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與唐綾聊著閑話,一口一口慢慢吃著,麵上沒流露出什麽來,但唐綾看得明白他心思很重也沒什麽胃口吃,上次祁霄這樣吃不下還是在秦江上暈船暈的不行。


    飯吃完了祁霄還不想走,拉著唐綾下棋。唐綾沒理他,反而吩咐了人去燒洗澡水。


    待唐綾轉身迴來,祁霄怔怔瞧著他,想著要不死皮賴臉地耍一番無賴?以唐綾的性格應該經不住他軟磨硬泡,還能多陪他一會兒的。


    唐綾走過來:“昨日夜裏鬧成那樣,今日又忙了一天,早點休息吧。若覺得心煩,就留下。”


    祁霄呆愣愣地看著唐綾,突然有一種醉酒後不大清醒的狀態,像是神思清楚又惶惶然若是飄著的,唐綾的意思,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唐綾越發覺得他這樣子像是暈船,一時沒忍住湊上去,輕輕吻了他。


    “你讓我留下?”祁霄的眼中閃著精光,輕輕舔了舔唇。


    唐綾笑起來,反過來逗祁霄:“院中空房還多。”華溪別院是個三進的院落,比一般小宅院都大,空屋確實還有兩間。


    唐綾轉身要走祁霄伸手撈迴來:“你方才分明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我什麽意思?我自己竟還不知道了?”


    祁霄將人扣在懷裏,低頭在他脖頸間蹭著,撒嬌一般問:“真的肯留下我?”


    唐綾被祁霄噴在頸間的鼻息搔得一陣癢,低聲笑著:“別胡思亂想,我讓青嵐給你準備安神香。”


    “不用,你就是。”隻要唐綾在他身邊,祁霄就已然覺得沉鬱的心情好了許多,心裏的煩悶都掃到角落裏去了。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祁霄吻了吻唐綾,“好,什麽都答應你。”


    唐綾笑起來:“不是我的事。”


    祁霄又吻住唐綾,磨了好一會兒才放開他:“旁人的事情不想聽。”


    “你自己的呢?”


    “我的?我有什麽事?”


    唐綾捧著祁霄的臉,溫柔說道:“你贏了百雁山圍獵,趁機去向陛下討個恩旨,將琳貴人接出宮吧。你忙成這樣根本沒時間入宮侍疾,將琳貴人接出來就算時辰晚一些好歹能去請個安。順便琳貴人的病讓青嵐瞧瞧吧。青嵐的醫術還不錯。”


    祁霄看著唐綾一時說不出話,他沒想過唐綾會替他考慮這些,甚至替他照顧母親。陛下準祁霄隨時入宮探病,但這祁霄而言並非十足的好事,他已封王本就不該頻繁出入內宮,何況這份恩賜已令皇後和昭妃很不安心,再加上羅瑜的案子,他若天天在宮裏、在陛下麵前晃,難免讓人以為他生了奪嫡之念,當初他應下全為了能見母親,唐綾這個主意可解他燃眉之急。


    祁霄展顏一笑:“這麽著急見婆婆?”


    唐綾知道祁霄喜歡占他便宜,今日便順著他些,索性從善如流地點了頭:“我又不醜。”


    “也是,公公都見過了,怕什麽。”


    唐綾悶在祁霄胸口笑了好久,若隻是尋常人家多好。


    “……書中寫漢陽群山巍峨,西晉時期遜帝敬奉道教一心求仙欲達長生,於是命萬人於漢陽山主峰天玄峰鑿萬階石道通天梯,天玄峰高聳入雲、山勢極為陡峭,許多地方近乎垂直於地麵,開鑿石階之難可想而知,曆時二十餘載通天梯功成,遜帝又命人在天玄峰封頂建長生祭台,整座祭台以白玉打造,單為了將整塊重逾千斤的白玉運上山頂便又是千難萬難。”


    唐綾手捧《山川誌》,正講他昨日看到的一篇,講的是漢陽山通天古道,祁霄將腦袋枕在唐綾腿上,閉目聽著他講,唐綾的聲音溫柔舒朗,像能將祁霄一時半刻就帶到漢陽山裏去,端坐雲海看一眼重山起伏、鍾靈毓秀。


    兩個月前,唐綾怎麽都不可能想象得到,祁霄這個張牙舞爪的撫州一霸會像隻貓一般伏在他膝頭,撒著嬌纏著他讀書給他聽。此一刻祁霄不僅像是恢複了少年心性,更像是迴到了孩提之時,將過去從來不敢表露的任性和喜歡都給唐綾。


    “祭台建成了?”祁霄坐起來,將唐綾抱在懷裏。方才躺倒在唐綾腿上實在很舒服,舒服得他都快睡著了,可他還不想睡,還想多抱一會兒他。


    方才還說旁人的事情不想聽,現在唐綾說書裏的傳說,祁霄倒是聽得很開心。


    “不知道。”唐綾放下書,笑著轉向祁霄說道,“書裏沒寫。著書者遊曆百川行至漢陽山聽了關於遜帝建通天梯的傳說,可通天梯早毀了,攀不了天玄峰,自然無法查證白玉祭台。”


    “通天梯又是怎麽毀的?”


    “天災人禍,各有流言。有說遜帝為帝不修仁德治世,但問鬼神長生,以致山神動怒裂斷天梯;也有說修築天梯和玉石祭台的工匠被淩辱勞逸多年滿心怨恨,終聚起而反之,山道本就狹窄,他們將監工推入山崖,斷了山間纜繩索道後紛紛逃走,工程無法繼續隻能擱置。”


    “可惜了。”


    “你想去看?”


    祁霄一笑:“已經入秋了,我們先去看陳山的白樺樹林,秋時葉黃似霞、冬時皚皚若雪。”


    剛到五都府時唐綾對祁霄說的話,他竟記得一字不差。唐綾垂眼笑著,那時候祁霄還想離他遠遠的,卻把他的一句閑話都記得清清楚楚,或許早就喜歡他了吧。


    祁霄喜歡看唐綾的笑,像醇厚的酒能令聞者自醉,而飲者隻需淺嚐一口便一生難忘,隻會越饞越渴越癡越迷。


    祁霄偷吻唐綾,心裏遍生綺思,卻又要將貪念生生壓住,他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唐綾太好讓他太寶貝太舍不得,酒香四溢引他饞,可他偏不敢一口飲盡,就怕嚐不夠,品不明白其中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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