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天氣太冷的原因,陳雪鑽進被窩後很快就睡著了。


    輕聲叫了兩遍都沒有反應,想念一個人的時候是溫馨,被人想念是一種幸福。


    明天的明天應該也是幸福的,因為現在看到的都是迷人的風景。


    攜手共享世間繁華,風雪兼程同看一場電影。


    我憧憬著未來入夢,緊跟著陳雪進入了夢鄉。


    外麵下了很大的一場雪,我做了很美的一場夢。


    清晨醒來時大雪還在繼續,它把我困在了這個家裏。


    不僅僅是我被困住了,父親也沒有出門,陳雪也沒去上班。


    這次大雪是意外也是幸運,它給不了一個滿意的結果,卻給了一次合家團聚的機會。


    它驅散了心頭的孤獨,照亮了生活的乏味。


    早上醒來後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去尿尿,就在打開房門的一瞬間,看到了同樣起來上廁所的父親。


    我的意外出現把他老人家嚇了一跳,不可思議的質問道。


    “你怎麽在這裏啊?”


    我在麵對他的時候越來越有底氣了。以前有些害怕,現在我一點都不慌,他的打罵對我已經構不成威脅了。


    因為我傷的足夠重,他給的那些愛的教育,對現在的我來說毛毛雨都算不上。


    所以我半開玩笑的迴複道。


    “來的時候好好的,迴不去了。然後就睡這裏了啊!我還不能迴來了。”


    看到我這淡定的模樣,他也沒什麽好辦法。嚴肅的說道。


    “我不是問你這個,你昨天睡哪裏的。”


    我沒有迴答他的問題,把陳雪的房門開了一半,對著地上指了指。


    他看到地上的鋪蓋後,氣氛緩和了很多,那些剛到嘴邊的話又被他咽了迴去。


    “餓不餓,我要你媽起來下點餃子。”


    “不要喊我媽了,我自己來吧!”


    “那你多下點,給我帶一份,在去問問小雪吃不吃。”


    陳雪也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多下點,我快餓死了。”


    愛情與親情的溫馨會在生活的點滴中具象化。


    為了紀念這個上天賜予我的機會,我覺得除了餃子之外,我還應該給她弄個紫菜蛋湯。


    小別一段時日後,我覺得這裏更加溫暖了,這些溫暖讓我一直都向往這裏。


    父親像一棵為我遮風擋雨的大樹,母親像一件為我抵擋嚴寒的毛衣,陳雪像個暖寶寶一樣護在心頭。


    這裏有我需要的人,我也希望永遠被他們需要。我真的不想在迴到那個冷冷清清的家。


    隻想賴在這裏,希望這場雪不要停下來,讓它一直下,一直把我困死在這裏。


    早飯後寒冷又把他們勸退到了床上,而我沒有在迴去睡覺,那條相互取暖的狗子也迴到了沙發上。


    陳雪縮在被窩裏,研究著她的心理學,我半躺在她的身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通過小彩的手機打來的,說話的人卻不是小彩,而是那個文質彬彬的周巧。


    “喂!陳晨啊!你來醫院一趟,出事了。”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心裏咯噔一下,著急的問道。


    “什麽事?”


    “你先來吧!來了再說吧!”


    “你先說,我馬上過去。”


    “呂彩的母親手術出了意外,沒能挺過去。呂彩受不了打擊已經昏過去了。”


    “好的!我馬上來。”


    心中湧現出一種難以言說的酸楚,那個和藹慈祥的老人家突然間沒了。


    我心裏特別害怕,就像自己的親人消失了一樣。


    記得每次離開時,那位慈祥的母親總是催促著小彩,讓她去送送我。


    我從來沒有認認真真的跟她道過別,沒想到那最後一次的微笑,竟然就成了這輩子最後一個微笑了。


    我知道死亡對於小彩來說,是傾盡所有都無法於越的界限。


    至親至愛,天人永隔。對她來說是別人永遠無法體會的無助與悲傷。


    懷而不在,念而不得,一別將再無歸期。思念無用,掙紮也無用,記憶永遠清晰,靈魂始終無法得到救贖。


    這件事對小彩的打擊一定是毀滅性的,我很擔心她。慌亂中猛然起身時,陳雪察覺到了一絲不安。


    “哥!出什麽事了?”


    “小彩的母親在手術中去世了,她接受不了已經昏過去了,我現在過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睡吧!我去看看。”


    陳雪追出房門,著急的對著我的背影喊道。


    “你路上小心點。”


    “知道了!沒事,你趕緊迴去吧!外麵冷。”


    這個沉痛的消息讓我同樣接受不了,慌慌張張的下了樓。


    外麵的雪還在下,路上特別濕滑,整個馬路上隻有我一輛車在努力前行,每一次輕點刹車都會側滑。


    我隻能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盡量快一點。


    當我趕到醫院時,小彩已經醒了過來。她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隻看到一張沒有血色的臉,和她臉上沒有盡頭的淚水,順著兩側的眼角不停的流。


    我的到來連她的一道餘光都沒有喚起。


    我能理解她的反應,那種絕望我曾經也經曆過。


    沒有語言,沒有情緒,沒有表情,整個人都是空蕩蕩的,連靈魂都在顫抖。


    小彩比我還要慘,她是隻身一個人在這座城市裏闖蕩,就我和小玲兩個朋友。


    母親是她唯一的信念,為了治好自己的母親,她活的特別認真也特別累。


    很少能見到她真正開心的時候,生活從來沒有公平的迴報過她的善良,處處都充滿了邪惡與荒誕。


    所以她常常感到孤獨與無聊,又努力嘲笑著生活的無奈,那份灑脫的背後藏著無數的心酸。


    還好有周巧和小玲一直都陪著她。


    見到我來了以後,周巧使了個眼色把我拉了出去。


    他跟我交代了一下接下來要做的事。


    我想見見小彩的母親,可周巧說現在還不行,要等警方和直係親屬到來才能走程序。等一切處理好了才能見麵。


    小彩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隻是傷心過度。


    他建議我把小彩先送迴家,等她家人來了再來處理,現在最要緊的是讓小彩的情緒穩定下來。


    我接受了周醫生的建議,把小彩和小玲一起帶了迴來。


    小彩眼神空洞,連走路都是顫顫巍巍的。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迴家後就倒在了床上。


    母親的離開對她的打擊很大,除了哭泣和恍惚,她半天都沒有動一下,連眼淚都舍不得擦。


    生活中時常鋪滿荒誕,每一場悲劇都讓人心底發寒。


    我必須在這種荒誕中保持一份清醒,去照顧那個被生活擊潰的知己。


    晚上我做了一碗蒸雞蛋,好言相勸下她才吃了幾口,隨後她擺擺手睡了過去。


    我輕輕喊了她兩聲,發現她已經睡著了,我把自己的號碼給了小玲,並且對她交代道。


    “小玲,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就住這附近。她要是好點了,在給她喂點東西。”


    小玲帶著哭腔,努力的點點。


    小彩痛苦的樣子讓我的鼻子特別酸,很心疼她的遭遇。迴家後已經很晚了,心情還是久久不能平靜。


    雪後的夜特別冷,也特別漫長。明月有了缺憾,思念化雨來填,站在窗口抽完了一根煙後,我又續上一根。


    突然間手機響了起來,電話那邊的小玲著急的喊道。


    “陳哥你快來,我害怕!小彩她好像瘋了,你快點來啊!我害怕。”


    她急切的唿喊聲讓我特別擔心,趕緊丟掉香煙,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


    小玲呆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天氣太冷了,她渾身都在發抖。我著急的問道。


    “出什麽事了?”


    小玲顫顫巍巍的指著小彩的房間說道。


    “你聽!”


    我悄悄走了過去,把耳朵附在門上。


    裏麵的小彩正在喃喃自語。


    “媽,我來了,你在哪裏啊?”


    “這是哪裏啊?是天堂嗎?你拿著碗幹嘛?”


    “媽,我是小彩啊!你怎麽不理我呢?”


    “是不是我害死了你,媽,你恨不恨我。”


    她一直都在自言自語,說著那些似人似鬼的話。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她說她要去地獄找媽媽,但是沒有找到,隻看到滿地的蒼蠅在吸食彼岸花的花蜜。


    她說她又去了天堂,在那裏找到了媽媽,媽媽不願意理她,拿著碗筷正在排隊等待吃飯。


    在這個寒冷的深夜,她一直在說,說的毛骨悚然。


    聽到那些驚悚的語言我也很害怕,身上汗毛直豎,雞皮疙瘩一陣一陣的起。


    小鈴被她嚇壞了,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我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一步也不敢離開。


    “陳哥!小彩是不是真的瘋了。”


    為了平複那種壓抑的氣氛,我隻能強顏歡笑,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不會的,她隻是受到了一點刺激,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不用害怕,沒事的。”


    說話間房間的門突然開了,不知道為什麽,小彩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脫了,光著身子走了出來,嘴裏還在不停的說著。


    “媽,你在哪裏啊?你別走啊?”


    我被嚇住了,也被驚到了。轉身看向小玲,想讓她上前把小彩弄迴去。


    可她被嚇得瑟瑟發抖根本不敢上前,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像看到鬼一樣,全身都在哆嗦。


    小彩說完那些驚悚的話,就像瘋了一樣的往外跑,我甩開小玲的拉扯衝了過去。


    在我拉住她的時候她突然失控,一邊尖叫,一邊對我不停的抓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別迴去了,送你一杯溫熱的豆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憤怒的大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憤怒的大叔並收藏別迴去了,送你一杯溫熱的豆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