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硯辭嘴上說著現在還不能吃,但是還是不顧形象地踩在土牆上,給孩子象征性挑了兩顆稍微紅了的果子。


    果樹老了,結出的果子不甜了。


    江嘉奕遞給他媽一顆,江綰用手擦了擦,咬了一口上去,又酸又澀。


    “爸爸,你吃媽咪的吧!”


    “我不吃。”傅硯辭脫口而出。


    江嘉奕努嘴道:“難不成你嫌棄媽咪髒嗎?我聽幼兒園的小朋友說,他們爸爸媽媽都是吃用一個杯子喝水的。”


    小孩子嘴裏嘟囔著,傅硯辭既然剛把話說了,就不會低頭,等著江綰把蘋果給他遞過來,沒成想著女人不服一點軟。


    隨便把果子扔在了果樹的樹坑裏,平淡地說:“這果子裏麵有蟲,吃不了,你要是想吃再摘一個吧!”


    “想不想去外麵轉轉?媽咪帶著你找看莊稼好不好?”


    “好耶!”


    他從出生以來,就一直生活在高樓林立的城市裏,所以對這個陌生的地方有著極度的好奇。


    母子倆把傅硯辭晾在一邊,傅硯辭坐在石磨盤上,自己都沒發覺地歎了口氣,看著早已沒了母子身影的院子,心上泛濫著說不出的感受。


    這段時間他按照自己留下的那些印記去尋找記憶,沒有任何進展。


    他記不起來,但是每當江綰好聲好氣跟他說話,一家三口安靜地坐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上就是很舒服。


    說不出原因,可能這本身就是原因。


    他根據自己寫下的計劃,拉著江綰一起體驗,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江綰的形象在朝夕相處的日子裏,在他腦中潛移默化地發生著改變。


    電話響起。


    “喂?”


    “傅董,結果出來了,跟你想的沒錯。”


    “那邊知道嗎?”


    “不過半個小時應該就知道了。”


    心髒落地,傅硯辭補充:“後天就迴去了,先不要聲張。”


    電話那邊的秦峰也很激動,連連說了幾聲好。


    掛斷了電話,傅硯辭開了車門,將後備箱的行李搬進了窯洞裏,以後未來兩天,他們一家三口就要在這裏度過。


    窯洞裏麵裝修得很好,水泥地板,牆麵刮白,各式各樣的家電都有。


    還打通了後窯,想辦法安裝了上廁所和洗澡的地方。


    傅硯辭不知道,這是他命人裝修成這樣的。


    他坐在炕上,無聊之餘,還是順手將手機拿了出來,注意到短信上的紅點。


    聯係人,恆遠集團副董事,恆遠集團中國區負責人孟霞。


    傅硯辭,我也不算是虧待她了,我按照你原來的計劃,做到了。


    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傅硯辭起身去看,對麵是個笑臉相迎的頭發半白的老頭。


    “傅總,你可算是來了,我們全村上下盼你盼了好久了,你真是我們的大恩人啊!”


    傅硯辭不認識,隻能根據他說的話來判斷,再看看他身後的那些人,然後笑著應承了一些話。


    “坪家莊要是沒有您的幫助,絕對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環境,孩子們上學的費用都離不開你……”


    出發前,傅硯辭稍微了解過。


    傅氏資助這裏不僅針對孩子的教育費用進行補貼,還有關於孩子上了大學之後,沒錢讀書的情況。


    學費全包,如果學習成績好,還給獎金。


    校長身後那些年輕人,就是曾經傅氏的受益人,現在從省城裏大學畢業出來,迴村任職。


    這才四年,就已經有四個人了,要是到了以後,這裏的人才會越來越多。


    被扯著聊了很多,傅硯辭了解了一些情況,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江綰拉著孩子迴來了。


    母子倆一人手裏抱著一顆西瓜,江嘉奕的手裏還提著兩顆帶著沒剝皮的玉米。


    這是江綰背著農戶跟孩子偷來的,本來就不光彩,這樣一下被一群人盯著,越發做賊心虛了。


    “這是江老師吧?我還記得。”老校長熱情地喚她。


    江綰臉上揚起尬笑,看了眼旁邊的孩子,隻好將大西瓜放在了不起眼的一邊。


    小孩子有樣學樣,也跟著放在地上。


    “江老師,沒想到你也來了。”校長跟她握手,根本沒注意到她手上的泥土。


    江綰迴笑,“這裏還是和原來一樣,青草綠樹長著,比秋天那會兒好看。”


    校長注意到江嘉奕,一看模樣,就知道是他們兩個的。


    “孩子都長這麽大了,真親啊!”


    江嘉奕冷著臉,不為所動,瞪著兩隻大眼睛看著他們。


    傅硯辭上前,跟兒子互相遞了個眼色,隨後將他護在了身後。


    “我們叫人做了一大桌子菜,你們一定要過來吃啊……”


    校長一直說個不停,江綰看他們的注意力沒放在西瓜上,心也漸漸安了。


    飯桌上,江綰被逼無奈喝了幾口白酒,傅硯辭因為胃病,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坐在一旁含笑看著她。


    晚上迴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江綰拿了洗臉盆,和孩子在院子裏洗漱。


    “媽咪,咱們什麽時候吃西瓜?”


    “洗完就吃。”


    下午的飯盡是大魚大肉,她現在也有點渴,吃個西瓜正好。


    傅硯辭在窯洞裏拿著電腦辦公,聽到院子裏的兩個人半天沒了聲響,便出去看情況,沒想到母子兩個蹲在牆根啃著西瓜。


    “多大的人了,還學會偷西瓜了?給孩子不教些好的……”


    說著便拿起盤子裏的一塊吃了起來。


    純天然西瓜,他也愛吃。


    一個字——甜!


    江綰毫不在乎地“切”了一聲,“有本事吐出來,別吃。”


    “憑什麽?這要是查出來,我得和你一起背鍋,我憑什麽不能吃?”傅硯辭站在一旁,沒兩下便啃了四五塊,直接吃飽了。


    江綰鮮少見他如此,哪怕之前也是沒見過的。


    借著皎潔的月光,她看到了傅硯辭嘴上的紅色汁水,立馬笑了出來,父子兩個有一個算一個。


    “嘉寶,你看你爸嘴髒的……”


    一家人在窯洞裏帶了兩夜,最後一天要走的時候,縣城裏來了領導和媒體,把所有的采訪和視頻拍完之後,他們也要離開了。


    村裏說要殺豬送別,被傅硯辭好聲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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