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連接受了兩次刺激,好奇心一時大盛,便再也按耐不住。景墨本想吃完了飯走,但這時腦海中充滿了一個女子求救的唿聲,要吃也吃不下去。於是景墨慌忙走到樓上,換了一身小蠻的玉色圓領襴衫,頭上戴一頂可以遮陽的大帽,又把十字短劍藏在衣袋裏麵,以備萬一。因為之前聽那仆婦的口氣,這件事似乎性命交關,不能不防。


    換好了衣服之後,景墨向衛樸說了一聲,一直走出門去,果然看見一輛黑色大車等在側徑下麵。


    前麵坐著一個車夫,約摸有二十多歲。車夫一見景墨走下石階,便迴身開了車門。景墨一步跨了上去,自己將車門關好,車便立即動了。景墨迴頭一看,衛樸還站在門前石階上遙遙目送。


    這樣離奇的事情,景墨生平經曆的還不算多。不過之前曾經有一次,自己也曾坐過一次不知去向的車子,最後居然是一個陷阱,還被關到了一處黑暗的地牢裏去。景墨心想,這一次自己大概沒有再蹈覆轍吧?


    這件事既是有一個女子被難,終究是怎麽一迴事,她的行動為什麽如此詭秘,也使人不得不疑。景墨本想問問車夫到底往哪裏去,但問了假如不答,反而自討沒趣,顯出自己露怯。無論如何,景墨也不相信同樣的事會發生兩次。自己身上又有十字短劍,周圍的環境自己也算熟悉,萬一有什麽意外,隨地可以找巡街的捕快的幫助,這樣一想景墨便放下心來,不再懷疑。


    大車就漸漸遠離了饞貓齋,向南穿過百子亭,到了千佛庵,便一直向東。景墨又想到大車既往鬧市中進行,絕不會有什麽危險,就更加放下心來。


    那樣裏又開始揣摩那女子所說的危險終究是怎麽一迴事。是失竊了財物?應該不會。失竊不致於危及性命。或是有仇人尋怨?她無法對付,所以向自己求救?那麽這仇人又是什麽樣的人?是男子,還是女子?


    自己一個人去,能敵得住嗎?而且此刻聶小蠻既不在饞貓齋裏,時機又十二分急迫,勢必不能夠耽擱拖延,除了自己一個人去趟一趟虎穴,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大車已駛進了墨香路,一直向南。一路迎風而行,雖然是晌午,倒也不覺得太過炎熱。等到將近白井廊時,大車驟然停下了。景墨於是探頭出去,看看到了什麽所在,就見一個裝束明豔的美麗女子走到車廂的前麵。


    那女子的年紀大約不出二十二,身材並不大高,穿一樁雲錦繡花大袖衫,露著一雙玉手,身材豐韻飽滿,隱約地看得出她的肌肉的豐腴。下麵是一條鑲細邊的八幅羅裙,鞋臉上還綴著一朵珠花。她的手中拿著一隻宣紙扇麵的小折扇。


    她的麵貌很豔麗,一雙美目,兩條細眉,細鼻下麵配著一張櫻紅的小口,白雪似的脖頸上圍了一條精瑩圓潤的珠圈,益發顯得富麗嬌媚。


    婦人這副姿態隻在景墨的的眼前一邊,也不過一眨眼工夫。景墨知道這婦人是來迎接自己的了,便站起來開了車門,預備下車。然而那女子向景墨點了一點頭,不但不讓景墨下車,反而拽著下裙,跨上踏板,也走進車廂中來!


    情形近乎尷尬,景墨不禁有些發窘,但也隻得重新歸座。那女子也就在景墨的旁座上坐下。接著婦人低低地說了一聲“走吧”,那大車便繼續進行。一陣激烈的香氣直撲景墨雙鼻,“暗香盈袖”的形容絲毫不曾誇張。接著景墨的耳朵便聽到一串鶯聲燕語的聲音。


    景墨可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隻覺得處處拘束,很不自在!


    那女子扭臉說道:“老爺,你能應許我的請求。我很感謝你!”


    嗯,看來那仆婦人主人就是這個女子了,但瞧著這樣打扮的一個漂亮女子,那裏像有什麽性命危險?


    景墨又偷眼向她細細一瞧,她那一雙秀媚的眼眶中果然含著些驚恐的意味。


    景墨答道:“想必你就是那仆女的主人吧,實不相瞞,但我並不是你要找的聶小蠻聶大人。我不過是因為你的說話非常懇切,所以權且代替他應允你,來看一看罷了。”


    婦人稍稍一怔,她的身子似乎也退縮了些。婦人又把烏黑的雙眸向景墨上下瞅了一瞅。這一瞅之中似乎含著“那麽你是誰”的暗示。


    景墨又說:“我叫蘇景墨,是聶大人的好朋友。有時候他碰上機密疑難的事情,我也常常協助他。”


    那女子稍稍笑了一笑,接口道:“哦,原來是蘇大人,我也聞名好久了。我知道你是一個有血性的男子,最是俠肝義膽。剛才你一聽到一個麵不相識的女子的唿救,便肯不顧危險地趕來,足見你是最俠義非凡、最是勇敢的!”


    這誇讚倒是有些意外。景墨雖不敢向婦人平視,但仍覺得她的嬌媚的目光凝視在自己的臉上。


    又是一股香氣侵來,景墨心中不禁奇怪,這美婦人莫非在給自己下套子?難道施什麽美人計不成。畢竟蘇景墨和一個陌生的少婦這樣子接近,生平還是第一次!景墨的麵頰上熱了一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這樣過了一會兒兒,景墨終於找出了一個問題:“請教貴姓?”


    不料,女人說道:“蘇大人,請原諒。我不能將姓名告訴你。”


    “那麽,你有怎樣危險的事?”


    “這不是我本身的事。我是替朋友請求大人的。”


    “你朋友是誰?”


    “她姓丘,叫靜如。”


    “是不是今天下午要在榮華園成親的丘靜如?”景墨突然記起了那張莫名其妙的請帖。


    婦人點點頭:“是的。蘇大人,你已經接到了她的請帖?”


    “是。然而我不認識她。”


    “這是當然。蘇大人,我告訴你,她在這一個時辰之內,說不定會有性命的之危。”


    “這是為何?”


    “現在隻有靠蘇大人之力,也許可以使她轉危為安。要不然,她今天的婚典多半是施行不成的!”


    景墨疑惑地問道:“那麽,你可知道她到底有什麽樣的危險?”


    婦人頓了頓,突然瞧著景墨問道:“蘇大人,你能應許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嗎?因為這件事還關係一個女子的清譽。不論成功或失敗,你都斷不能告訴別人。”


    景墨忙道:“那是自然。這一點請你放心。假如有守秘密的必要,我一定不走漏一個字便是。”


    大車繼續地進行,景墨不曾注意進行的方向。婦人又迴過雙眸來,瞧著景墨輕輕一笑,她的肩部也稍稍地聳動了一下,於是身子仿佛更靠近景墨些,她的豐潤的胳膊緊貼在景墨的膀上,她的細細的鼻息也在輕拂景墨的麵頰。


    景墨的“不自在”的程度在加強,但仍盡力維持自己的鎮定,婦人又說:“多謝你!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這迴事的真相了。她的危險就是有人要計劃謀殺她!”


    “有這樣的事?你為什麽不直接稟告官府?”


    “不行。衙門裏最多派幾個差人來看看,他們的能力絕不能夠解決這個麻煩。”


    “那可以先把那企圖行兇的人拿下,讓他無法得逞?”


    “也不行。這件事非得請求大人你幫助不可!”


    蘇景墨略一沉吟,又道:“既然如此,請你把案情中的由來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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