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瀾聞言失笑。


    “如此你便肯定她肚子裏真懷孕,那懷的孩子又真是三殿下的了?”


    陳若萱道:“那大夫所言豈會有假,若非真的來陸府給你那好妹妹診過脈,這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他幹什麽酒後胡言還偏說出了這樣的話。你那好妹妹有孕自然是真了,至於你說為何我肯定陸經竹肚子裏的孩子是三殿下的,我倒也不是肯定,就是覺著你方才說得有道理,我也覺著三殿下同你那二妹妹關係匪淺。”


    陸觀瀾微微一笑,“說得有理。”


    陸秉言這邊剛到書房坐下,忽然想起昨夜看了半夜的文卷還在臥房床頭,便想遣趙管家去取。


    剛站起身,又想到方才讓趙管家去送陳家小姐到桃園了,估摸著這會兒還在迴書房的路上,便隻得等等。


    誰知,還未坐下,就聽見窗戶口兩個路過的丫鬟嘀嘀咕咕說著什麽。


    那聲音也不算大,可因為開著窗戶,陸秉言又離得不遠,便還是能隱約聽見。


    “這事兒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在這府中你還是少說為妙。”


    “這有什麽,外頭都傳得沸沸揚揚了,估摸著明日這事兒都要傳進宮去,咱們也不過隻是私底下說說,有什麽好怕的,你瞧你那膽兒。”


    “不是膽兒不膽兒的,畢竟關乎二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小姐那脾氣,若是······”


    “若是什麽?”陸秉言聽見“二小姐”三個字,眉頭一皺,當即揚聲問道。


    外頭的兩個丫鬟一聽陸秉言的聲音,先是一愣,隨即立馬在廊中跪下。


    陸秉言幾步來到書房門前,推開門走到兩個丫鬟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又問:“說,什麽事兒?”


    方才還嘰嘰喳喳的兩個丫鬟登時沒了聲響。


    這幾日陸秉言都在朝中忙,每每迴府也是要等到半夜,這兩個丫鬟便沒想到今日陸秉言這樣早便迴來了,人還在書房待著。


    若早知如此,二人定然不敢在這外頭多言半句啊。


    可如今已然被老爺聽見,就算不敢說也得說了。


    其中一個丫鬟便唯唯諾諾道:“是奴婢們聽出門采買的嬤嬤說起,今日在外頭······聽見有不少人議論二小姐。”


    議論?


    陸秉言眉頭深深皺起,“都議論些什麽?”


    近來陸家本無大事發生,陸經竹也許久沒有出過府,又何來可議論之說。


    再者,既是議論,那便沒有好事可言。他實在想不明白,外頭究竟能議論他這二女兒些什麽。


    “說······”丫鬟有些吞吞吐吐,“說二小姐她······已有······已有身孕,是······是三殿下的。”


    陸秉言腦子轟地一下就懵了。


    好半晌才迴過神,看著那丫鬟,又道:“你······你方才說什麽?”


    丫鬟見自家老爺一副難以置信又疾言厲色的模樣,不由有些心慌。


    要說這二小姐也是,那大夫也不知從後門送出去,還大搖大擺地讓大夫走大門。這不,叫多少雙眼睛看見也就罷了,偏巧還遇上個喝酒誤事的。


    這自己倒是一碗酒下肚快活了,一張嘴便什麽都吐出來了。


    且不說家中小姐們如何,就連她們府裏頭的丫鬟,往後出門都得跟著丟臉。


    到時候外頭那些個婆子媽媽的,見了她們便會在背後說“這便是那陸家出來的丫鬟,也不知是不是同主子一樣不知廉恥”。


    這樣惹人說嘴的事兒,也真是怪她們自己倒黴碰上了。


    這迴陸秉言再問起,兩個丫鬟便俱不開口了。


    陸秉言隻覺身子有些打晃,想起上迴,上迴的上迴,家裏頭這幾個女兒個個都傳出去醜事兒。


    他這是造了什麽孽?


    陸蓮青那事兒也還算好,如今這樣久的時日過去了,隻要不被人拿出來說道,外頭那些人倒也都忘了。


    陸觀瀾同李盡的事兒也是莫須有的,更未傳到外處去。


    隻有如今陸經竹這事兒,底下兩個不知哪裏灑掃的丫頭都能知曉,府中采辦的嬤嬤出個門就能聽說,這事兒究竟是傳得有多大?


    難不成真如這兩個丫頭所言,快傳到宮裏去了?


    想到此,他又忽然想起那會兒在門前瞧見幾個婦人指指點點,莫不是也為此?


    趙管家也說,前夜陸經竹請了大夫來,該不是真懷孕了?


    那肚子裏的孩子,當真是——三皇子的?


    不成,他得弄個明白才是,否則此事若真傳入宮中,且不說雲嬪那邊兒會如何,就陛下那裏,恐怕對他都會有所芥蒂,以為他教女無方,表麵兒上無關爭儲,實則暗地裏卻叫自己女兒做出此等苟且之事,以此博取名位。


    想到此,陸秉言沒再管還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也沒等趙管家迴來,便徑直朝著墨園去了。


    兩個丫鬟見陸秉言走了,頓時鬆了口氣。


    方才在陸秉言跟前沒說話的那個丫鬟便道:“我就說了,叫你少說少說,你瞧瞧,出事兒了吧。”


    另一個丫鬟盯著陸秉言離開的方向,聞言迴頭,臉上卻微微一笑,“是啊,出事兒了呢。”


    陸秉言匆忙趕到墨園時,正巧見著陸經竹身邊的大丫鬟萍兒端了碗碟從屋子裏出來。


    萍兒瞧見陸秉言來了,也來不及迴頭給陸經竹說一聲,便立刻行禮,“奴婢給老爺請安。”


    陸秉言怒視著萍兒,問:“二小姐人呢?”


    萍兒見陸秉言這般模樣,有些奇怪道:“二小姐才將用了晚膳,這會兒在房裏看書。”


    陸秉言點點頭一揚手,冷聲道:“我與二小姐有話要說,旁的人就不必在身邊伺候了。”


    萍兒明白陸秉言的意思,手裏端著的碗碟還未放下,便立刻轉身迴屋去把伺候的丫鬟們給叫了出來。


    這時候陸秉言才進了屋。


    陸經竹此時在榻椅上坐下不久,見著萍兒莫名其妙把屋裏頭伺候的丫鬟都給遣了出去,正等著萍兒迴來稟報說究竟怎麽迴事,卻沒等到萍兒迴來,反倒見陸秉言來了。


    陸經竹連忙站起身,朝著陸秉言行禮,隨後又抬眼看向陸秉言道:“父親您近來不是忙於朝中之事,怎的今日來了?”


    陸秉言冷笑一聲,環顧四周,隨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再不來,你豈不是要翻天了,”陸秉言冷聲道。


    陸經竹卻被陸秉言這番話說得莫名其妙,疑惑道:“父親何出此言?”


    這些日子陸秉言忙碌得很,她便沒有時常去給陸秉言請安,隻是早晚讓人送去了茶點參湯,以此來盡盡她這個做女兒的孝心。


    按理說,陸秉言這忙得不可開交,饒是今日早些時辰迴府,也該去找周素素才是,做什麽跑來她墨園,還對她興師問罪起來了?


    陸秉言瞧著陸經竹一副無辜的模樣,沒由來的忽然想起宋月梅來。


    心中一頓,隨即道:“你前夜裏,是不是尋了大夫來府上?”


    陸經竹眉頭微微一皺,道:“女兒的確是尋了大夫來,不過想著不是什麽大事,便也沒有驚動父親。”


    陸秉言見陸經竹都已經承認,心中頓時一涼,接著道:“不是什麽大事?你可知,你尋來的這個大夫,是個愛飲酒的酒鬼,你這事如今已傳得是人盡皆知了!”


    說著,陸秉言氣得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瓷隨之一震。


    陸經竹實在不知陸秉言為何發如此大的脾氣,不禁皺眉問:“女兒不過是請大夫診個脈,此事又有何好傳。”


    又同那大夫是不是酒鬼有何關係。


    陸經竹這樣想著,滿腦子的疑問。


    她又沒讓陸觀瀾一夜暴斃,難道還能有人發現了她的計劃告訴陸秉言不成?


    要說陸秉言為此發脾氣,倒還能說得過去。


    畢竟陸秉言當初也是一心想讓陸觀瀾嫁入天家的,如今讓陸秉言即刻舍棄這枚棋子,想來也是不肯。


    想到此,陸經竹道:“此事就算是傳出去了,難道女兒身子不適,還不能請大夫來瞧瞧?父親何需聽信外人的話呢。”


    陸秉言又是一聲冷哼,“外人的話?這外頭所言之人可多了去了,你就告訴我,你這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陸經竹登時一怔,有些發愣地望著陸秉言,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方才陸秉言說了些什麽。


    不自覺地輕撫上小腹,愣愣道:“什麽肚子裏的孩子?”


    陸秉言以為陸經竹還在裝傻,怒道:“這事我竟比外頭人晚知道,你真真是當了個好女兒啊。”


    陸經竹眉頭一皺,“父親您究竟在說什麽,女兒實在不明白。”


    陸秉言見陸經竹似乎還不肯說,立時便站起身來,喝道:“若你還不說你那肚子裏的種是誰的,休怪我不客氣!”


    桃園。


    讓阿梨送走了陳若萱後,陸觀瀾也終於安靜了下來。


    這時候,就見房門開了。


    初語從外頭走來,笑著掂了掂手裏的一張紙皮,“妥了。”


    陸觀瀾抬眼,“沒有讓人瞧出什麽端倪?”


    初語輕輕一笑,“我這易容的麵皮可隻有一張,用完就沒了,又怎敢不小心。您就放心吧,就連這府裏頭的丫鬟都瞧不出分別,何況你那個從來不理家宅事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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