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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滿溪還是覺得有點乏,喝了一半藥之後,眼皮沉重地耷拉下來,徐錦非把聲音放輕了,十分溫柔地跟她繼續說:“在幾位老前輩的協助下,其餘人搗毀了皇宮裏的髒汙東西,大火也燒了足足一天才滅。前輩說,原來的地方,至少一年之內,是不能住人的,這些劇毒無比,唯有慢慢代謝掉。”


    花滿溪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隻覺好像有一隻微涼的手按在手腕上,又跟徐錦非說了什麽,依稀是白無鳶的口氣。隨即自己的手腕被塞迴了溫暖的被窩中,整個人縮進安心的氛圍內,又繼續陷入了昏沉。


    期間似乎舒青蘿也來見過她,但她一直乏得很,隻能握一握她的手,小孩子的掌心還沒長成,那麽細嫩柔軟,花滿溪一捏就笑,覺得還有點可愛。等她真正能夠恢複,正常下床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大夢。


    這一日微微小雨,但天氣不算冷,舒青蘿抱著一本書道:“可算是醒了,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花滿溪一笑,摸了摸她的發頂,隨即又想起什麽,不經意地問道:“詩詩呢?我怎麽記得,這幾日都沒有見著她?”


    舒青蘿的身體微微一僵,到底是小孩子,不會說謊,想了半天,才吭吭哧哧道:“花姐姐,我要是說了,你不要生氣。”花滿溪有些訝異,搖了搖頭道:“無緣無故的,我怎麽會對你生氣?你說吧,詩詩怎麽了?”吐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花滿溪的心突然頓了一下,無來由的,好像崩成了一根拉緊的弦。


    舒青蘿揚起一張小臉,仿佛很緊張似得,半晌才道:“聽說明珠……公主在宮城破了以後,就失蹤了,不知道是生是死,可是自打她失蹤以後,沈紹哥哥也陷入了長久的昏迷中,好像狀態也不是很好。神醫哥哥診斷了之後,說沈紹哥哥可能是受到了同心蠱的影響,這個很難拔除,所以明珠公主一日不出現,一日就不能解決。詩詩姐姐聽說了以後,立馬就帶著人去了神醫哥哥所說的地方,她說……”


    舒青蘿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了,就把那封留下來的信取出來,花滿溪拆開,細細一看,信的結尾赫然映著一句話道:“本小姐帶著沈小郎君,私奔去也,治好一點微不足道的小病,即刻迴來見你們,勿念。”


    花滿溪愣住了,把信封的一角搓了許久,想要歎息,突然又覺得,汪詩詩並沒有她想象中的脆弱,實在是不必如此。隻是她剛醒來,就遭逢故友遠離的消息,一時之間,心還是有點亂。舒青蘿仿佛是怕她擔心一般,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細細地問道:“花姐姐,詩詩姐姐什麽時候會迴來啊?”


    花滿溪把那封信合上,好好地裝起來,隨即笑道:“她說,等我戴上鳳冠的那一天,她一定會帶著沈紹迴來。”此鳳冠非彼鳳冠,花滿溪所言說的,自然是皇後的鳳冠。南謹為的軍隊沒能繼續在這個冬天撐下去,他們被咆哮的敵人吞沒了。因為感覺到花滿溪有危險的那一日,徐錦非出奇地憤怒,也不願意徐徐圖之了。


    南謹為最後定下了一個計策,可惜他的身體實在是沒有那麽好,在陣前猝然沒有撐住,險些就栽下去了,還是徐錦非無意與他糾纏,最後給了他一條路,隻要他願意隱姓埋名,還可以任他歸去。有些手下覺得,這是縱虎歸山,但徐錦非騎在馬上,輕輕搖了搖頭道:“他的心脈撐不住了,況且,”


    況且,鎮國公府上,還有他的小兄弟,慧通。慧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和遙遠的異域,卻有那麽多聯係,他終其一生,都是一個快樂的,平和的和尚。除了個別時候,會和第五雪做做辯論以外。不過還有一件意外的事,白無鳶的身份揭穿出來,他們兄弟二人的先輩,竟然是南謹為那一邊的。


    那一日,汪詩詩的失蹤,也是白無鳶所為,他一個人做不到,還央求了無鸞。不過他隻肯做這些搗亂的小動作,再過分的,也絕不肯實施,隻是為了還祖輩的人情給南謹為。事情敗露這一天,小大夫淚汪汪的,還把自己拷上枷鎖,然後由無鸞提溜著,就這麽去了。徐錦非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小懲大誡整頓了一通,也就算了。


    南謹為最後選擇了遠走他鄉,至於到了何處,徐錦非不可置否,也懶得追究,這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自信吧。他比較驚異的是,本以為這般的皇宮,裏麵的人是九死無生了,沒想到還餘了十三皇子和七皇子。可惜兩位皇子均是年歲不大,七皇子是個天生開不了口的啞巴,十三皇子膽兒又小,一隻老鼠也能嚇個半死,以後將兩人養作富貴閑人,以彰顯仁慈也就是了。


    倒還有一位公主,認為徐錦非是狼子野心,擋在皇帝麵前,不讓他接近。徐錦非意味不明地歎息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那公主就覺得心口一疼,一隻枯骨般的手伸出來,把她的血都淋漓地蹭了一身,拿走了她的心。徐錦非長劍半邊出鞘,托住了這位公主,使她不至於狼狽地滾在地上。


    公主痛極了,隻能聽見徐錦非低低的聲音講話:“你還把他當父皇,他可有把你當女兒?出了事情以後,你們就一直畏縮地躲在宮殿裏吧?現在轉頭看看,你的父皇,真的,還是你的父皇的嗎?”公主打了個哆嗦,但是感覺一轉身,就鑽心一樣的疼,好像有什麽要被活活地揪出來。


    她艱難地喘了一口氣,感覺有點喘不上來,最後顫顫巍巍地愣是往前爬了一步,抱住徐錦非的劍道:“我的一生,從來沒有——沒有出去,見過什麽世麵,也不知道,外麵是什麽樣的。我以為,我會嫁一個合適的男人,最後慢慢變老,這樣也——也好,我死了,也無關緊要,隻求你,好好善待其他的兄弟姐妹,可以麽?”


    徐錦非輕輕點了點頭,她整個人哆嗦了一下,就趴下去,不動了。


    徐錦非吩咐人收斂屍骨,將所有該燒的東西都處理幹淨了,說實話,他雖然一直視寶座上的男人為仇敵,此刻見到他的狼狽與惡心的情態,也不由的生出一股濃濃的滑稽感來。很多人也許一輩子都無緣感受,血海深仇得報是一種什麽感覺,但徐錦非凝視著他的時候,複仇的快感其實很淡,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的憐憫。


    曾經威風凜凜,坐在一唿百應的王座之上,到頭來,隻是因為畏懼死亡,就變成了這樣的怪物。如果人心本身沒有裂縫,阿依又怎麽能趁虛而入呢?皇帝不是死在徐錦非的手上,也不是死在任何其他人的手上。而是死於他自己的貪婪,狡詐,多疑,和永遠休止的,對於死亡的畏懼。


    處理好了這一切,徐錦非也覺得十分疲倦了。身體上的疲倦還是其次,主要是一種心靈的倦怠感,像一艘船緩緩駛過了剛才十分狂亂的海灣。他也曾捫心自問,若是自己,多年以後,會不會變成這樣?可是看了一眼花滿溪,他又笑了,眼神忍不住溫柔下來。一定不會的,隻要有這個人在的一天,他就會永遠是她喜歡的那個徐錦非。


    至於百年之後?雙雙攜手而去,哪管後人言說。


    徐錦非處理好了一切,隻留下滿目瘡痍的皇宮。也有大臣略有心疼,實在舍不得這精美絕倫的建築,又十分龐大,哪有登了基卻不住的道理?不過當他慢條斯理地說出了真相,大臣們也熄火了。好不容易得了一個新皇帝,還是老實一點吧,不然這一位也甩甩袖子走了,國家就真的撐不住,要四分五裂了。


    最近的良辰吉日,也在年後了。不過大家發誓,這絕對是最兵荒馬亂的一年,因此能有個可以喘息的機會,調整調整,休息休息,大家都挺樂意的。畢竟之後嘛,新皇登基,要準備的東西,幾乎也能忙斷眾位大臣的腿。尤其是禮部,簡直可以不休息,繼續加班加點忙忙碌碌,估計才能趕上那好日子。


    眾人在這邊忙忙碌碌,花滿溪卻沒什麽要事可做,徐錦非不舍得她辛苦,雖然身為未來的中宮之主,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但在能夠方便的時候,徐錦非還是希望,花滿溪能夠盡量清閑而自在地生活。對此,花滿溪倒是嫣然一笑,不那麽在意,閑下來的時候,甚至對著徐錦非,有些好笑道:“難不成之前管著你的鎮國公府,我就是個閑人不成?每月總有那麽幾日,賬本都看著眼花呢。”


    徐錦非但笑不語,良久之後,遞過一杯酒來,花滿溪慢慢飲了,他才溫柔道:“若是眼花,便全給管家看也就是了。對了,聽說汪詩詩帶著沈紹四處雲遊,前些日子的時候,還寄過來一封信,這便給你看看。”


    花滿溪接過一看,不由笑了,信封上畫著很久以前,她和汪詩詩玩鬧時的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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