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紅袍,在這後宮張貴是唯一還在行走的總管太監了,權勢滔天,紫袍第一監麾下最鋒利的爪牙,可不是說說而已。


    如果說紫袍第一監是皇帝,那張貴現在就是太子。


    “知道現在朝野如何罵你的嗎?”


    蘇辰在庭院裏為張貴煮茶。


    張貴背負雙手,一年過去,他權勢在手,意氣風發,早已不再是那個謹小慎微的青袍太監了,現在的他一言就可決定無數人的生死。


    “左右不過是閹狗之類的汙言穢語罷了。”


    “罵聲最大的怕不是我,而是當今的紫袍第一監大人。”


    “不過他們隻敢在心中罵,明麵上,對於這位鎮斬天師府巔峰一品高手的第一監大人,還是要恭敬道一聲九千歲的。”


    張貴毫不在意,笑吟吟的在庭院中觀賞綻放的奇花異草。


    這世界所到底還是修行者的世界。


    有妖魔亂世。


    自然不可能像是真正凡俗王朝那樣,皇帝至高無上,乾綱獨斷。


    舊帝登基,可是得了天武塔諸位一品底蘊認可的。


    這位新帝嘛……


    嗬嗬。


    他可不是什麽鋒芒內斂,隱晦藏拙,而是真正隻會貪花賞月的廢物皇子,要不是舊帝的皇子死的就隻剩下他一個了,還真輪不到他。


    “最近在忙什麽。”


    “殺人煉丹。”


    蘇辰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是在殺人煉丹。”


    “你知道吧,妖魔可以靠著吃人,提煉出人體中蘊藏著的稀薄人靈氣,獲得壽元增長的效果,我現在在殺人煉丹……”


    張貴笑吟吟的說著,好似他口中的殺人隻是殺雞屠狗一樣的事情。


    蘇辰手掌停住,茶杯很快滿了,滾燙的熱水溢出來了。


    空氣有些過於寂靜。


    良久。


    一聲幽幽歎息。


    “不要跟我說這些,我不感興趣,在這藏書樓就挺好。”


    許小寒的確更像是蘇辰的幹兒子,關於那一.夜藏書樓發生的事情,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哪怕是張貴也沒說。


    在張貴的眼中,在所有人的眼中,蘇辰仍舊是那個毫無修煉天賦,隻能躲在藏書樓裏的廢人。


    “在這個世界,唯有修行才有出路。”


    “我說過,若我為紫袍第一監,你就是第二紅袍大人。”


    “人生不過百年,美色你我享受不到了,權勢就在你的眼前,你觸手可得,隻要伱說一聲,我便可為你鋪路,飛黃騰達。”


    “如能攢夠功績,第一監會親自出手,為你打通經脈,送你上修行路。”


    張貴苦口婆心的勸說。


    蘇辰沉默不言。


    自那一.夜時,蘇辰就知道,這位紫袍第一監或許是宗師之下最強的那一批次,但是這位第一監已經百歲了,就算不知從哪裏攢來了如此磅礴的生機。


    但壽元就是壽元。


    如果不增壽,這位紫袍第一監一年內就會坐化。


    也難怪,參與了皇子叛亂,張貴還能飛黃騰達,達到其餘總管太監都達不到的高度。


    “也不怕告訴你。”


    “舊帝請這位第一監出天武塔,條件就是煉製人血增壽丹,跟我一起,殺個血流滾滾,到時潑天富貴在手中……”


    聞言。


    蘇辰將茶杯倒扣,沉默不言。


    “你好好想想吧。”


    張貴離去了。


    走出藏書樓三裏之後,便有太監抬轎而來,張貴的心腹兒子頓時迎上前去,欲言又止,想要發問。


    “試探了。”


    “權勢不要,修行機會也不要。”


    “整座皇宮,哪怕是紫袍第一監都能夠看透,但卻看不透我這個隻是尋常太監的好友,我真的是看不明白了。”


    “人生不過百年,他竟然真的什麽也不想要?”


    張貴眉頭緊鎖。


    一旁心腹兒子,猶豫著問道。


    “義父,那是否繼續按計劃進行,如果計劃失敗,被打為反賊,恐怕會波及到蘇公公……”


    “進行!”


    “舊帝死了,恩怨就了了?怎麽可能,我要的是這大梁名不聊生,皇權更替,梁之皇姓煙消雲散,我顧不得這麽多了……”


    張貴眼中滿是瘋狂。


    ……


    ……


    “張貴在做什麽?”


    藏書樓裏,蘇辰招來了許小寒,打聽了一下張貴的近況。


    這時蘇辰才驚悚發覺。


    如今的張貴,權利到底有多麽的大。


    東廠!


    現在的尚武局近乎就是前世大明朝的東廠。


    掛在紫袍第一監的名頭下。


    尚武局的太監,執行任務,可以抽調皇家侍衛,甚至是完全由修行者組成,駐紮在城外的殺武衛……


    在皇城,張貴抄家滅族,打著紫袍第一監的名頭,給朝中反對他的官吏網羅罪名,殺得人頭滾滾,搞得天.怒人怨。


    隻是為了煉製人血增壽丹?


    蘇辰不這麽覺得。


    “由他去吧。”


    蘇辰管不了,也沒法管。


    畢竟。


    在皇宮裏,張貴是大內總管,在外更是兇名赫赫的東廠提督(尚武局一把手)。


    蘇辰不過是一個玄色小太監,太監中的最底層。


    “蘇爺。”


    “入宮滿一年是可以換青袍太監服的。”


    許小寒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是嗎?”


    蘇辰詫異。


    很快。


    就有小太監將嶄新的青袍太監服送到了蘇辰這裏。


    進宮一年的蘇辰公公,這下終於有了新皮膚,青色太監袍,其上有花鳥魚蟲的點綴,顯然是唯有資深太監才能穿的服飾。


    時間飛速過去。


    轉瞬。


    又過去了一個月。


    一個驚天的消息,傳遍了皇宮。


    新帝要娶親了。


    迎娶的赫然是鎮北元帥的唯一孫女。


    這等聯姻顯然是又深層次的意義在的,這意味著鎮北元帥這位軍中的泰山北鬥,武道一品,站在了新帝的背後鼎力支持。


    為此,新帝特意將自己的這位嶽丈,封了一個王爵。


    武道一品,獲封王爵,倒也不顯得奇怪。


    鎮北元帥,成為了鎮北王。


    新朝,乃至是舊朝唯一的異姓王。


    “蘇爺,要我說,這鎮北元帥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跟第一監大人打擂台,第一監大人可是天下第一品。”


    許小寒,在庭院裏絮絮叨叨的說著。


    也就是蘇辰這藏書樓過於冷清,沒有什麽人煙,否則的話,這些話傳出去,要不了第二天他就該下了水牢了。


    藏書樓庭院裏,正在鬆土的蘇辰,卻有不同的看法。


    第一監,垂垂老矣。


    鎮北元帥,老當益壯,不過七十,曆經三朝,在當世武道一品中,還屬壯年,格外能打。


    現在這位第一監臨近大限,哪怕靠著人血增壽丹,也未必能再出手幾次了。


    人血增壽丹,效仿妖魔吃人所創。


    第一枚可增壽一年。


    越往後,越是效果成倍銳減。


    這位第一監顯然不是第一次吃了,否則也破不了百歲大關。


    又過去了一月。


    皇宮內的勢力格局,逐漸發生了變化,新帝逐漸收迴了權柄,在這深宮裏、甚至是朝堂話語權也越來越重了。


    培養親信,接納群臣效忠,頗有幾分舊帝的風采,有幾分皇帝的樣子了。


    然後。


    第二天,皇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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