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侯好功夫!”山頂的秦風不由得暗暗讚歎道。


    魏惠王也哈哈大笑,“趙侯該當此鹿,可喜可賀。”


    這時,龐涓的戰車也已經趕上,向趙侯拱手笑道:“恭賀趙侯馬到成功。”


    趙成侯提起獐子笑道:“上將軍,送你做個坐墊吧。”正欲擲出,低頭一看哈哈大笑,“慚愧慚愧,竟是讓我給整死了。”說完雙手向前突然一拋,獐子便向龐涓淩空飛來。龐涓雙手接住,端詳笑道:“沒有傷痕。它與良馬競跑,活活掙死了。”


    魏惠王與趙成侯同聲大笑一陣。笑罷趙成侯拱手道:“魏王,我的密使已經派出,不日將到隴西。魏國大軍也該出動了吧。盟主不動,他國不敢爭先哪。”


    龐涓笑道:“趙侯不以為太遲緩了麽?”


    秦風聽到此處,自然是用望遠鏡觀察著每個人的嘴型,讀唇語也是一名優秀特種兵的必修課程之一。


    “不緩。”趙成侯笑道:“關中正逢陰雨,恰好給了我策反需要的一段時日。六國兵馬應該乘此時機即刻著手集結,開進各自位置。魏國韓國在函穀關內,楚國在武關內,趙國在離石要塞,燕國當在雲中以西。假若集結遲緩,西部一旦起事,就會孤立無援,東部也會失去機會的。”


    魏惠王很不願意在豔陽高照的獵場說這種事,覺得簡直是浪費大好時光。但又不便直說,就皺著眉頭問龐涓:“上將軍之意如何?”


    龐涓拱手笑道:“臣以為趙侯就不必思慮大軍集結的事了,龐涓會讓你滿意的。趙國隻要把西部的事辦妥足矣。”


    “好啊,有上將軍一諾,趙種安得不放心?”又轉頭笑道:“魏王啊,這齊國不出兵還要分一杯羹,公平麽?趙種以為,齊國至少當出糧草兵器和一些軍餉吧。”


    “看來這六國聯盟也不是那麽和諧啊。”秦風看著,默默搖頭。


    魏惠王沉吟點頭,“有理。好,找齊王說去。”說著一指東邊山後的紫色旗幟,“在那裏,走!”一跺腳,王車從草地上平穩滑出。趙成侯飛身上馬,龐涓催動戰車,一齊向東邊山頭而來。翻過山坡,但見起伏不平的茫茫葦草中,舒卷的紫色大旗四麵飄揚,顯然在從四麵圍趕鹿群。兩支隊伍輕騎馳突,倒更象是戰場操練。年輕英俊的齊威王親自駕著一輛戰車追殺獵物。看陣勢,他顯然已經發現了魏惠王趙成侯,便駕著戰車迎了過來,齊國將士也四麵聚攏而來。


    齊威王遙遙拱手,“魏王,趙侯,田因齊有禮了。”


    魏惠王和趙成侯同時拱手,“齊王獵物豐厚,可喜可賀。”


    齊威王笑道:“魏王趙侯,可願下車稍歇,品嚐一番齊酒?”


    “正合我意,齊王可人也!趙侯,來吧。”魏惠王大笑著跳下王車。


    趙成侯也撫須大笑,“趙種酒命,豈有躲酒之理?”便翻身下馬。


    齊國軍士已經在草地上鋪下了一張巨大的白色羊皮氈,又從一輛車上抬下三個紅木酒桶。氈旁草地上也支起了鐵架,齊國軍士利落的宰殺了一隻四不象,吊在鐵架上烤了起來。齊威王又鄭重的請龐涓、公子卬和狐姬入座,六人便開始了熱烈的飲酒談笑。


    魏惠王轉動著手中粗樸的盛酒陶碗笑道:“齊為大國,簡樸若此?”


    齊威王大笑,“魏王謬獎了,田因齊何敢當簡樸二字?魏王想說我寒酸吧。”


    眾人一齊大笑。趙成侯道:“哪裏話來?總比我趙種還強一些。”說著摘下腰間的皮酒袋一晃:“老兵一個也。”


    眾人笑聲中,魏惠王咳嗽一聲道:“齊王嗬,六國分秦,齊國有一份哪。你不出兵,能否出點兒財貨糧草?”


    齊威王沉吟道:“但不知盟主想讓齊國承擔幾多?”


    “軍糧十萬斛、馬草五萬擔、盔甲兵器五萬套、另加萬金吧。”


    齊威王思忖有頃,“魏王,糧草兵器我出。萬金之數,齊國無力承擔。”


    魏惠王大為驚訝,“萬金也無法承擔?齊國財富何處去了?”


    齊威王看魏惠王驚訝的樣子,不禁大笑,“國有財貨,安得無處可用?獎勵墾荒、更新兵器、開辦學宮、賞賜將士,何處不用金錢?田因齊糧草兵器有一些,金錢,可是拮據得很哪。”


    魏惠王睜大眼睛,一副匪夷所思的樣子大搖其頭,“齊王何須搪塞?一個幾百年大國,任何一件國寶便價值連城,如何能拮據若此?”


    “國寶?不知魏王所指何物?”


    魏惠王哈哈大笑:“這就對了,齊王國寶還是多嘛,本王怎知你有何物啊?”


    齊威王搖頭微笑,“慚愧得很,田因齊不知魏王所指國寶為何物?”


    魏惠王霍然站起高聲道:“天下財貨,聚於王室。天下富貴,莫過國王。王富而國富,王有寶而天下安。這王室藏寶就是國寶,國寶就是國力。目下魏齊並稱王國,田齊又是繼薑齊之後的老牌大國。你田氏在一百年前就是薑齊的公卿首富了。國老多財,齊國豈能沒有國寶?”


    “國寶就是國力?魏王之意,誰的國寶多,誰的國力便強了?”


    魏惠王頗為矜持的笑道:“多寶強國,自古皆然。”


    “頑固愚蠢若此,魏國可悲。”秦風搖頭歎道。


    齊威王搖搖頭:“齊國沒有這種國寶。”


    魏惠王慨然一歎,“不管齊王所言真假,本王都讓你看看我的國寶。你來看。”


    他用手一指那輛光華四射的王車,“我大魏國雖然立國剛剛百年,但卻有鎮國之寶,十顆夜明大珠!你知道這種大寶珠嗎?每顆徑直一寸,其光芒在夜晚可照亮十二輛戰車。若一百二十輛華車相連,簡直就是一條彩龍!你看,現眼前我這輛王車便鑲有兩顆寶珠,足使這輛車價值連城,超過楚國和氏壁!”話音落點,外圍的魏國軍士便一片歡唿。


    “國寶?這也算國寶,那國力之強橫與國寶又有何關聯。”秦風冷笑。他對於秦國這老對手可是很樂意笑話的。


    魏惠王輕蔑笑道:“齊國曾富甲天下,難道可憐得沒有一件國寶?”


    齊威王依舊微笑,“盟主,我的國寶卻不一樣。”


    魏惠王一怔:“噢?還是有嘛,請道其詳!”


    齊威王爽朗笑道:“田因齊以為,國寶者,國家棟梁之才也。田因齊不才,數年來尋覓這種國寶,築起稷下學宮召集天下名士,也才堪堪覓得幾位可稱鎮國之寶的人才。目下的齊國,南有大將檀子鎮守,南部十二小國對齊稱臣,楚國亦不敢北犯我邊界。西有郡守田盼鎮守高唐關,趙國人再也不敢隨意到齊國水麵捕魚,反而與我修好。趙侯,對麽?北邊有能臣黔夫鎮守滕城,民眾安居樂業,燕國七千民戶遷入齊國,我增加人口十萬。臨淄都城有仲首做司寇,齊國盜賊消失,夜不閉戶。另者,我齊國還有當世名將田忌鎮撫四方——田將軍見過魏王。”


    外圍戰車旁肅立一員大將,正是昨日趕到逢澤的齊國大將田忌。他上前拱手做禮:“田忌拜見魏王。魏王康健。”


    魏惠王麵色難堪,卻又不得不點頭示意。


    齊威王一發直抒胸臆,“齊國至寶,光耀萬裏,豈止照亮十二輛兵車而已。本王以為,財貨應交於商人,換來糧食兵器充實國力。珠寶藏於王室,徒然四壁生輝,有何價值可言?魏王頭上一顆明珠,雖價值連城,然頂於王冠,與國何益?與民何益?魏王愛姬身上這一領金絲鬥篷,更是價堪抵國,然係於一身,與國何益?與蒼生何益?”


    “齊王好胸懷!”秦風大讚一聲。這齊威王光從此時的見識來看,將來就會是一個大有作為的君主,又豈是魏惠王這等氣量狹小的君王能比?


    一席話,竟使齊魏趙三邊人馬肅然靜場。猛然,齊國軍士歡唿雀躍起來,“萬歲!”之聲震於四野。魏惠王臉色尷尬,公子不知所措,龐涓默然低頭。


    突然,馬蹄如雨,兩騎飛至。“報”聲未落,兩人已在魏王麵前拜倒。


    “何事驚慌?”魏惠王無端的聲色俱厲。


    騎將高聲報:“稟報大王,公叔丞相病勢危重,請大王迴宮陳明大事。”


    魏惠王頗為不耐,“久病在床,有何大事可言?”


    齊威王正色拱手,“魏王國務繁忙,會盟也已經終期,田因齊告辭了。”


    突然,魏惠王覺得此話應該由他先講,如何你便先講了?臉一沉竟是不睬齊威王,大步轉身,“迴宮!”跳上王車,隆隆而去。


    趙成侯縱聲大笑,“不想齊王奇兵突出,快哉快哉!”


    “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誌。趙侯不也一樣麽?”兩人同聲大笑,互相道別,一東一西,分道揚鑣而去。明媚的陽光下,茫茫葦草象金色的波浪,隱沒了遠去的旌旗戰車,悠長的牛角號嗚嗚卷走了萬千鐵騎。逢澤獵場沉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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