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教掌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粗聲問道:“不要偏開正題,地是方是圓,和治西學有什麽關係?”


    “關竅在於,西武林的文化、術數、理學,並不是旁門左道,在一些方麵,確實是領先我們很遠。”看到這個世界的人還固步自封、不思開放,要重蹈現世近代史的覆轍,衛啞白已經將一切拋在腦後,大聲道:“《勸學篇》有雲,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經書上說對不如自己的人請教,也不是什麽羞恥之事,更何況學習對象是百家爭鳴、強盛開放的西武林呢。達·芬奇顧問尚能將漢語精通,連成語都運用自如,為何我們不能上前一步,主動學習?諸君,原地踏步,畫地為牢並不能複興吾族,知曉學習對方的長處和優勢,才能保我炎黃根基啊。”


    複興?


    達·芬奇怪笑了一下,心道:“這個詞匯如果讓提督聽到,衛啞白,你就是在煽動謀反了。”


    衛啞白款款而談,有理有據,已經動搖了不少儒生的心思。惋促織同其他儒生一樣,從未像衛啞白這樣思考過,一時間,好像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她看著衛啞白捂著傷口,頂撞先天,仍要勸學的這份堅持,隱隱對衛啞白今後的成長有了幾分期許。


    教掌似乎還是不肯接受,道:“若是如此,隻怕中原就此被西化,屆時漢字不存,風雅不再,到時悔之晚矣。”


    天氣轉熱,衛啞白的絲質儒袍受汗水和鮮血浸透,緊貼著前胸,讓他感覺到空氣瘀滯而潮濕,他忍著疼痛與暈眩繼續說道:“在我們老家,有一個詞匯,叫文化自信。”


    “文化自信?”簫天岐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提法,簡潔通俗,但又似乎意味深長。


    衛啞白點頭解釋道:“神州數千年的曆史以來,經曆過了許多次思想大活躍、觀念大碰撞、文化大交融的時代,從來隻是異族人融入神州之中,從未出現中原文化出現過斷層或者空洞,魏晉南北朝數百年戰亂,匈奴、羯、羌都逐漸融入了神州族群,北魏王朝更是執行強製性的漢化,你們現在還能看到以鮮卑自居的人嗎,早在隋唐的時候,就已化作雲煙一縷,隻留下了那一個個曾經驕傲的姓氏,拓跋、宇文、獨孤……不說遠的,我們家鄉評價宋亡之時,也曾悲觀言道,崖山之後無華夏,但曆史也讓我們看到,神州的文化依舊沒斷。有如此強大的根基,我們沒有理不自信,去擔心這些東西會被我們自己遺忘啊?”


    一番言論下來,教掌的臉色丕變,絲質上衣的背後已經被汗水浸濕,此等言論、此等高度,已經如同高瞻遠矚、魄力非凡的領導者、思想家了,哪裏是一個新入儒門的門生能說出來的話?


    簫天岐隱隱覺得,此子和虛緣玄、胡蝶謎大有不同,他們兩人一心複國,誌向遠大,但衛啞白意氣似乎比他們還要高超,這等思想,便是自己也萬萬提不出來,文化自信,簫天岐細細品了一下,居然覺得大有道理。


    而達·芬奇眼裏,看到的東西卻有些不同了,似乎衛啞白是帝國大廈裏爆破崩塌的隱憂,自己甚至有了想要除掉他的想法。“上帝啊,寬恕我罪惡的念頭。”達·芬奇心裏懺悔了一下,他隻是一個青春大好的少年郎而已。


    教掌看了一眼簫天岐,揶揄道:“終究是你的好徒弟,師兄你有何看法?”


    簫天岐歎了一口氣道:“也許我們這種頑固不堪的老頭子是要轉變一下想法了,你說呢,師弟?”


    教掌麵有難色,知道先天已經肯定了衛啞白的說法,但是始終想要為難一下達·芬奇顧問,便說道:“儒門並非固步自封之輩,治西學,可以,但有一個條件。”


    達·芬奇說道:“什麽條件?”


    教掌道:“新請的夫子,不能是西人。”


    如果是漢人教學,既不違背所羅門王朝的法令,也不會讓儒門門生反感。這樣一看,確實是兩全其美的辦法。而且,神州的人都對西人抵製有加,哪裏有夠資格在儒門教西學的人,這個難題,出的也是妙哉。衛啞白心裏感歎道,這教掌也是一隻老狐狸。


    達·芬奇怎麽可能看不透教掌的心思,不慌不忙的允諾道:“可以,我這裏剛好就有一個夫子的人選。”


    教掌吃驚道:“此言當真,此人是誰?”


    “就在儒門中。”


    教掌不信道:“我怎麽不知道我們有新的夫子。”然後臉色一變,驚道:“顧問閣下,你該不會指的是……”


    達·芬奇笑得跟個孩子一樣,茂密蓬鬆的胡子愉快的舞動著,指著衛啞白道:“就是這名年輕人,衛啞白。”


    我頂你個肺。衛啞白心裏罵道,被他一指,慌得站都站不穩,踉蹌摔倒在椅子上。


    眾儒生也都像吃了一口屎一樣,根本無法相信,剛剛入門,連儒門大典都還未參加的非正式師弟,搖身一變,就企圖成為授學的夫子了?


    簫天岐突然哈哈哈的爆笑:“顧問,你這一著有點意思。”


    達·芬奇道:“衛啞白方才言談間,我大概已經知道他通曉西學。音爵大公法令緊急,一時之間,我也很難找出西學精通如衛啞白的其他人選了,衛啞白,就由你暫代西學夫子之位,等到有合適人選,再將你替下。”


    教掌急忙道:“但此子乃剛錄入的門生,這可……”


    達·芬奇已經做了決定:“你提的條件,不是西人就可以,儒門應該也不會背信棄義吧。他隻是西學的夫子,其他方麵,你們風雅堂還是照舊培養,也就是了。”


    教掌一計使出,沒想到達·芬奇順水推舟,反而讓自己吃了一癟,簫天岐看在眼裏,心裏樂的不行,覺得十分好笑,忍住道:“我沒其他意見。”


    達·芬奇看了一眼癱在地上氣喘籲籲的衛啞白:“年輕人,趕緊去療傷吧,之後來琉璃閣找我,西學的授學計劃需要與你溝通。”說完,他就與隨從兀自走下九扇屏高台,緩緩離開了。


    躺在地上,衛啞白天上看著過往白雲,心裏歎道,蒼天饒過誰,以前在學校不尊師重道,頂撞老師,現在到異世界,淪落到當園丁的地步,大個劉(年代久遠,衛啞白現世的地理老師),我在這裏跟你道歉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列王前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聞駭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聞駭鳴並收藏列王前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