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佑見宋承乾目光忽冷,立即轉身疾走。


    “我迴去閉門思過。”


    陸子衿輕笑,將那些琥珀重新裝進了布袋中。


    “為何我這枚,顏色異於其他的?”宋承乾問道。


    “這些金珀罕有,血珀更是難得一見。”


    宋承乾聞言,眉舒目展,笑意盈眸,他就知曉,子衿妹妹是知道其價值的,且將最珍貴的唯一一份給了自己。


    書房中,溫暖如春,宋承乾瞥見對坐的陸子衿,持一個奇怪的筆,正在紙上勾描,沙沙作響。


    即便此後的數十載,宋承乾迴憶此刻,皆覺得是此生中最溫馨幸福時刻。


    這種鉛筆,陸子衿有二十支,是找匠人手工做的,精巧不差於後世。


    石墨與粘土,這兩個鉛芯原材料在大昭國並不難找,隨後將製好的筆芯以糯米漿糊固於木頭的凹槽裏,整體工藝並不難。


    半個時辰後。


    陸子衿雖控製雙肩顫抖的幅度,宋承乾仍是第一時間覺察到異樣。


    隻見陸子衿捂著嘴,忍著笑,身子不斷地顫抖著,他探首看去。


    畫上的人,雙眸呈鬥雞狀,唇間現齙牙二枚,但他一眼就認出畫上的人是自己。


    宋承乾怒喝:“陸子衿!”


    陸子衿突然聽見頭頂的聲音,竊笑立止,知自己已被抓包,身敏如電,立刻奔至門口,告饒道,


    “承乾哥哥,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嗯?”


    見宋承乾繞過書案,欲要過來抓她,她哈哈大笑地跑了出去。


    宋承乾見她跑了出去,便沒去追,拿起書案上的那幅畫。


    子衿妹妹還是如幼時那般竟難安半刻,本以為專注於事,卻在捉弄他。


    他心裏雖在腹誹,但眼神中滿是寵溺。


    剛將那幅畫收起,又見下麵還有一幅。


    筆法新奇,線條剛勁,五官分明,與他本人相差無幾。


    一刻鍾後,陸子衿偷偷地趴在門框上,往屋內瞄了一眼,見宋承乾正在安然看書。


    她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發現桌案上的兩幅畫皆不見了,料到應是承乾哥哥收了起來。


    宋承乾在她躲在門外時,便已發現了她,隻是不動聲色地等她進來。


    陸子衿見宋承乾投過來的目光,嘿嘿一笑。


    “承乾哥哥,我不是另外給你畫了一幅正常的了嘛。”


    宋承乾輕哼一聲,嘴角勾起,外麵那麽冷,若她再不迴來,他便要出去找她了。


    他轉移視線,繼續看起書來。


    陸子衿對他這輩子,下輩子都很了解,知曉承乾哥哥這是不與她計較了。


    她悄悄伸舌輕吐,隨後拿起一本醫書在旁邊也看了起來。


    若被捉弄的人是南宮珣,她才不會遁逃,反會明目張膽地捉弄他。


    譬如承乾哥哥問她最近時日有沒有發生何事時,她不敢將她做得那些事告知他,但若是南宮珣,她敢帶著他一起做。


    一晃過去了十日,龍影衛們競相輪番搶著駕著二哈們下山運炭,日運千斤,至今日便已全部運完。


    陸子衿準備下山。


    不知南宮珣心情好些了沒有。


    “承乾哥哥,卜一我帶迴去,我讓羽墨明日過來。”


    “嗯。”


    宋承乾將陸子衿帽簷往下拉了拉。


    陸子衿張開雙臂,擁抱住了宋承乾。


    “承乾哥哥,除夕前,你務必要迴來,我們一起過年節。”


    宋承乾微怔,旋即輕拍她的後背,答應道:“好。”


    陸子衿帶著卜一,坐著雪橇走在前麵。


    這十日來,無數個來迴,路麵上的雪被壓實了不少。


    龍刃駕著馬車跟在後麵,到山下時,陸子衿將二哈們留給了龍刃,方便他們不定時地下山補給。


    卜一則坐在車前,駕馬車迴城。


    “小姐,等公子高中後,就留在了京城,你為何這麽不舍?”卜一坐在車前問道。


    待承乾哥哥高中,身份曝光後,若被封為太子就會住在宮中,若登基,出宮更難。


    而陸子衿想帶著家人離開京城,迴江南,有錢有產業,逍遙過一輩子。


    隻是日後跟承乾哥哥見麵次數,兩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陸子衿不由長息歎道:“唉....”


    卜一聽著小姐拖得老長的歎氣聲,也不由地隨著歎了一口氣。


    “你個小鬼頭,學什麽學。”


    “小姐不痛快,我也不自覺地覺得不痛快。”


    “駕你的車吧,先去朝熙莊子。”


    “是。”卜一揚鞭輕揮。


    羽墨看著練武場對搏的孩子們,心裏牽掛著自家公子,他離開公子好久了。


    他在陸子衿離開一隅莊子前,便帶了剩下的廣陵莊子的孩子們到了新莊子。


    經過訓練,這些孩子們已經掌握了基本功,對付一般的小毛賊已綽綽有餘,後麵唯需每日不斷的訓練積累力量提高靈敏度。


    “羽墨...”陸子衿往練武場走去,向站在那的羽墨招手。


    小姐?


    羽墨帶著輕功,幾息間就掠到了陸子衿麵前。


    真快哈。


    陸子衿看到如鬼魅般瞬間移動到自己麵前的人,扯了扯嘴角。


    “羽墨,明日你駕車迴淩煙閣。”


    她帶走了承乾哥哥的馬車,讓羽墨帶迴山上。


    陸子衿也是通過哈哈的傳信,知曉這批侍衛已全部教完,後麵就是不斷地訓練提高武力值了。


    “好,小姐。”羽墨心喜,疾聲應諾。


    “公子近況如何了?”


    “過得很好。”


    羽墨等不及,當即就跟陸子衿告辭,就要迴淩煙閣。


    因那山上雪地可以通馬車,陸子衿便應了。


    “小姐。”


    李莊頭抱著賬本等在旁邊,待羽墨走後,他上前道。


    他隨著廣陵那邊來的人,改口稱陸子衿小姐。


    “李莊頭,我們邊走邊說。”陸子衿抬腳往院落方向走。


    “好。按照小姐的吩咐,一隅莊子上的今秋糧食,一粒未賣。


    朝熙莊子上的作坊,一切順利運轉著。”


    “一隅莊子呢?”


    “自小姐撤走了大半的訂貨之量,現下每日上工兩個時辰,已無人敢鬧事。”


    “嗯,你再繼續觀察著,不良者還是早早地剔除掉。”


    “是。”


    陸子衿在一隅莊子與廣陵莊子短住幾次後,她突然意識個問題。


    大昭國的糧食產量很低,很多底層百姓大多數都食不果腹。


    且產量基本都靠天,若是遇到一些自然災害,顆粒無收都有可能。


    目前大昭國雖有少量的海外貿易,但海外很多地方並未形成一個國家。


    即使已形成的國家,也都是小國,糧食存量不夠養活大昭國的人口體量。


    如此,隻要遇到天災人禍,餓殍或現。


    所以她給廣陵的莊子和一隅莊子都下了一個規定,莊子裏的糧食必須留夠一年的量,不許售賣。


    明年用新的稻種,增產後亦僅許售三成。


    至於一隅莊子餘眾,近十年不複重用。


    陸子衿腳步頓了下來,道:


    “為一隅莊子聘一塾師,才學不必高,秀才足矣。”


    通過教化,使孩童懂得辨是非,明事理,數代之後,必然會較他們的父母知曉守規矩,有所為,有所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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