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前夜,陸觀瀾早早便沐浴歇下了。


    初語如今跟著陸觀瀾,常在院子守到子時才去睡下。


    阿梨剛伺候完陸觀瀾出來,見著初語還在院兒裏,便道:“咱們府裏如今可安生得很,你還是早些迴去歇息,明日去了獵場,可少不得由你看顧著小姐。”


    初語卻道:“既然拿了這份工錢,那便該盡職盡責才是。”


    初語性子也是個執拗不會拐彎兒的,覺著陸觀瀾出手大方,給她們底下丫頭的工錢比著旁人都要多上三倍,便覺著更該多多護衛著陸觀瀾才是。


    阿梨聞言搖頭。


    要說這如今的初語,哪裏還像是大禹來的暗探,倒真像是小姐請來的侍衛。


    翌日,陸秉言早早便備下馬車,因著還在籌備封王禮,自己脫不開身,便叫陸觀瀾帶著幾個妹妹去。


    瞧見陸經竹的時候,陸觀瀾卻並未感到詫異。


    倒是陸蓮青,見著陸經竹也來了,便笑道:“我記著,二姐姐從前最不喜秋獵馬球這樣的場合,怎的如今也想著來了?”


    陸經竹聞言一笑,“這不是好些日子沒有同大姐姐和兩個妹妹見麵了嗎,這相處的時日少了,有些想念罷了。”


    陸觀瀾雖對陸經竹的到來並不感到奇怪,卻有些奇怪這陸蓮青如今怎的還揶揄起陸經竹來了。


    往日裏這兩姐妹不很是要好嗎?


    雖疑惑,陸觀瀾卻並未說什麽,隻是轉身上了頭一輛的馬車。


    照例,陸經竹和陸蓮華陸蓮青三人共坐一輛馬車,陸觀瀾的馬車則走在前頭。


    “小姐,這四小姐今日實在有些反常了。”


    就連阿梨都看出些不對勁來。


    初語騎馬跟在陸觀瀾的馬車旁,聽見車內阿梨所言,便道:“小姐且放心吧,今日奴婢定迴保著您的安危。”


    陸觀瀾卻是一笑。


    她今日倒沒什麽危險,反倒是陸經竹,也不知能不能想到,今日自己究竟會遇到什麽。


    後頭的馬車裏,陸經竹閉目養神。


    陸蓮青似乎恢複了從前的吵鬧喧嚷,今日的話也有些多,時不時的說起陸觀瀾收下的那些賞賜,如何如何的絕美,又說陸觀瀾將禦賜之物在屋子裏擺得到處都是,分明是在炫耀。


    陸蓮華聽著陸蓮青說著這些話,眉頭不住的皺起,想要打斷。


    這時,卻聽陸經竹道:“你們說,陸觀瀾會打獵嗎?”


    陸蓮青聽了這話扭頭去看陸經竹,就見陸經竹睜開了眼,看向自己。


    “這咱們哪裏知道,二姐姐若是想問,自去問大姐便是,”陸蓮青說罷,便扭過頭不再看陸經竹。


    陸經竹又轉頭瞥想陸蓮華。


    陸蓮華連忙道:“雖說不知大姐姐是否會打獵,可到底大家都是養在深閨處的,倒也沒見大姐姐什麽時候去打過獵。”


    陸經竹笑了笑,“那你們說,若是陸觀瀾今日不慎被猛獸所傷,那該如何?”


    陸蓮華聞言一驚,頗有些慌張道:“二姐姐,您這話可不能亂說。”


    陸經竹又是一笑,“我說笑的。”


    一旁的陸蓮青卻覺著,陸經竹似乎話裏有話,又好似知道些什麽。


    陸經竹這時候掀開側簾,挑眼朝前望去,見著陸觀瀾的馬車在前頭緩緩行進著,嘴邊的笑意卻是更甚。


    真是上天助她。


    昨夜她給父親送湯去,卻碰巧在書房門口聽見父親說,今日在獵場安排了一場有驚無險的事故。


    便是為著,能讓陸觀瀾落在危難處,好叫二殿下去將陸觀瀾救了。


    布置好的陷阱到時候會讓二人摔下去,如此一來,就算是派人尋,也得尋上一夜,再到第二日找到二人,饒是這二人並未發生什麽,可這一夜時間,也都說不清了。


    到時,就是陛下不想應允,也得為著二殿下的聲譽和陸家大小姐的清白,允了這樁婚事。


    她昨夜聽到這話時,險些高興得要笑出來。


    既然父親想讓這場危難有驚無險,那她便替父親添把火,將這場危難做成有驚有險。


    這樣既除了陸觀瀾,也能幫著三殿下除去二殿下,一舉兩得。


    到了獵場時,見著皇帝帶著眾妃嬪的儀駕也早已到了。


    成墨遠遠便瞧見陸家的馬車來了,心裏有些忍不住想要起身過去看看,卻被一旁的賢妃拉住。


    “不可,”賢妃本一向和藹的神色,在此刻顯得尤為嚴厲。


    成墨卻是近乎哀求道:“母妃,兒臣隻是想去問候一聲。”


    賢妃卻道:“今日陸家隻有女眷前來,家中又沒有主母領著,你此番前去,豈不是引人注目?”


    成墨扭頭看了眼遠處剛從馬車上下來的陸觀瀾,見著陸觀瀾依舊戴著麵紗,隨即歎了口氣。


    也罷。她這性子,的確不喜太過紮眼。


    這邊陸觀瀾剛下馬車,就見不遠處的陳若萱正朝著自己招手。


    一別多日,陳若萱豐腴了不少,臉上也褪去些稚氣,倒顯得更加清麗可愛。


    初語剛拴了馬過來,瞧見陳若萱,卻並未詢問什麽,隻是道:“看來小姐您同這陳大小姐甚是可親。”


    阿梨在一旁聽了,正想問初語怎的知道那邊的小姐是陳大小姐,複又想起,這初語從前既是查過小姐周遭底細的,自然也就知道,小姐同陳大小姐交好。


    隨即便道:“在這京中,能對咱們小姐好的沒幾個了,這陳大小姐便是一個。”


    初語聞言微微點頭,“既如此,那也便不用防範著此人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


    阿梨一笑,“你且放心,這陳大小姐對咱們小姐的真心那可比珍珠還真。”


    陸觀瀾在一旁聽了也忍不住一笑,“你這丫頭,近來倒是越發學著小菊,這般的口無遮攔了。”


    阿梨忙掩嘴一笑。


    身後陸經竹和陸蓮華陸蓮青姐妹倆,看著前頭的主仆三人相談甚歡,不由都有些局外人之感。


    陸蓮華本不想來,想著在外約束得很,倒不如留在自己院兒裏繡繡花。


    可陸蓮青卻非要拉著陸蓮華一道,說是今日有好戲看了。


    雖說陸蓮青神神秘秘也沒說有什麽好戲,可陸蓮華卻總覺著,今日來了此處,甚是不詳。


    加之,如今這陸家最為出眾的當屬大姐姐,饒是她們也跟了來,照樣不會引人注意。


    陸經竹揣著自己的心思,隻是安安靜靜到了女眷席上,看著場上正玩著蹴鞠的幾個公子哥。


    獵場很大,中間做了馬球場,場上一半打馬球,另一半則用來蹴鞠,專供著這些王公貴族們玩樂。


    馬球場四周還設有投壺,不少貴家小姐也跟著一同玩耍。


    球場外頭便是後山,後山便是打獵之處。這獵場周圍,更是安排了不少侍衛駐守。


    陸觀瀾沒有理會身後三人,隻是帶著阿梨和初語到了陳若軒身邊的席間坐下。


    陳若萱眼瞅著陸觀瀾身邊的初語,有些奇怪道:“竟是不知,陸姐姐身邊何時多了個丫頭,瞧著麵生,從前似乎並未見過。”


    陸觀瀾一笑,“這可是我才買來的侍衛,我的安危,可都係於她身上了。”


    陳若萱聞言一驚,“這丫頭會武功?”


    陸觀瀾不置可否。


    陳若萱見此,頓時來了興趣。


    她本就對武藝癡迷,一直想著能同祖母和父親一樣,有朝一日也能上陣殺個敵什麽的。可這京中女子大都不會武藝騎射,就連她如此強硬的陸姐姐,也都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閨秀。便是更沒人能陪她好生切磋一番了。


    今日聽聞陸觀瀾身邊這丫頭是個會武功的,自然不想放過,當即就要拉著初語去打馬球。


    初語眉頭緊皺地看向陸觀瀾。


    陸觀瀾卻笑著點頭道:“無妨,你去吧。”


    初語無奈。


    她本不想去,這才看著陸觀瀾,想讓陸觀瀾替自己推脫,誰知,這陸觀瀾反倒還同意了。


    陳若萱見陸觀瀾點頭,連忙笑著拉著初語道:“走,咱們且好生玩兒一場!”


    隨即,便瞧著陳若萱高高興興拽著初語離了席。


    阿梨在一旁問:“小姐為何要讓初語隨陳大小姐去打馬球?若是待會兒發生什麽事,奴婢怕保護不周啊······”


    陸觀瀾嘴角的笑意清淺,“真要有事,那也還早著呢,不如放她去活動活動手腳。”


    阿梨聞言一愣,卻是不解了,“小姐的意思是?”


    陸觀瀾笑著搖搖頭,“你呀,怎的近來越發笨了。”


    今日,與其說是她為陸經竹設的這場局,不如說,是陸經竹那好父親為她設的。


    早前幾日,便有陸秉言身邊人傳來消息,說陸秉言近來時常去獵場,還打點了好些人。


    故此,陸觀瀾便又買通了那些被陸秉言打點的人,這才得知,陸秉言正謀劃著,讓成墨對自己來一場英雄救美,又好叫自己平白汙了清白,隻能選擇嫁給成墨。


    不得不說,她這位爹,為達目的,還真是連親生女兒都舍得。


    於是,她便將計就計,讓陸秉言局中的主角兒,變成陸經竹。


    這場戲不僅好看,還很好玩兒呢。隻是,頗費錢了些。


    越想越覺著,能在之後成了這樣多的事,虧得她有位疼惜自己的外祖父,若沒有外祖父這票號,又怎有錢來使鬼推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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