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我對以後的生活並沒有多少期待感,也不再有什麽追求。


    好像變成了一隻冷血動物,熱情全部集中在了手機通訊錄上,在沒有其它人能打動我的心。


    現在隻想做點事賺點錢。給愛我的人帶來一絲欣慰,給我愛的人帶來一絲溫暖。對其她的人和事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我用一個星期賺了兩千多塊錢,這是我人生中賺到的第一筆錢。


    我想把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全部花在宋麗身上。雖然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人,而不是這些好處。


    猶豫再三之下還是鼓起勇氣,撥通了宋麗的電話。


    “嘟嘟…”響了兩聲後,直接被掛斷了。


    她殘忍的切斷了我的電話,而我卻不敢怪她。我對她有無盡的愧疚感,所以沒有資格去怪她,也沒有辦法去彌補。


    這種愧疚感比對我父母的愧疚還要強烈。一瞬間就澆滅了我剛剛燃起的熱情。


    每當情緒低落時,我都會很自然的摸向自己的口袋。


    點起一根寂寞的香煙來平複一下糟糕的心情。


    以前宋麗的追求者特別多,她總會表現的特別冷漠,經常跟我說的一句話就是。


    “我不喜歡被人圍著,總感覺自己像一坨粑粑一樣。我隻想跟你在一起,你也隻能有我一個。”


    她給了我這個獨一無二的機會,我的手中也隻會捧著她一個人。


    現在我也變成了一隻,圍著粑粑轉的蒼蠅。


    沉默片刻後,我給陳雪打去了電話。同樣是響了兩聲,一個是秒切,一個是秒接。


    “哥!有事嗎?”


    他那甜甜的聲音總能給我帶來一絲溫暖,讓我莫名其妙的感到開心。


    “沒事!我不能找你聊聊天嗎?”


    電話裏傳來一聲不屑的嬌笑聲。


    “切!你才不會,說吧!什麽事?”


    “你那裏有沒有兩千塊錢左右的護膚品,幫我買一套。”


    “好滴!你來拿還是我下班給你帶過去。”


    “我來拿吧!”


    我把車停在了商場的樓下,沒有上去。


    這不太整潔的穿著打扮,讓我有些自卑,也怕她被同事笑話。


    “雪兒,我到你樓下了。你拿給我吧!我三天沒刮胡子了,別被人笑話。”


    陳雪嬌笑一聲。


    “大叔稍等哈!我馬上來。”


    看到她的時候我明白了,原來人都是會變得。陳雪比以前漂亮多了,也比以前含蓄多了。


    一身職業小西裝,上膝的中短裙,幹淨整潔一塵不染。


    好在我跟她足夠熟悉,不然我又要開始自卑了。


    她在人群中慢慢靠近,我坐在車裏仔細打量著她。


    “咦!什麽時候做的雙眼皮,整容了啊?我說怎麽變化這麽大呢!”


    她捂著小嘴偷偷的笑。


    “嘿嘿!沒有,這是假的。”


    “來,靠近點。讓哥看看。”


    我想摸摸她的小臉蛋,單不單純我自己也不清楚,反正以前就是這麽幹的。


    就是本能的想上手摸摸看,剛伸出的魔掌就被她無情的拍飛。


    “別動手動腳的啊!一身汗臭味難聞死了。”


    “捏一下又捏不壞,這麽小氣呢!”


    “不能捏,捏壞了你賠得起嗎?”


    那套護膚品已經被她用一個精美的禮盒包好了。


    笑嘻嘻的把東西遞到我麵前,當我把錢轉給她時她卻沒有收。


    我看著她的笑臉嚴肅道。


    “你先把錢收了,不然東西我不要了,欠你的錢再等等。”


    我的語氣平和嚴肅,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才逼著她把錢收下。


    我沒有問價錢,把手機裏的2300塊錢全部給了她,車上還有一百多塊錢現金,應該夠我生活了。


    她收了錢拿著手機在我麵前晃了晃,示意錢已經到賬了。


    笑嘻嘻的樂道。


    “哥!那我就先迴去了啊!不打擾你泡妞了。”


    我沒有解釋禮物的用途,隻是向她擺手用來代替那一聲再見。


    我從不跟她在告別的時候說再見,總覺得很多再見都意味著再也不見。


    她一身職業裝,在廣場上邁著小碎步,高跟鞋“啪嗒啪嗒”的響。


    像一隻在春天裏匆匆歸來的燕子。又像是童話世界裏突然跳出來的精靈。


    我衝著她的背影大聲喊道。


    “雪兒!我爸迴來了,晚上去我家吃飯。”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的調皮,迴眸一笑間用手罩住小嘴,在人潮中拉長聲音對我大喊。


    “知道了!”


    她可愛的模樣把我逗笑了,這是久違的笑容,它是由內心的快樂衍生出來的笑,是真的在笑。


    這種笑是我灰暗生活中的奢侈品。我本不該擁有它的,它是陳雪帶給我的。


    我坐在車裏微笑著對著她背影說了一聲。


    “謝謝!雪兒,有你真好。”


    雖然她聽不到,但是我能聽得到。


    原來我恨透了這個世界,現在我對這個世界有了一些期待和留戀。


    當我帶著禮物滿懷期待的來到宋麗家樓下時,我的心情再一次跌進了混沌深淵。


    她沒有接聽我的電話,隻迴複了一條讓我淚目的信息。


    “孩子沒了,以後不要再來了。”


    她知道我來了,應該正在樓上紅著眼睛看著我。


    那條短信讓我心底一沉,像針紮一樣的刺痛。


    我的身體和手指都僵住了,沒有去給她迴信息。


    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車裏發呆了好久,一個小時內我把那包剛拆封的香煙全部抽完。


    車裏像燒窯一樣的嗆,陣陣煙霧辣的我眼淚直流。


    心底好像被紮了一個洞,冥冥之中感覺到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已經離我而去了。


    我沒資格去怪任何人,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隻能怪我自己無能。


    感覺自己已經爛完了,不僅僅是沒有臉,身體也已經爛透了。


    我忍住劇痛,把最後一根煙屁股按到了自己手臂上。


    那種灼燒帶來的疼感,遠沒有心裏的痛感強烈。甚至微不足道,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原來一轉身真的就是一輩子。原來人生有的隻是選擇,根本沒有後悔藥和來日方長。


    正在痛苦中享受時,猛然間響起的電話鈴聲嚇了我一跳。


    我快速掏出手機查看,本以為是宋麗打來的,可並不是。


    “哥!我到你家了,叔叔阿姨都在,你什麽時候迴來啊?”


    我快速抹了一把眼淚,盡量放快語速,表現出一種很忙的樣子。


    “快了,快了。我送個客,人馬上就迴頭。”


    掛了陳雪的電話後,我帶著禮物一路小跑衝到了宋麗家門口。


    把東西放在了門口的鞋櫃上,又一路小跑的衝下樓。


    老爸今天特別高興,是不是故意表現出來的我察覺不出來。


    聽老爸說他朋友找他去做銷售經理。


    年薪五十萬外加千分之二的訂單提成。


    這也不奇怪,畢竟老爸的人脈資源和客戶資源都還在。


    別人給的這麽多,無非也是看上了這一點。


    奇怪的是他居然答應了,他以前經常教育我說,不給朋友打工,不跟知己上床,不跟情人結婚,不要在酒吧找女朋友,離已婚的女人遠一點,等等………。


    很多的道理我都沒記住,可今天他又教會了我一個道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人總是會變的,變來變去的。他自己說出的道理,連他自己都做不到。


    這更加驗證了我的猜測,道理果然還是用來騙人的。


    也不知道為什麽,被現實打迴原形後我一直都在變,我爸也在變。


    這種變化讓我很迷茫,我甚至認為道理並不存在。


    它隻是在你迷茫的時候,隨便為你指了個方向,然後忽悠你努力前行。


    但是看到陳雪時,我又覺得不對。


    至少她沒變,她的一舉一動都沒變,即使是對我的感情也一點沒變。


    除了不許我捏她的臉之外,一切都是從前的那個樣子。


    我在麵對她時能自然的感覺到輕鬆,溫暖,高興,根本找不到理由,莫名其妙的開心,傻子一樣的沒心沒肺。


    如果生活是一個大巴掌,那宋麗就是一把刀,深深的紮進我胸口的刀。


    還是我自己捅進去的,我不敢拔出來,情願在痛苦中享受著那種撕心裂肺的傷害。


    而陳雪就是一顆糖,她很甜,不斷的滋養著我受傷的心。


    晚飯還沒開始,陳雪突然找了個借口下了樓。


    不一會兒,一箱茅台酒被她費勁的搬了上來。


    我正在感歎她的小身板大能量時,被老爸猛推了一下。


    “你去搬,一點規矩都沒有。”


    我嘿嘿一笑,迎了上去。


    “挺厲害的嗎?幸虧被我看見了,不然你一口氣能搬到樓頂。”


    我扛著一箱茅台酒,她調皮的推著我的後背,一路猛衝就到了四樓。


    老爸站在門口雙手叉腰, 老板氣息撲麵而來。


    在看到酒時,他又開始假意推脫。


    這麽好的酒,他不是不想要隻是不好意思拿的。


    “小雪,你怎麽帶這麽好的酒,等會帶迴去給你爸喝,大伯不能要。”


    “就是我爸讓我帶的,你不要我迴去交不了差啊!”


    我不太喜歡這個口是心非的行為,你說不要,幹嘛不攔著我呢?


    我站在門口等了幾秒鍾,也沒有看到老爸伸手阻攔。


    “爸!你再不攔著我,我可就扛進去了啊?”


    他沒有阻攔也沒有接話,狠狠瞪了我一眼。好像覺得我的話把他麵子搞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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