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陳設太過簡陋,秋玨看得直蹙眉,墨石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隻能留在屋裏休息。


    至於她隻能被迫跟著小草去了所謂的廚房。


    這是一個用石頭堆砌起來的小地方,裏麵有數十個,都是年紀不小的婦人。


    她們皮膚黝黑,如機器一般快速的忙碌著,所謂的案板,隻是一塊木頭擺在地上凹凸不平,有一婦人用刀在切菜,大塊大塊的跺著像是喂豬似的。


    一口大鐵鍋在不遠處支起,裏麵正在炒著什麽東西,隻有陣陣煙霧繚繞,沒有一絲的味道飄出。


    尤其是在看到婦人手中拿著的鐵勺上鏽跡斑斑,那黑黝黝的底下裹了一層也不知是油還是鍋黑後,她直接轉身吐了起來。


    “小姐,你沒事吧?”小草很懂事,拍了拍她的背,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秋玨忍了再忍,好半響才適應過來,可眼睛還是不敢往那裏看。


    以前就聽說過,工地上的工人吃的都不怎麽好,可最多也是清湯寡水,沒什麽油味。


    眼前所見卻顛覆了她以往的認知,這哪是給人在做飯,簡直比喂豬還不如。


    另一邊主事的提著刀向他們走來,唿喊到。


    “你們倆磨磨蹭蹭做什麽呢?快點將這些菜洗了。”


    秋玨迴頭一看,那是一些菜嗎?那簡直快成一堆了。


    小草拉著她就往那邊走。


    當秋玨來到這個地方,卻連腳都沒處安放,實在是踩不下去。


    泥巴遍地就算了,和著枯黃的菜葉混在泥水裏,像是沾了一坨粑粑似的看著她又想吐了。


    這個地方隻有兩個字形容,髒亂!


    最後無奈,小草便讓她躲在那堆菜的旁邊,不讓管事的婆娘看到,自己則坐在旁邊速度地幹著。


    秋玨抽空問小草。


    “這些是給工人吃的嗎?”


    小草倒是真的吃苦耐勞,而且手底下很麻利,一邊幹活一邊迴她的話。


    “一看您啊,就是從小沒吃過苦,這算什麽,給工人們吃這些已經算是良心的了,有的一天就幾個饅頭就著白開水。”


    “那人餓著哪有力氣幹活?”秋玨有些不敢相信。


    小草繼續笑。


    “命都快沒了,誰還糾結餓不餓?”


    她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著,不多時那邊很快就將飯菜都做好了,讓她們幫忙端過去送到堤壩上。


    她們裝好這些,就要開始準備下一頓的了。


    做事的人很多,又都是男人,力氣大吃的自然也多。


    秋玨這次躲不過,管事婆娘親自帶路,她隻好和小草默默的去送飯,堤壩那邊的路比較難走,到處都是泥巴,還很光滑,一不注意感覺都要掉進水裏了。


    她一腳深一腳淺的往過走,漸漸的也就忘記了腳下踩的是什麽,反正身上的衣衫早已變得髒兮兮。


    第一天秋玨沒有吃這些東西,墨石自然也不會吃。


    小草倒是無所顧忌,樂滋滋地將自己那一份吃完,飯後便躺在旁邊開始睡,絲毫不擔憂自己眼前的處境。


    晚上秋玨左思右想,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不得已坐了起來,打算去外麵看看星星,誰想剛起來就看到不遠處墨石也坐在那裏。


    “你怎麽醒了?”秋玨有些詫異。


    墨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委屈的嘀咕,“我餓了。”


    “那個飯你不是不吃嗎?”這大晚上的餓了,她能怎麽辦?她也餓好不好,早知道就隨便吃點了,總好過餓肚子強,可隻要一想到那做飯的經過以及那場地,秋玨感覺自己胃裏的東西都快要吐光了,哪還吃得下去?


    沒辦法,為了轉移注意力,秋玨將白天在堤壩上看到的情形,同墨石講了一會兒


    “你是說那裏的缺口不像是被水衝擊的?”兩人彼此對望了一眼,都有些吃驚,淮安發大水,這麽大的事情死了成千上萬的人,如果不是天災,那會是什麽?


    “我也說不好,隻是看著不太像,水流衝過的地方應該是光滑的,當然可能是我離得不是很近,沒看仔細吧!”哪有水衝過去隻衝兩邊沒有顧忌中間的?


    “明天我去看看。”墨石開口,身上的傷已經沒什麽大礙了,當初還是被人下藥,下的重了些,休養了幾日再加上眼前這種境遇容不得他細心療養了。


    秋玨一聽立刻阻止,“不行你好好休息,哪都不許去。”


    一國之君要去修堤壩,你當這是演電視,微服私訪記呢?


    “你都能去,我為何去不得?”墨石咬了咬唇,第一次這般反問她。


    秋玨無言了。


    “我們身在此地什麽都不清楚,你就不能聽話好好養傷嗎?”


    若是放在以往,都無需糾結說這麽重的話,墨石便會乖乖聽話,幾乎不會違逆她的意思,可自從墨石受傷,秋玨照顧了幾日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漸漸的發生了些改變。


    秋玨也覺得這熊孩子越發的難管了。


    “我的傷早就不要緊了,再說了我們這次來淮安的目的是什麽?如今被困在這裏,什麽也做不了,我們必須盡快想辦法離開才行。”


    秋玨蹙眉,事情她都明白,但還是不放心墨石出去冒險。


    “這些事不用你管,白羽已經去與太傅大人他們匯合,今天下午他沒有看到我們的船,肯定知道出事了,很快他便會找到我們。”


    墨石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聽到秋玨這個話,輕輕地哼了一聲,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她。


    秋玨暗自在心中嘀咕,這孩子又怎麽了?


    “你就那麽信任那個姓白的嗎?”略帶不悅的聲音忽爾傳來,卻沒有人迴頭。


    秋玨瞪大了眼睛,似乎才剛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麽。


    “喂喂喂,不是我信任他,他可是太傅大人的學生,說起來還是你的學長呢。”


    “朕是天子。”


    “是,是,是,你是天子,你最大,不過這次我們真的要等他們來救人了。”


    說起正事秋玨臉色變得鄭重起來。


    “就我們仨這小身板,別說從這裏逃出去,整個就活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你如果真的要出去走,可千萬別出什麽事,不準亂來。”


    “我知道,他們做事如此嚴密,就算不是官府的人,但絕對是官府得罪不起的人。”


    這才是秋玨不想讓墨石輕舉妄動的原因。


    他們幾個都不懂武功,那些人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個個手兇神惡煞,手裏拿著東西一看,那清滿身的肌肉無不證明,他們都是久經沙場之人。


    雖然秋玨沒有見過傳說中的殺氣是什麽東西,但這些人確實讓她瞧著,就感覺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恐怕都不是什麽易與之輩,而且決堤事件發生了這麽大,這些人都未穿官服,卻沒有官兵來製止。


    本來身份非同尋常,也許這是一個很好的打開缺口。


    這般想著兩人又說了會話,好像也沒那麽餓了,不過還是想著明天無論如何都要弄點吃的過來,否則什麽都還沒查清楚呢,就先要餓死了。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小草便歡歡樂樂地隨便洗了個臉,秋玨見她的小辮子紮的亂七八糟,便將他拉過來。


    給她梳了個簡易的馬尾辮。


    小草很快就過去所謂的廚房幫忙了,秋玨依舊在旁躲著偷偷懶,不過那些人也能看得出秋玨不是與他們相同的人。


    再加上她嘴甜,一口姐一口,姐的叫著讓他們多少都有些心疼這位姑娘,這一看就是有錢人家被硬拉過來湊數的。


    這些婦人中除了一個主事的看起來滿臉邪肉、刁鑽,其他人都很好相處。


    秋玨有些不經意的詢問他們這裏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不過她卻沒有得到答案,這些人也隻比她們早來幾天,據說前麵也有一批做飯的,隻是後來去了哪裏沒有人知曉。


    秋玨心中一驚,原來這裏的人也是經常要換的,看來他們真的隱藏了些什麽東西,否則怎麽會經常換人,不讓別人再次多留呢?


    這般想著又到了送飯的時間,秋玨和小草一人拿著,提這些東西的。跟在那個主事的婆娘身後。


    其他人是不被允許走上堤壩的,隻有送飯的七點才可以每次吃飯,他們要來迴跑個四五趟。


    腳上的泥濕了又幹,幹了又變濕,糾結,已經不知道自己的腳現在是什麽味道了,但是沒法,這裏又沒有換洗的衣裳,也不知道要待幾天。


    等她走到一處時,忽然有些壓抑,墨石竟然在前麵和一個老者坐在一起說話。


    一個態度和藹,侃侃而談,一個靜靜聆聽,乖巧可人。


    若不是身處這個地方,向來畫麵一定很美。


    她沒有走過去主動打招唿,將所有的東西放下之後他們還要再跑幾趟,等秋玨再次過來的時候,墨石已經離開了。


    身處這個地方,時間過得特別快,等秋玨晚上和小草一道迴去時,秋玨和小草早已坐在那裏。看樣子倒像是在等她們。


    “咦,什麽味道?好香啊。”小草聳了聳鼻子,目光怯怯地望向墨石身邊的矮桌上。


    墨石開口招唿他們過去。


    “快點吃,都涼了。”


    食盒中四碟精致的小菜,被緩緩地放在矮桌上。


    “你這是從哪弄來的?”秋玨疑惑不解的問道,她們可是在廚房,根本沒有見過做這麽好的東西。


    “我問他們要的。”墨石一本正經的迴答,然後再次招唿他們。


    “別管了,趕緊坐下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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