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女們時至今日能做到什麽樣子,全然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過好這一生,是她真正會想的事情。


    我到現在都還能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那時候我沒有迴家,一個人待在外地做誌願活動。


    我的姐姐在深夜給我發了長長的一段話,上麵的內容是這樣的:


    我小的時候很喜歡媽媽,我那時候覺得她很好,很偉大,但是現在我真的好害怕,我一點也不喜歡她,我很害怕我會變成她的那樣......


    其實我能看出來,姐姐害怕的並不是我們的家庭情況,而是母親的性格。


    成長到這麽些年歲,我終於知道我那一生懦弱是遺傳的誰。


    家庭關係在潛移默化的條件下,讓我變得自卑不堪,隱忍似乎成了一種習慣,我以前覺得總歸是怪自己,但後來我知道,那是我們整個家庭的不幸,沒有辦法反抗,母親就是這樣一個懦弱的人,這樣一個即便有機會擺在她麵前,還是無法改變自己命運的懦弱傳統女人。


    懷抱著這些心思,塵子揚坐在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後將剩下的大半條煙扔在地上,用腳踩滅,無奈地站起身子。


    也許是心思太過於細膩,總是會讓他覺得很不開心,所以即便現在才高三,他已經煙癮很重,但又迫不得已的需要戒煙。


    高三是個好機會,高考一過自己就徹底離開這個家,等到自己能賺錢的時候,什麽都好了。


    這天心情鬱悶的塵子揚,就一個人騎著單車,沿著一條公路一直往外邊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竟然已經暗了下來,腳也被蹬得有些麻木,便幹脆停了下來,找了一個路邊,就坐在地上,又準備掏出煙,享受幾口。


    這個地方很偏僻,以前的塵子揚沒有來過這裏,想來自己是真的走了很遠。


    想著天色也暗下來了,便想著,還是先迴去。


    多大的事兒,也不能搞得露宿街頭不是。


    這樣想著,便轉過身準備去騎車迴家。


    但是突然,眼前卻一黑,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荒無人煙的小路上,一群人將麵前的這個小男孩抬上了旁邊的貨車,臨走的時候,又將身旁的那輛自行車也一並帶上,發動點火離開了現場。


    臨走的時候,天上開始電閃雷鳴,一時間竟然下起傾盆大雨,四周的腳印都被洗刷得幹幹淨淨。


    塵子揚是在一陣喧鬧聲中醒來的,沒有人推搡他,也沒有人拍醒他,他自己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麵前的一群人,滿臉都寫滿了疑惑,當然還有恐懼。


    融入他腦海的第一個詞,就是傳銷。


    非法集會,很難不讓人想象到這些個危險的詞,他當即不淡定了,準備想著法子逃跑。


    但是無奈身體的無力感,完全的轄製住了自己,即便是想動一下身子,都覺得很困難。


    他將眼睛瞟向周圍,細細地觀察周圍的人。


    這些人的穿著打扮似乎還有些講究。


    男人們穿著褂子,女人們穿著旗袍,有一個姑娘看起來十分嬌俏,琢磨著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在她身旁的男人看起來30有餘,一條刀疤赫然淩於頭上。


    不予置評,就像是那些打家劫色的主,一看就是做壞事兒的。


    身體動不了,也沒辦法逃跑,就幹脆聽聽他們要說什麽。


    周圍的人好像並不顧及麵前的這一個男孩子,隻是他們在談的事情,塵子揚確實聽不懂。


    什麽器靈,器靈主?


    就跟沒聽過似的,簡直就是電視裏才有的玩意兒。


    這時,人群中一個瘦高個兒突然發現塵子揚已經醒來,就招唿那個刀疤臉。


    看起來脾氣不太好的男子,看向塵子揚,幾乎把他嚇得一個哆嗦。


    “你醒了?”


    那人身後跟著那個小姑娘開口問,“你身上的藥效還沒過,一會兒休息了,就好了。”


    “你們......你們什麽人啊?”塵子揚緩緩地擠出幾個字。


    即便要死,也要讓自己死的明白了。


    這群人說的左右不離的,匡騙自己也得有個名理兒吧,自己要死也得知道怎麽死的,這不算什麽過分的要求,這簡直就不能算是一個要求。


    當塵子揚說話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打鼓,萬一這些人脾氣不好呢,那傳銷可能是剁手跺腳的呢,你要是功夫不佳,就讓你去街上乞討,這些招數可以做到現在,也做得“很好”。


    比如說做人吧,還是出生牛犢的好,什麽都不怕。


    人長大,經曆的事情多了,見到的世麵多了,做什麽都會害怕。


    害怕人吃人,都是有可能的。


    你是一個正常人,你雖然沒有見過人吃人,但是人吃人在這個世界上就是存在的。


    你有的反駁嗎?


    也許在你還沒有,或者你見不到的地下一層,有很多事情每天都在發生。


    這個世界是很恐怖的,他不會因為你害怕就放棄去害你,不會因為你會說兩句話,就真的像電視上一樣能夠虎口脫險。


    沒用的。


    此時他已經認命了。


    塵子揚歎了一口氣,眼神裏的恐懼,釋放出了幾分。


    在那男子身後的那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卻突然走到前麵來,拉住了他的手,這讓他剛剛消逝去的疑惑和驚恐,又馬上展露無遺,“你幹什麽?”


    他著急的問,那女孩子不說話,隻是握著他的手,十指貼合。


    塵子揚能察覺到很明顯的氣流灌入自己的體內。


    難道是給我傳授什麽秘籍?


    這怎麽可能,這是現代社會呀大哥,隨即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一些畫麵不斷地湧入他的腦海。


    像是看電影一般,那些記憶好像就是屬於自己的。


    西晉風雲,器靈一族被滅,山南之境封閉......所有的事情穿入他的大腦,他來不及細想,又沉睡過去。


    隻是這次,他顯得很清醒。


    那些似有似無的記憶,又在他腦海中重新活躍起來。編製成一個又一個的過往,充盈著他的大腦。


    有很多事情好像就在眼前發生一般。


    這夢好長好長,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體已經能動,而原先那個鬧哄哄的房間,已經沒有了人,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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