猙獰的屍體從天而降,凝冰的血肉四濺而飛。


    分明是盛夏時節,酷暑的天氣熱得人們渾身冒汗。


    但在此刻,隨著騰騰的煙霧從散落一地的屍塊上嫋嫋升起,血腥的味道彌漫開來,一股驚悚的寒意從心底油然生出。


    人群出現了片刻的死寂,隱隱可以聽到吞咽唾沫的聲音。


    男人們一個個喉結滾動,女人們更是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音浪此起彼伏。


    與消失不見的男主播相比,這些個森然可怖的屍塊顯然更能刺激人們的神經。


    這是視覺、嗅覺、聽覺、甚至是觸覺的全方位刺激。


    黑紅的冰屑,粘稠的汙血,滾落的眼珠,肢體的斷麵,融化的冰漬、露出的白骨,盤結的腸子,內髒的碎片……


    肉眼可見的,擁擠熙攘的人群飛快地散開了。


    有的人落荒而逃,有的人癱坐在地,有的人當場吐了出來,有的人愣怔僵立不敢動彈,隻是把眼睛和嘴巴張得老大。


    可能是這叫聲太過吵鬧,剛氣昏過去的甄母頃刻就被嚇得睜開了眼睛。


    “發、發生什麽事情了?人怎麽都跑了?”


    甄父見狀那是又驚又喜又懼,連忙捂住了女人的眼睛,抱著她往後挪,“沒事,沒事,別看!”


    人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萬一再嚇昏過去,那可指不定就真沒了。


    一個又一個人接連跑遠了,但還是有些膽大的人,他們非但不逃,居然還湊上去拍照。


    “沃日,雖然從小看了那麽多恐怖片,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真正的屍體,確實、確實是……嘔~”


    剛走進屍塊幾米範圍內,那人就忍不住開始嘔吐。


    那不僅是血的味道,更有糞便的臭味,尿液的騷味,各種難聞的氣味混合在一起,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就連遠遠躲在一旁的李歸一也幹嘔了幾下,他都沒敢多看,也差點把早飯加烤串給全吐出來。


    “【審判之翼】,你是故意的,你肯定是故意的,對吧?”他仰頭望天,“你是在跟我抱怨這世上的惡人太多,害得你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覺,通宵加班?也太小心眼了吧!”


    “你都成黑翼女神了,怎麽還在意通宵加班這種小事呢?”


    “作為一名女神,你要大度,要寬容,要保持優雅!”


    李歸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在心中無聲吐槽。


    本來他是想跟吳清明一起去安慰甄娜娜的父母的,但又覺得有些不妥,臨頭便改變了主意。


    如今看這種事情果然吃力不討好,幸好沒去。


    別人在痛哭,在憤怒的時候,就讓他們哭讓他們怒唄,為什麽非要去招惹他們呢?


    光是活著就已經很累了,管那麽多閑事幹嘛。


    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節。


    李歸一迅速撥打了報警電話,然後不聲不響地離開了此地。


    誰曾想,張齊和吳清明沒一會又追了上來。


    “李哥,你跑那麽快幹什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張齊目光幽怨。


    “欸,你別過來,你背上都是血,味道很重。你離我遠一點,我犯惡心。”


    李歸一掐著自己的鼻子,驅蒼蠅似的衝張齊揮了揮手。


    “雖然你為我說話我很感謝,但是一碼歸一碼,請你現在不要接近我。”


    吳清明隔著好遠說,一臉嫌棄,同樣不願意靠近張齊。


    張齊快委屈死了,“這種事情怎麽能怪我呢,誰知道天上會突然掉屍體下來啊……”


    “你趕緊把衣服脫了吧,別嚇到路人了。”


    李歸一適時給出建議。


    “可我就穿了這麽一件衣服啊,脫了不得被罵流氓?”張齊猶豫著,“而且這件衣服很貴的,國際知名品牌!”


    “隨你便吧,你要喜歡就留著,反正跟我沒關係。”


    “算了,被罵流氓就被罵流氓吧,這衣服穿著我瘮得慌。”


    張齊咬咬牙,還是把那件花襯衫脫了,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裏。


    李歸一見他可憐,就去旁邊的服裝店裏給他買了件最便宜的黑色短袖,“拿去,先湊合著穿。”


    歸根結底,張齊遇到這檔子事,最後還是得怪到他頭上,誰讓【審判之翼】是他自己親手締造而出的呢?


    雖然衣服是脫了,但張齊的身上仍然沾了很多的血,一股子腥臭味,所以他不願意接近,而是把衣服揉成了一團丟過去。


    “謝謝李哥,世上還是李哥對我好啊,我哭死!”


    穿上這件廉價卻來之不易的衣服,張齊一下子感覺好多了。


    “好了,錢也借你了,衣服也給你買了,咱們各走各路,別再跟著我了啊。”


    之前在咖啡廳的時候李歸一便跟裴步琦借了紙跟筆,讓張齊寫下了借條。


    “李哥,其實我還有一件事……”


    “你怎麽這麽多事?”李歸一無語,“我又不是你爸爸。”


    “怎麽了,有事就趕緊說啊,我總要聽了才知道能不能幫你吧?”


    見張齊眼神閃爍不定,半晌沒放出個屁來,李歸一納悶道。


    “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張齊搖了搖頭,“可能是之前那晚的經曆太恐怖了,所以這幾天沒睡好,老是做噩夢。”


    “噩夢?”


    李歸一愣了一下,聯想到了自己前幾天的那個夢,麵色略顯尷尬。


    “嗯,應該沒事。李哥,那我先走了啊。放心,等我找到工作發了工資,借你的錢一定會還的!”


    張齊拍了拍胸脯,就要揮手告辭。


    “等等,張齊,我問你,你剛才看到魏奇的父母了嗎?”


    “沒有吧。不是,李哥,你問這個幹什麽?你還關心著魏奇呢?”


    “沒什麽,隨便問問,沒看到就沒看到吧。可能是他們工作比較忙,或者出於其他的理由,就沒好意思來。”


    “魏奇的父母我確實沒注意,但我聽到有人在叫阿飛,估計是劉鵬飛的父母。他們臉皮也是厚啊,劉鵬飛明明是在之前幾天死的,居然也跟著來討債了。”


    李歸一輕笑了一聲,不予置評。


    “行吧,那我走了。”


    張齊這迴是真走了,但吳清明卻一直在後頭跟著他,不知道想幹些什麽。


    “吳清明?”


    “怎麽了?”


    “你跟著我幹嘛呢?”


    “哦,我沒有跟你,我隻是不知道該去哪裏。”


    李歸一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半天沒說話。


    “怎麽了?你瞅我幹啥?”


    “你胳膊上的傷哪來的,怪嚇人的?”


    “我之前自殘著玩啊!”


    “……”


    “放心,我現在已經想通了,不會再自殘了。”


    “話說老吳,你是不是欠了很多的債?”


    “是啊,小幾百萬吧。”


    “我給你一個建議啊,說不定能幫你短時間內還清債務,還有多的。”


    “什麽建議?”


    吳清明眼睛一亮,興奮地豎起了耳朵。


    “你過來點,這個是我家祖傳的致富秘籍,可不能讓別人聽去了。”


    李歸一神秘兮兮道。


    “祖傳的?那感情好。”


    吳清明立馬湊了過來,聽著李歸一在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真的?這樣就能發財?”


    聽完了是什麽法子後,吳清明滿眼的難以置信。


    晚上在外麵四處遊蕩,要是遇到一個老乞丐就把身上的現金全給他,然後趕緊去買幾張彩票,大概率就能中頭獎……


    這怎麽聽怎麽玄乎啊!


    “試試唄,反正你這段時間也沒什麽事做,我也沒必要忽悠你不是?”李歸一微微一笑,“對了,這個辦法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啊,萬一知道的人多了,就容易失靈。”


    “哦,這個你放心,我老吳別的本事沒有,保守秘密還是做得到的。”


    “好的,那我走了啊,你別跟著我了。”


    看著李歸一匆忙遠去的背影,吳清明陷入了思索之中。


    老乞丐麽?


    哪裏有這麽神通廣大的老乞丐啊!


    彩票頭獎的概率多低他是心知肚明的,比炒股賺一千萬都難,就是神仙下凡想中頭獎也無異於海底撈針,水中撈月。


    念及此,他搖了搖頭,啞然失笑。


    “這位李同事可能是出於好心吧,但總感覺有點不靠譜呢。”


    “要是這樣就能夠輕鬆發財,那他自己怎麽不去做,還跟我們一起上了那麽久的班?”


    雖然不太相信李歸一給出的這個法子,但吳清明心中卻很快萌生了另一個想法。


    記得幾年前好像經常看到有乞丐月入過萬的新聞……


    與其奢望其他的乞丐保佑,不如自己去當乞丐。


    他可以乞討……哦不,勤勞致富嘛!


    乞討怎麽就不能算是勤勞了?


    這叫做自食其力!


    (ps:碼字差點碼睡著了,暈暈困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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