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晌午已有了暖意,陸觀瀾用完午膳便帶著阿梨在荷花池便喂魚。


    因是暖春,陸觀瀾便隻著了件黛色單衣,發髻微微鬆散著,看上去尤為懶散。沐光下的少女雖戴了麵紗,卻依舊能瞧出那份嬌俏之色來。


    “大姐真是好興致,”石亭後傳來陸蓮青的聲音。


    陸觀瀾瞥了一眼,就見陸經竹正帶著陸蓮青陸蓮華兩姐妹朝這邊來了。


    今日的陸經竹打扮得格外素雅,雅青的枇杷袖外襖上繡著杜鵑,比起陸觀瀾的懶散,陸經竹更顯得格外柔媚動人。


    “四妹妹還是小心著說話,以免惹了大姐不高興,”陸經竹一副嗔怪之色。


    陸觀瀾卻不想理會,兀自將最後一把魚食兒全扔了,就要起身離開。


    “大姐這就要走嗎?難不成是見不得我們姐妹?”陸蓮青卻還是不依不饒,上前一把攔住陸觀瀾的去路。


    陸觀瀾抬眼,“四妹知道臉上起疹子的滋味兒嗎?”


    陸蓮青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剛想叫囂,卻被一旁默默無聞的陸蓮華拉住。


    “大姐,四妹性子就是如此,大姐千萬不要計較,”陸蓮華記得親娘的叮囑,要她倆千萬不要招惹陸觀瀾,所以素來不說話的她也不由製止了自己親妹妹。


    陸觀瀾本就不想計較,正想帶著阿梨離開。


    “不知——大姐為陳老夫人準備了什麽壽禮?”驀地,陸經竹開口問。


    陸觀瀾腳步頓住。


    陸蓮青聽陸經竹問起這個,忙獻寶似的道:“聽說陳老夫人壽宴會有閨秀們的才藝可看,我和三姐準備了一支舞,到時可以為陳老夫人獻舞祝壽。”


    舞?陸經竹心底生出一絲鄙夷。這京中閨秀哪個不會跳舞,就陸蓮華陸蓮青兩姐妹,哪能入了陳老夫人的眼,倒是這陸觀瀾,不知準備了什麽。


    陸觀瀾麵紗下的唇畔緩緩勾起一抹笑,來了,前世陸經竹便是由此知曉她要送給陳老夫人的壽禮是幅丹青,繼而隨她到屋中看了看。


    誰知這一看,就把畫看成陸經竹自己的了。


    “素聞陳老夫人一家忠君愛國,而陳老夫人自己年輕時也是女中豪傑,我便為陳老夫人描了一幅丹青,”陸觀瀾說了同前世一樣的話,就等陸經竹上鉤了。


    果然,陸經竹聞言眸光一閃,道:“那······大姐可否帶我們姐妹欣賞一番?”


    “到時壽宴上自可欣賞,何須急於一時,”陸觀瀾假意推脫。


    陸經竹曉得陸觀瀾師出蜀中鶴安樂,鶴安樂乃是當今世上最為出色的畫仙,不知同陸觀瀾生母有什麽關係,在陸觀瀾幼時便親自到府中來教畫。


    那時小娘還求父親讓鶴安樂也收自己為徒,那鶴安樂卻不知好歹,隻認她陸觀瀾一個徒弟。


    陸經竹想著,麵上閃過一絲恨意,隨即又柔聲道:“大姐的畫我們有目共睹,曉得畫技傳神,總歸要送出去,咱們姐妹幾個先瞧瞧可好?”


    陸觀瀾作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可是——”


    “別可是了,又不是什麽金貴玩意兒,藏著掖著做什麽,走,二姐姐咱們今兒就非得去看看,”陸蓮青很不耐煩一般,拉著陸經竹便徑直往桃園去了。


    看著兩人的背影,陸觀瀾眼中一片陰霾。


    阿梨照陸觀瀾的吩咐,將畫晾在院裏。


    陸經竹一進門便瞧見,隻覺得畫技非凡,絲毫不遜於宮廷畫師。


    不過想想畢竟陸觀瀾有個稱之為畫仙的師父,也難怪畫技如此高超,隻是自己卻沒這般好命,若自己也有個嫡女身份,今日還不知是什麽光景。


    饒是陸蓮青這樣看不慣陸觀瀾的,瞧見這樣一幅丹青也著實讚歎了一番,隨後卻又撇嘴,“不就是幅畫嘛,有什麽可得意。”


    陸觀瀾隨後而到,見陸經竹瞧那畫瞧得出神,眼中不禁浮起一絲諷意。


    這時候,小菊從屋內跑了出來,依舊一副咋咋唬唬:“小姐,您可別再把畫晾在院子裏了,方才吹來一陣風險些給弄丟了,要不是奴婢眼疾手快——”話說到一半,才瞧見一旁來了三位小姐,忙停下行禮。


    陸經竹正在出神,忽聽得小菊這番話,腦中便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陸觀瀾溫和地望著小菊,緩緩道:“這畫也幹了,過兩個時辰你將這畫收進西邊那間雜屋裏,這是要送給陳老夫人的壽禮,切記,千萬——別丟了。”


    小菊忙點頭,“知道了小姐。”


    入夜,陸觀瀾坐在梳妝台前取下發簪,聽見推門聲,隻見阿梨抱著一卷畫卷走了進來。


    “小姐,奴婢已經換好了,”阿梨將手中的畫卷放到台前。


    陸觀瀾伸出手,細細摩挲著,半晌,才道:“燒了吧。”


    阿梨不解,“那陳老夫人的壽禮······”


    “老人家,不會在乎這些虛物了,”說罷,陸觀瀾起身,吹熄了台上的火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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