李鈺去墨家傳旨的消息頃刻間就傳遍了皇城,幾乎所有臣子都知道當今聖上的後宮終於有了人。


    這樣的大事自然是會有不少臣子進宮進諫的,不過,向皇帝進諫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皇帝近臣該做的,更多的官員隻關心自己的利益。


    絕大多數的大臣覺得,陛下納妃是向朝堂發出的信號--他有意選妃了。


    如若真是這般,那麽他們家裏那些適齡的兒女的婚事可以先放一放。


    與其讓他們和門當戶對的家族聯姻,不如去選秀上搏一搏。


    若自家兒女真的入選了,甚至成為了寵妃,那麽給家族帶來的好處想都不敢想。


    有些關係較好的大臣們已經等不到更多的時候,當天聚集到一處,開始談論了起來。


    “陛下當真納妃了?還是一名男子?”一人還未等到茶水沏好,就著急詢問道。


    有消息靈通的已經聽到些風聲:“是啊,聽說是戶部尚書墨崇墨大人家的三公子。”


    聽到墨崇,眾人皆有些疑慮,倒不是他們不知道墨崇,隻是,墨家的孩子實在是多,或許就是與墨家交好的大家都不知道其所有孩子的姓名樣貌,更別提他們隻是京城正五品以下的小官。


    他們這些混跡在朝堂邊緣的人,哪裏有機會了解到戶部尚書這位從一品大人的家事呢?


    不過,那三公子既然能夠入陛下眼的,應該不會是凡夫俗子才是,著實更讓人好奇了。


    “三公子?叫什麽啊?”有人問道。


    “好像叫···墨衡?”


    眾人左右看向身邊的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看來確實沒有人知道此人。


    有人忍不住開口道:“若是多麽出眾的孩子,怎麽從未聽墨大人提起過呢?”


    此時大家對於墨家這位三公子的好奇心已經達到了頂峰。


    “莫約隻是不得墨大人喜愛吧。”大家隻能這般猜測道。


    “也不知陛下是何緣故,突然讓墨公子入後宮。”


    坊間的傳聞總是傳的極快,這不,大臣們還沒有什麽消息,民間關於那墨衡的傳言已經有了七八個版本來了,也早就傳到了他們這些小官員的耳朵裏。


    “有傳言說是那墨家三公子,以其風流倜儻、英俊瀟灑之姿,堪比古代美男子潘安,陛下在一次微服私訪中偶然得見,為之傾倒,遂將這位才貌雙全的公子納入後宮之中。”


    這是一個版本。


    “不不不,是陛下近日夜夢神諭,夢中顯現一位墨衣公子,氣宇非凡,乃天神降世,曆劫凡塵。神明示警,若能善待此子,必將福澤楚朝,保我江山世代昌盛。夢境清晰,陛下深感其意,遂決心以禮相待,以期天佑楚國,國泰民安,繁榮不息。”


    這是另一個版本,也是大家比較相信的。


    “這個倒是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若果真如此,那墨家是多少年修得的福氣能夠讓天神轉世至此。”


    “即便是有福氣,也該讓墨崇敗光了吧,他···”有人忍不住開口道。


    “咳咳。”有人急忙打斷了對方的話,手上示意他隔牆有耳。


    關於墨崇的事情談論不得,眾人又將話題兜兜轉轉,迴到陛下納妃上:“這後宮有了第一個人,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之後的話那個官員沒說,但是意思大家都懂。


    從古至今,哪個皇帝不是後宮佳麗三千的,即便是先帝與太後感情深厚,先帝的後宮也從不缺新人。


    當今聖上無論是繼位之前還是之後,從未有過親近之人。


    “明日朝會上,選秀事宜必將提上日程,屆時陛下將有何旨意,我們此刻妄加揣測也是徒勞。”


    “國家不可一日無後,陛下大婚之期,應該就在這幾年了。”


    “如今衛、納蘭、藺三家權勢顯赫,太後是衛家家主的嫡親姐姐,若太後插手陛下婚事,皇後之位,多半會落入衛家女子的身上。”


    眾人對此議論紛紛,卻也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來。


    思及在後宮的太後,眾人不約而同的想到,當今太後尚為皇後之時,便已是權柄大握,乃為巾幗不讓須眉的奇女子。


    隻是,自聖上登基以來,太後便逐漸淡出朝政,退居幕後,不過這手上的權力依舊讓人忌憚。


    若太後在後位之事上堅持己見,不肯退讓,單憑皇上一己之力,恐怕難以決斷。


    這後位的決定權在太後手上,最後會落在哪家頭上,什麽都不好說


    ------


    朝陽初升,金鑾殿內,朝臣們早已列隊等候。


    昨日朝臣在楚筠那兒吃了閉門羹,一群人無功而返。


    無奈,隻能等到在今日上朝之時,再上前進言了。


    “皇上駕到!”


    隨著皇帝的駕臨,朝臣們紛紛跪拜,行禮如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而,當楚筠落座龍椅,朝堂上的平靜瞬間被打破。


    “陛下,臣等聽聞陛下昨日納了男妃,此事關乎國體,不可不慎。望陛下三思,收迴成命。”


    說話的是楚筠右手邊站在上首的老人,楚筠記得,是小皇帝印象裏兢兢業業的納蘭宰相,平日裏算是得小皇帝信任。


    有了納蘭宰相開頭,下麵的大臣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一個接一個上前諫言。


    有的大臣附和道:“陛下,此舉實在是有違祖製,不合禮法,怎能讓男妃入宮?”


    有的則擔憂此舉會影響皇威:“陛下,此事若傳至民間,必將引起非議,皇室的威嚴何在?百姓如何看待我們?”


    “陛下,此事若被外邦知曉,必將成為笑柄,國家的尊嚴將受到損害,這如何是好?”更有甚者,試圖用外邦來給楚筠壓力。


    楚筠不是第一次上朝了,對於台下這些踴躍發言的麵孔也有了些印象。


    就剛剛發言最為激動的那幾人,楚筠目測,是來自幾個不同勢力的。


    現在,居然能夠達成共識,一起向自己施壓。


    楚筠並不認為這些朝臣真的是全心全意為了楚朝著想,除去小部分真正的忠臣,大部分的人不過是想試探自己的態度,或者說遠在後宮的,他的母後的態度。


    台下的大臣你一言我一語,半刻鍾的功夫也無一人真的說到重點上。


    楚筠聽著有些無聊了,單手支著頭,麵無表情的看著下麵的臣子,想要看看他們到底要作何表演。


    當今聖上楚筠,尚未及弱冠之年,卻已繼承了先帝與太後的絕世風采,其容顏之俊美,足以讓任何與之對視之人心生敬畏,甚至慌神失措。


    作為臣子,眾人自然是目睹過聖顏的,知曉陛下的容貌並不咄咄逼人,反而有一種讓人不自覺想要靠近的親和力。


    他那過分美麗的麵龐,柔和而不失英氣,常常讓人在不經意間放下戒備。


    過去一年裏,楚筠總是以一副人畜無害的姿態示人,使得朝臣們對他逐漸放鬆了警惕,甚至在心中將他視為易於掌控的君主。


    然而,朝臣們突然覺得今日的楚筠與往常不同。


    他麵無表情,垂眸凝視著朝臣,那雙烏黑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人心,窺見他們心底最深處的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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