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隊大營中,趙明一夜未眠,他是真捏把汗。


    不怕別的,他甚至不怕這次戰敗,大不了丟點臉而已,早晚掙迴來。他最擔心的是把嶽飛搭進去。


    敗了不可怕,幾千兵馬他賠得起,但一個嶽飛可不是幾千兵馬可比的,便是幾萬、幾十萬都比不了。


    實在是時間太倉促啊,還有隴西,若是隴西能發援兵,也不至如此。也不知隴西現在是什麽情況。


    趙明越想越遠,有些出神,抬起頭來之時,天已微明。


    趙明喚人進來,問道:“前方可有消息傳來?”


    侍衛也不記得趙明是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隻搖頭答道:“稟告大王,還未曾有消息傳來。”


    趙明擺了擺手,說道:“記得,有消息立刻傳予孤王知曉。”


    想了想又道:“孤王有些餓了,上些吃食。”


    他其實沒什麽胃口,隻是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好打發時間。


    天大亮,趙明坐在桌前,幹嚼著手中的肉食,卻食之無味。


    他身旁兩側各坐了兩人,正是範增、沮授、藺相如與包拯。這四位倒是胃口奇好,雖然無酒,但也吃得正歡。


    趙明心底倒真有些佩服,這四位無論哪個都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呐,範增、沮授、藺相如前世幾十萬軍隊的大戰都經曆過了,自然一副無懼的表情。剩下一個包拯,雖然沒打過仗,但他連皇親國戚都鍘過,還有什麽可怕的?更何況打戰之事與他何幹?


    飯後,趙明越等越急。幹脆找來牛通在營中對練,練到中午十分,終於來人說前方有消息傳來。


    趙明大急,趕緊傳來人上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上次迴來報信的趙鐵的兄弟,趙剛。


    隻見趙剛進來一拜,道:“稟報大王,我軍昨夜夜襲胡騎,大勝,殺胡四千八百餘人,嶽將軍陣斬胡將兩名,王校尉陣斬漠河部小王子漠乎爾。”部落的名字與小王子的名字嘛,牛皋雖不記得,但抓幾個俘虜一問便知。


    趙明心下大定,又問道:“諸位將軍可有受傷?”


    “諸位將軍皆無恙。”


    終於完全放心了,真不是不相信嶽武穆,而是他太了解手中這些兵是什麽素質了。順風仗還好,但有受挫,很可能崩潰。


    接著趙剛又把戰鬥過程和戰果詳細說了一遍。


    趙明聽得戰鬥過程,一時大歎,牛皋之才,前世便是嶽家軍中一員奇將、福將,武藝不高,統兵一般,但也能稱得上大將。


    戰果倒是令趙明有些欣喜,按嶽飛的安排,湯懷放火,張顯、王貴驅馬。是故戰後收攏戰馬竟得了三千八百餘騎,還有一千二百餘傷馬死馬可做軍糧。


    雖損失了軍糧十萬石,但得來接近三千多匹戰馬,大賺啊。


    但接下來一看戰損,趙明就苦了臉了,如此大的損失,眼下可戰之兵前前後後隻有兩千餘人,這路還有千裏之遙,再有個萬一就有些承受不住呐。


    趙明當即與眾人商議一番,立刻開火做飯,飯後拔寨而起,一路疾行趕去與嶽飛迴合。


    直到天完全黑下來,大軍匯合,方才安營紮寨,傳命大軍修整一日,又設宴賞賜了參戰的兵士,至於將官的賞賜,趙明承諾等迴到隴西之後再行犒賞。迴到隴西之後,必然要重建軍製,而武王府內的官職也是一番洗牌。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手下的幾位大神,肯定是要委以重任的。


    之後,趙明將手下為數不多的兵士重新調整一番,補齊了王進的500人,牛皋方麵也不含糊,他的一校人馬基本被打殘了,同樣也從範增手下劃人補齊了牛皋的500人,至於嶽飛,就保持800吧,範增手上也就200多人了,沒人可補。雖然嶽飛還迴收了500多套無損的衣甲兵器,但這波流民都畏戰如虎,(開什麽玩笑,剛參軍的幾千人就剩這麽點了,誰還敢去啊)。


    此時不能強抓壯丁,還有八十多萬石糧草等著他們運送呢,強抓壯丁隻怕引起嘩變。而且新編之兵完全沒有戰力,真打起來掉頭一跑,必壞大事。


    趙明那邊大勝羌胡暫且不說,單說這張榮、嶽雲、胡車兒一行快馬加鞭來到了隴西。


    武王的封地隴西隻是一個郡國,下領五縣,分別為:隴西、平襄(隴西東)、漳縣(隴西西南)、渭源(隴西以西)、臨洮(西北)等五縣。


    張榮一行人進得隴西縣城,直奔王府而來。到得府前,一番感歎:六年了,曾經在這裏躊躇滿誌;曾經在這裏悲傷欲絕。


    如今呢?


    路在腳下,張榮使人通報一番,抬腳便入了王府。


    眾人在廳中等了一會兒,隻見一位三十餘歲的婦人在數名丫鬟的陪同下入得廳來,這婦人雍容華貴,但掩不住的一臉憔悴,目光有些呆滯。


    張榮一見,便是王妃馬氏,也是武王信唯一的一個女人。


    頓時間眼淚就下來了,跪倒便拜大哭道:“王妃,榮……榮有愧、榮有罪呐,對不住大王啊……”


    馬王妃被嚇了一跳,她知道張榮一直在洛陽照顧自己的兒子,這突然單人匹馬迴來了,進門便哭,大唿自己有罪,莫非是京中的孩兒出了什麽事?


    若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沒了,她這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想到這,立時肝腸寸斷眼前一黑,便要暈倒。


    這可把張榮嚇得不輕,又不敢去扶,還好身旁幾位丫鬟算是機靈,扶著王妃坐到廳中主位坐下。


    好一會兒,馬王妃才緩過來,卻心如死灰,說道:“說吧,明兒出了何事?”


    張榮一呆,便立即反應過來是自己的莽撞讓王妃誤會了,趕緊解釋道:“王世子一切都好,陛下已有旨意,王世子襲爵,世子現在已經是大王了,此刻,恐怕正在迴隴西的路上。”


    馬王妃大喜,道:“果真?”


    張榮道:“方才是榮莽撞,王妃受驚了,世子確已襲爵,限一個月離京,返迴封地。不僅如此,陛下還賜下了百萬糧草,黃金萬兩等許多賞賜。”


    馬王妃終於放下心來,說道:“明兒這些年受苦了,天子賞賜雖豐,可惜我隴西之地……怕是明兒無福消受。”


    這些年隴西是個什麽情況,她太清楚了。自己的丈夫武王趙信為了避嫌,保住做質子的兒子,六年來臥榻不曾領兵,更不曾治政。這武王府就像與世隔絕了似的,府外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王妃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照顧病床上的丈夫,思念遠在洛陽的兒子。


    但不出門,不代表不知道外麵的事情。


    外麵的人搞風搞雨,說實話,馬王妃知道眼下的武王令恐怕連王府的門都出不了。以前,她可以不管外麵的事情,但現在兒子迴來了,這隴西郡上下必然有一番新的權力爭鬥,更何況兒子還帶了那麽多賞賜迴來。財帛動人心,她再不通世事,也知道歸來之路恐怕兇險異常。


    想到這,馬王妃心中大憂,急忙問道:“孝明先一步迴來,不知所謂何事?”


    張榮道:“陛下賞賜豐厚,百萬糧草西來,恐途中有失,榮特來搬兵。”


    馬王妃隻苦笑道:“如今的武王府,哪有什麽兵馬可供調用。”


    張榮心中一沉,果然如此,嘴上卻問道:“隴西三萬大軍皆為我王府私軍,為何無兵可用?”


    馬王妃接著苦笑道:“好叫孝明知道,大王六年來不曾理兵,如今的隴西軍,早已不是我武王府的隴西兵了。”


    張榮大怒道:“如今隴西主將是誰?榮倒想看看,哪個狗賊安敢抗命?”


    馬王妃道:“抗命或許不敢,但必有掣肘,孝明此來,恐難以如願。”


    張榮卻說道:“王妃勿憂,此事交予孝明來辦。王妃可否將這些年隴西之事詳細告之,好叫榮有應對。”


    隴西兵權有變是早有預料的事情,按照計劃,張榮就要大包大攬,上躥下跳吸引注意力,好讓不知道什麽時候摸進來的賈詡暗中行事。


    當下,馬王妃便將自己所知之事一一告知張榮。


    原來六年以前,張榮等人入洛陽之後,武王信便不理兵事了,至於理由,馬王妃不說張榮也知道為什麽,要保住世子,唯有放棄兵權。


    武王信將兵權交予老將趙正。這趙正也是大燕皇族血脈,按輩份,武王信還要叫他一聲皇叔,不過他這一支早已落寞。武王信北伐之時,這趙正便跟了武王,頗有勇武,但才能有限,不過是看在皇家血脈的份上,武王信給了趙正一個偏將的位置。


    武王信南征,抽調軍中精銳、骨幹,趙正才能有限,留守隴西。可惜去南征的精銳死傷殆盡,武王府托孤重臣張榮又隨世子入洛陽。無奈之下矮子裏拔大個,趙正也算是個老資格,武王信便將兵權交予了趙正。


    趙正領兵之後,提拔了不少他那一支的皇族血脈,似乎有幾個還是頗有才能的。


    一年之後,有人來報狄道馬匪肆虐,趙正領兵平匪,戰死。趙正之侄趙宏陣斬馬匪之首,報得大仇。事後軍中來人報喪,並詢問誰可為軍中主將?武王信詢問了戰鬥過程,便道:“趙宏既然有功,又有勇武,便讓他做主將吧。”


    來人退去之後,武王信便對馬王妃說道:“這趙正,隻是我軍中一老卒,京中那人仍不放過。”


    馬王妃不解,武王信道:“這趙宏既有勇武,又有護衛職責,對付幾個馬匪,安能害得三軍主帥戰死?”


    馬王妃方才明白,卻問道:“這趙宏如此喪心病狂?自己的族叔也害?”


    武王信苦笑道:“在權力麵前,親情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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