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公覺得自己這個人貼身太監當得實在很稱職,主子要選秀女,他卻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他才聽說。


    “皇上,那,可要老奴把那些參加選秀女子的畫像拿來,給您鑒賞一下。”


    這種事情不是什麽秘密,皇帝要選秀,自然也可以先選出自己喜歡的,屆時隻需要走個過場,就行。


    不然那種場麵,那麽多女子,還不挑得眼花瞭亂。


    更重要的是,這越看眼光越高,若是到時候一個都沒瞧上,那顯得他們底下這些人該有多無能啊!


    因此蒲公公上前建議。


    可沒想到,小皇帝完全不在意,揮了揮手,道:“你看著辦吧,朕相信你!”


    說完就走了。


    蒲公公沉默半響,您相信什麽呀,那可是給您納後宮呢,裏麵還有未來的國母,這是老奴能承擔起的?


    得到這個差事的東宮太後宋茜,立刻著手安排,並熱情的邀請一些貴女入宮賞梅。


    初時大家並不明白,東太後為何突然邀請,直到消息傳開大家才準備起來。


    對於這樣的機會,所有的女眷都開始準備入宮的首飾頭麵以及衣裳。


    而,最早得到消息的王兆軍卻是長籲短歎,將家裏人急的夠嗆。


    問他也不說,王家老夫人一著急,想著自己又沒有可能進宮的身份,於是便讓兒媳婦,楊瑩迴娘家詢問,其父是西界的副將,掌軍權,很是威風。


    當然也是前朝重臣。


    楊盈迴到家,知曉哥哥還在當值,便尋著坐到了楊夫人屋裏。


    “怎麽迴來了?可是你那婆婆又刁難你了?”


    楊夫人聲音很輕,撇了撇嘴問她,一邊忙活手裏的針線活。


    她最近在學習繡花,雖然這東西比較難,但她覺得還是要嚐試一下,於是便開始搗鼓,可這都半年了,也沒繡出一個完整的花樣來。


    “母親猜得很對,公公他在宮裏怕是遇到了什麽事,一迴來就長籲短歎的,已經半天了,據說請了病假,但他自個就是太醫之首,而且也不像是生了病的樣子,怕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


    楊瑩將事情的經過大概說了一番,然後又對著母親說道。


    “婆婆她擔心,所以讓我迴來問問。”


    楊夫人脾氣很衝,雖然年紀大了,但她依舊是個爆脾氣。


    她本來就看不上王家人,覺得那一家子都有些小家子氣,隻是礙於老爺的顏麵,才應下這門親事。


    聽到那王老夫人又是遇到難事打發自家閨女迴來,沒來由的聲音就不悅了,“擔心什麽?又讓你問什麽東西,他們一家老少的男人都死光了嗎?讓一個婦人想辦法?”


    “母親。”楊瑩雖然也不喜婆婆那一家,但是聽到母親這樣說他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從小受到的教育是端莊賢惠,一切以夫家為主的,隻是受母親的影響,性格才稍微的綜合了一些。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楊夫人瞪了自家女兒一眼,就覺得這丫頭極沒出息,一點也不像她,這樣怪不得別人總欺負她呢。


    “以前就同你說,若是過得不順,大不了咱們和離,母親在為你尋門親事,天底下好男兒多的是,幹嘛非要在那王林那個病秧子身上耗費光陰?”


    楊盈有些無語,她這母親越說越沒譜了,連和離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簡直是無法無天。


    當然她可沒這膽子。


    隻得好聲勸道,“母親,王林的身體隻是有些虛弱而已,而且他又不從軍,也不常鍛煉,身子骨自然弱了些。”


    楊夫人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你就替他說話吧,好了好了,你們這破事我說了多少年了,真沒什麽意思,罷了罷了,日子總是你自己過的,你覺得順心便好。”


    楊夫人一直以來都不太喜歡女兒這門親事,但這幾年下來,也沒人有意見,就她一個人獨木難撐,也不知道這幾年糾結這麽多做什麽?


    沒來的讓人討厭。


    “你哥哥進宮了,等他迴來一起用晚飯,屆時你問問他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楊夫人不想再開口,可楊盈的嘴卻一直不停,讓她又不忍心對女兒生氣。


    母女倆又說了會閑話,左右他們兩家住的比較近,平日裏也常來往,因此並不是那麽的見外。


    傍晚時分楊三郎迴來,一派的意氣風發。倒是比他這個妹妹還顯活潑青春。


    “呀,四妹妹迴來啦!”他很開心,臉上洋溢著笑容,聲音也很大,清脆響亮。


    穿著禁衛軍的軍服,大步向裏麵走。


    “盈兒見過三哥哥。”楊瑩起身下拜,很是規矩的見禮。


    “好啦,這裏又沒外人,做什麽禮?”楊三郎顯然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對於妹妹對自已行禮,他還是有些不習慣,畢竟以前,妹妹可不會與他這般生疏。


    楊瑩抿嘴輕笑並沒有多解釋什麽,不一會兒飯菜擺上。


    因為楊家家主常年帶兵在外,因此家裏的一切都由楊夫人做主。


    楊家沒那麽多規矩,又是將門,因此飯食也吃得比較簡單隨意。


    一家三口說說笑笑,這頓飯吃得很開心,末了,楊三郎忽然看向自己的母親說道。


    “母親可聽聞,過了年,皇上要選秀的事情?”


    “自是聽說的,不過與你有什麽關係?”


    楊夫人抹了抹嘴,再次拿起自己的繡包,繼續奮鬥,她就不信還繡不好這麽個玩意。


    楊三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怎麽就和你兒子我沒關係的,如今我可是禁衛軍的副統領。”


    “漬漬……”楊夫人一副很看不起的樣子說道。


    “和你爹一個德行,一輩子就混個副的,還整日擔些比正的還忙的事兒,你說說你們這倆父子的出息,還洋洋得意?


    有什麽好得意的,皇帝選秀,人家年紀比你小那麽多就知道娶媳婦,你呢,都二十好幾的人了,老娘連你個媳婦的毛都沒看到?”


    “母親。”楊三郎訕訕一笑,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叫我做什麽?我說的不對嗎?都這麽大個人了,咋就連個媳婦都找不到,你大哥二哥在邊關,老娘我管不著,再加上你那父親護短,整日軍中長軍中短的,怎麽的,你這小兔崽子從小跟我一塊長大,也不向著我,就學你大哥二哥打算打一輩子光棍,是不是?”


    楊夫人越說聲音越大,越來勁,“你們楊家絕後了可別怪老娘。”


    這話楊三郎要怎麽接?


    他實在不會說了,他娘就是這麽彪悍,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一切都是那麽的隨意所欲。


    連楊家絕後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也不知道他爹當年為啥看上他娘?


    還有,就算絕後那也是他爹的事,關他什麽事,還拿這威脅他?


    屋子裏的氣氛有些不太對,楊夫人氣得都想打人了,楊三郎也打算拔腿溜了,正找借口呢,就聽楊盈開口了。


    “那個哥,嗯,你可知道我公公今日在宮裏出了什麽事?”


    楊盈連忙轉移話題,打斷他們母子之間的對峙,家裏總共就五個孩子,她是嫁娶最早的,可惜和她娘性子卻天差地別,比較中規中矩。


    大哥二哥在邊關,五妹妹年少時拜了個師傅,整日不著家,就更不用說了。


    說白一點,父親常年在邊關,母親身邊也就她和三哥,她做事規規矩矩,性也溫和,與母親不是一路人,三哥性子跳脫,與母親還能說到一塊,可就不娶妻這一件事,讓母親總想捶死他。


    想到這裏,楊盈歎息,怪不得母親看到他們心煩呢,的確是沒有一件順心的事兒。


    “他又怎麽了?”楊三郎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楊瑩有些無奈,她這公公雖然是太醫令,但一直以來都是那種膽小怕事,誰也不敢得罪的老好人。


    因此。一個月總是會有那麽幾次心情不好,鬱悶的時候,所有親近之人都習慣了。


    可他哥這樣問也太那啥了。


    “哥……”


    “口誤,口誤。”楊三郎突然想到這是自己妹妹的夫家,不能這樣說,因此立刻改口。


    “那個,我也沒聽說你公公與誰較真了,不過他今日的行程卻是有些奇怪,先是去了太皇太後的慈慧宮,又被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蒲公公招了去,敘了會話,具體說了什麽我不知道,但是應該與此有關。”


    到底是做禁衛軍統領的人,消息就是靈通。


    “太皇太後嗎?”


    楊盈有些驚訝。


    “是的。”楊三郎繼爾開口,“四妹妹,說到這裏,我給你提個醒。”


    說到這裏,楊三郎的神色立刻嚴肅了起來,帶著些子肅殺之意。


    “哥,你說。”


    楊盈倒是沒想到有什麽不好的,隻是覺得三哥有話要說。


    他想了想,似乎在考慮什麽,這下連楊夫人也起了心思,“有什麽就快說,磨唧唧跟個娘們似的。”


    楊三郎,“……”他在他娘心裏到底是有多差?


    “這件事你們不要與任何人說。”


    再次提醒他們,楊夫人再也忍不住,拿起手上的繡榻就往楊三郎頭上招唿,邊打還邊說:“你這倒黴孩子,跟誰學的這壞毛病,要說就說,還故意吊人胃口,看來宮裏的規矩太鬆了,來來來,讓老娘教教你規矩,省得以後到外頭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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