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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眾位供奉齊聲念叨,加催功力,花滿溪雖然是個普通人,也逐漸看清在頂樓,刻著一個十分複雜的圓形陣法,也不知道是否有金粉繪灑上去,竟然與天上的太陽遙相唿應,十分閃亮。中間還放著許多物件兒,她連名字都叫不出來,隻其中一樣,倒有些眼熟,乃是幾片碩大的青鱗片,用絲線穿過去,固定在地上。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遠處的青蛇,它也太大隻了,根本看不出來,到底哪裏禿嚕了沒有,但是那蛇沒手沒腳,愣是表現出了一種伸脖子縮頭,又羨慕又不敢上去的神色。無鸞摸了摸那碩大的蛇頭,也沒閑著,而是抽出短刀,割開自己的掌心,血流了有一小瓶,便不再擠壓傷口,而是隨意扯了一條布帶來,紮上之後,將小瓶丟給天機子。


    天機子伸出大袖,將瓶子抄在手中,倒入眼前一口小鼎內,就著長勺子攪動了半天,看上去還挺費勁了,弄了大約一刻鍾之後,捧起鼎腳,嘩啦一潑,也倒入陣中。花滿溪起初站的挺遠,不敢妨礙他們做大事。頂樓漸漸起了狂風,可以看見那些蜃蟲組成的雲霧不再安靜地充當這詭譎皇宮中的背景板,而是咆哮著湧起來,匯聚成一股龍卷風。


    這蜃蟲平日裏鮮少發出聲音,此刻卻齊齊尖叫,聲音尖利難聽,簡直趕得上萬鬼夜哭了。玉衡子歎了一口氣道:“也怪我們之前太過沉迷牽機一局,竟然都沒有注意,這皇宮之中,短時間內,竟然冤死了那麽多人,這蜃蟲本身是個膽小怕事,人來則散的品種,如今聚集在一起,竟也有這樣的威勢。果然時辰已至,報應都當頭啊。”


    他說當然不是他們自己,而是如今已生死不知的皇帝。雖然他也作出過一些政績來,可是之前取得皇位,來路不正,這麽多年以來,又殘酷狡戾,不知道殺了多少的無辜人。雖然古語有雲,竊國者侯,可是心性不正,終究還是要遭到報應的。幾位供奉當中,也不乏愛好觀星算命的,其中有一位,就叫做璿璣子。


    璿璣子早在今年初,就看出星象有所變異,將有大亂發生,但大亂之後,又有大盛,便隻和幾位老兄弟們說了說,都沒放在心上。皇家權力的更迭,對於渴望權力的人來說,就像喝水一樣頻繁,沒有人可以永遠地掌握權力而不變質,所以人之一生,隻得短短百年,就已有夠精彩。


    這陣法出奇地難畫,裏麵準備的各種偏門材料也多,當然了,許多不是擺上原材料就可以使用的,還要經過煉化和鍛造,所以才準備了這麽多時日。今日如是能成功,也不枉搭上棺材本兒。天機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夜裏吃的那一頓了,如今花了那麽多力氣,都消化得幹幹淨淨了,但是大敵當前,吃東西實在是很不正經,隻得勉強壓抑。


    瞅著花滿溪在陣法邊緣,他一拍大腿道:“娃兒,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快坐到那裏去?”花滿溪順著他指點的方向一掃,那裏竟然是陣法的中心,一個一丈多的小圓,還有個蒲團呢。花滿溪吃了一驚,指了一下自己道:“我嗎?可是……前輩,我不會武功啊。”


    這個陣法從早上就要開始啟動,到了正午的時候,威力會達到頂端,趁著此刻還有氣力說話,天機子道:“就是你啊,陣法的中心需要坐住一個人,要心思純善,有懷蒼生,且天運絕頂,才配坐上去。我們一群老家夥,心事若是抖落出來,年輕時候的事,不是把你們笑死,就是把你們笑死,這哪兒成?況且沒有這個命,坐上去是要折壽的。”


    聽到這句話,玉衡子就樂了,順嘴打趣道:“怎麽著,你一把年紀了,還怕折壽?這位姑娘,你不要害怕,他說的都是真的,你走過去就是了,也沒有什麽危險之處,那兒,反而是最安全的。隻是你實在是個很好的人選,不然的話,今天坐上去的,就是我們老大咯。快快入坐吧,記住,千萬不要懈怠,要集中注意力,等會的時候……”


    花滿溪也十分聰慧,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往裏圈兒走,努力不碰到任何東西,一邊又大聲問道:“為什麽啊,不是說我不用做什麽事嗎?我也不會啊。”玉衡子一拍他那葫蘆,十分冷靜地接著問題道:“等會兒的時候,會有種種幻象,百萬蜃蟲,幾近天災,若是換個腦子轉得快,想的事情特別多的聰明人,直接就被衝傻了,所以要你集中精神,不要多想。”


    花滿溪一聽,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但是都走到這裏了,難道還要退迴去嗎?若是賊人不除,她也不可能迴到徐錦非身邊。因此一咬牙道:“拚了就是了,原來你們是這麽個意思,昨晚也不跟我說個清楚,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天機子嘿嘿一笑道:“怎麽沒給你準備了,不是讓你睡覺去了嗎,我們還沒得睡呢。小娃兒,你隻要好好坐住這幾個時辰,其餘的事,不必你擔心!”


    花滿溪頭大如鬥,換了個半天姿勢,好不容易挑到了一個舒服的,盤腿坐下。還好之前在家裏的時候,她有事兒沒事兒,也跟汪詩詩弄弄瑜伽,可以靜氣凝神。隻是她表麵平靜,心裏也難免五味雜全,各種緊張激動的心情,不時翻湧上來。知道這不是個好現象,花滿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裏念念有詞。


    在陣裏都是高手,此刻也支棱耳朵,想聽聽她念了什麽絕學,雖然難免很有可能,是道德經一類爛大街的貨色,但憑她敢於往那兒一坐,就已經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了嘛。誰知不聽還好,一聽差點笑破肚皮。


    花滿溪小聲地報菜名道:“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


    天機子拍腿笑道:“雖然實際不應該發笑,但老朽生平僅見哈哈哈,這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臨危不懼了吧,是不是?”旁邊的玉衡子白了他一眼,倒是花滿溪不知怎的,也許是聽了一星半點他們的話語,有點不好意思,便小聲嘀咕道:“這又有什麽錯處了?我本來就是個廚子嘛,你們那種拗口的,我念不來,也沒什麽必要。”


    玉衡子再點了點頭道:“姑娘一顆赤子之心,倒是難得。”


    花滿溪不再言語,隻在心裏默念。坐得越久,她越覺得身體發燙,但是跟那種,冬日裏舒舒服服曬太陽,好像又很不相同,不僅身體發暖,還有一種十分輕盈的感覺,整個人好似被一種溫暖而輕盈的香氣托住了,輕飄飄的,一不留神,好像就能像一隻風箏似得,直接躥上天去。


    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蜃蟲組成的一條巨龍,正瘋狂地向藏書閣的方向衝過來,但隨著日光的逐漸增強,很是徒勞。衝撞了半天,藏書閣的巨塔依舊十分堅固。於是過了不多時,遠遠的,似乎看見了一條黑色的人影。在下麵的時候,隻有米粒點大,花滿溪看不清楚,可是蠱蟲簇擁著她,好像網簇擁著蜘蛛一樣,把她托舉上來。


    她穿著寬大的黑色鬥篷,被狂風卷起,於是終於露出了真麵目。哪裏還有別人,正是暌別已久的阿依。前段時間,因為花滿溪前往青州,她一時追逐不及,失去了蹤跡,後來她明白,憑借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恐怕很是困難,索性先行潛入皇宮,蠱惑了明珠公主。一心隻想著愛情的愚蠢女人,還有重病不起,卻妄想長生的天子,真是再好不過的合作對象了。


    即便這兩個人,好像也能算是和九王有那麽一點血親關係,可阿依的頭腦迴路,向來與凡俗人等不同,若是能把這二人送下去見九王,她還怪高興的。此刻她呆在皇宮之中,也不僅僅是為了獲得支持和力量,這一整個皇宮的蠱蟲毒霧,就已經是她最好的屏障了。她還要做一件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人做到的事。


    複活死人。


    即便在她的故鄉裏,這也不過是一個禁忌的傳說。可阿依不願意就這麽枯等著,若她已經認了命,早就下去找九王。報不報仇,九王都不會迴到她的身邊。若是不能把他拽迴來,那活著還有什麽意義?皇宮所選的地方,自然是風水絕佳之地,如今卻死氣彌漫,正適合顛倒陰陽,偷天換日!


    阿依從蠱蟲的巨龍上下來,一步一步,走的很從容,可是麵色也不那麽好看。她更瘦了,滿頭白發,似乎也消耗了許多心力,本就不是那麽典型的美人,此刻更多了幾分奇詭意味。她衣袖一揚,才緩緩道:“隻要我做成了這事,我也不樂意再跟你們糾纏,井水不犯河水,有什麽不好?我都這麽有耐心了,你們……還非要逼我嗎?”


    她說話的時候,心情起伏的很厲害,這也是後遺症之一。無鸞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隨即渾身顫抖了一下,趕緊別過身子去,哇的就是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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