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川選了二十個人出來,跟著祁霄走,但他沒想到祁霄的“走”是飛簷走壁的那個“走”。嚴川和他的人是兵卒,不是武林高手,身手再好也追不上祁霄的輕功,隻能跟在屁股後麵跑。


    嚴川追著祁霄跑了一腦門的汗,他身邊的兵卒更是一頭霧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小聲嘀咕一句怎麽迴事的空閑都沒有。


    跑了一個時辰,祁霄才停下來,站在一棵大樹粗壯的樹枝上,看著嚴川帶著人一跑一跳的跟上來。


    趁著嚴川還沒追上,祁霄在大樹樹幹上釘了一串銅鈴鐺。


    鳳林山很大,樹多林深,每一棵樹都長得差不多,很容易迷路,以前祁霄和白溪橋在山裏跑的時候都會帶著銅鈴鐺,釘在樹上做標記,免得迷路找迴不去。萬一掉山溝溝裏去了,銅鈴鐺比破鑼嗓子好用,是能救命的。


    嚴川跟上來了,在大樹底下瘋狂喘氣,他身邊的兵卒也個個累得跌坐在地。


    祁霄跳下樹,坐到嚴川身邊,問:“剛剛你們跑的那段路,能修出來嗎?”


    “啊?”嚴川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想方才來時的路。


    祁霄跳躍縱橫於密林間,嚴川根本沒機會思考太多,怎麽樣能追的上就怎麽跑,一腳高一腳低的,來不及注意哪裏有坡、哪裏有坑,居然也沒掉進什麽溝裏。除了那仿佛能將人活埋了的雜草,似乎一路上都算平坦?


    有幾處不平坦的地方,山澗、陡坡,都是借一借力,身邊人拉一把就能過去的。


    那麽一想,好像,能修條道出來。


    “能。”


    祁霄看著嚴川笑起來,這倒是個爽快人,也不懼他。


    “你們先原地休整。一會兒原路返迴。如果大部隊那邊的地窖能挖的了,獨輪車能運糧,明日就過來,在這裏挖第二個地窖。”祁霄指了指樹幹上的銅鈴鐺,“那個鈴鐺作為標誌。”


    “遵命。”


    祁霄看著一地或坐或躺的人,山裏無路本就難行,他也不是故意要刁難他們,讓他們跟在屁股後麵拚命跑,隻不過這個方法最簡單直接,他們為了不跟丟祁霄,下意識去尋最近最快最容易的路走,他們比那支探路的隊伍已不知快了多少。


    祁霄忍不住笑起來:“不遠處有山澗,去喝口水吧。”


    眾人來時路過了,知道在哪裏,紛紛點頭,相互攙扶著去找水源。


    祁霄將懷裏的地圖拿出來,這一段路線與他之前預想的差不多,卻不知白溪橋和另外一條道的情況如何。


    “王爺。”


    “嗯?”


    嚴川問:“王爺為何對鳳林山如此熟悉?王爺的封地在撫州。不應該吧?”


    祁霄進山的十日,鳳林山下起了第一場雪。細白的雪從深夜開始無聲無息地落下,待到天光該亮卻未能透亮的時候才讓人發覺,原來下雪了,地上積起薄薄的一層冰雪,寒氣浮在冰層上似霜似霧。


    撫州的糧食兩日前到的,趁著天晴根本沒往營地裏放,直接清點了一下就往山裏送。除了糧食、藥材,還有弓弩、刀斧、禦寒的衣物被褥等等物什接連往山裏運。


    這段時間,唐綾在定遠軍營中幾乎是足不出“帳”,別人都以為他很清閑,其實不然。


    青嵐將白丸遞給唐綾,說:“爺,我們在定遠軍中要與星羅衛聯係可太難了,身邊還都是祁霄的人,我方才來時那池越又在帳外閑晃。”


    唐綾將白丸泡入特製的藥水中,微微點了點頭:“現在還能收到信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之後入了鳳林山才真是斷絕消息,直到明年開春,我們到了齊國境地才有機會。池越你不必理會,星羅衛之間暗通消息他肯定知道,我們的信件能送出去他必然也知道,這個節骨眼上,陳、周聯軍,他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那他老在我們營帳前晃什麽晃?”


    “……閑得無聊吧。”


    唐綾撥開白丸,裏麵藏著一封信,是黃澤獻的字跡,上麵告訴唐綾元京城裏的情況,陳、周議和之事表麵上仍然在拉扯,但其實陛下已經答應了唐綾開出的大部分條件,羲和公主的婚事定下了,待公主滿十五歲便會舉行婚禮;十萬玄鐵礦會分五年送往大周,第一批將在明年開春時送入周。


    這些都是意料之中,唐綾更關心的是黃澤獻提到的另一樁事情,陛下給陸方盡、往臨長江府調兵了。


    聯周還是聯齊,對陛下而言並不是選擇題。


    “哼……”唐綾輕哼了一聲,調兵一事也是意料之中,隻不過唐綾沒想到會這麽快,距離他們離京、陸方盡離京不過才一個月而已,而且完全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像是為了做樣子給齊國看,讓齊國占事處的探子知道,陳、周有再次開戰的可能,又像是給周國、給荀安侯看的,若祁霄和唐綾這支奇兵不能勝,那戰場將會迴到太華江。


    唐綾在很早之前,祁霄剛入大理寺時,就多方打探過戶部的情況,粗略估算過陳國能用作軍費的錢銀,得出的結果令他膽寒,即便是戶部亂成一鍋粥,陳國國庫依然有足夠的銀兩做軍餉。所以陛下一心要戰,這個時機對陳國來說,不能更好了。


    祁霄雖然沒能將戶部的案子一查到底,但大理寺卿羅瑜的案子抄了十幾間賭坊、商鋪,還有大皇子放印子的錢,國庫一下多出來一大筆“不義之財”,袁州府定遠軍催了小半年的軍餉不僅發了,還多發了兩萬兩,做什麽用的,唐綾和祁霄最是清楚,陳恆購置了許多軍需,最好是日夜不停地往山裏運,能運多少運多少。


    與陳國相反,周國國庫空虛,根本撥不出錢銀打仗。今年春汛,周國四州之地受災嚴重,顆粒無收,全靠朝廷撥款賑濟,再加上一場戰爭,周國無以為繼。雖然答應了陛下陳周聯軍,但荀安侯最多就是陳兵於齊境,出兵是不可能的。


    唐綾將信件燒掉,又寫了兩封信分別封入兩枚新的白丸中,交給青嵐:“盡快找機會送出去。這是最後兩封了。”


    兩枚白丸看似沒有任何區別,但若在等下看,會看得出接縫處透出的是不同的顏色,略帶粉色的是要送往元京城的,另一枚略帶金色則是要送迴大周的。


    “公子的意思,我們要入山了?”


    “嗯,就這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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