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偷覷你。」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家夥是他。衛崇盡亠吒了聲,像是想到什麽,忍不住問:「你怎麽把齊家的底細摸得這般清楚?」


    他跟齊家是有過往來,所以略略知道齊家裏頭有什麽人,可這家夥和齊家是八竿子打不著邊,話裏卻明擺著清楚齊家二房嫡庶不和,他又是打哪知道的?


    「你有瞧過誰家嫡庶處得好的?」夏燁涼涼飄去一眼。「你跟你庶弟好嗎?」


    「別提他,晦氣。」一想到他那個庶弟隻小自己三個月,他就惱火得很。


    這代表當初他爹娶了他母親後,就把餘氏給弄在外頭養著,等到孩子生下就理所當然地帶迴府,硬生生把他娘給氣病了,就此香消玉殞。


    夏燁低低笑開,扶著他在廊下稍走了兩趟,餘光突地瞥見什麽東西落下,原以為是下雨,仔細一看,竟是下雪了。


    一開始是如絲般雪雨,慢慢地變成綿密的雪沙。


    「原來是要下雪了,難怪變冷了。」夏瘵喰笑看著天空,又問:「我看咱們進屋吧,省得你身上又染風寒,到時候賴在侯府過年多不好意思。」


    衛崇盡眼角抽了下。「不勞你費心,我從小到大得到風寒的次數,五根手指頭就數得完。」


    「所以你要繼續練走?」夏燁問著,卻見他的目光仍落在拱門那頭。「你不會是擔心起齊家那兩個小子吧。」


    「夏大人,齊家那兩個小子年紀都比咱們大,再來,他倆關我什麽事,我還擔心他們不成?」這家夥自從入朝為官之後,開始瞧不起這些年歲差不多的同輩,莫名地用大人家一個輩分的口氣說話。


    「要不?」杵在這兒分明就是看著拱門,不是為了那兩兄弟又是為了什麽?


    衛崇盡懶得理他,依舊盯著拱門那頭。


    每日大約這時分,齊墨幽完成了今日的功課之後就會到這裏陪他,盯著他喝藥,可都下雪了,不知道像野馬的她會不會把下人丟在後頭,淋著雪跑來?


    正忖著,餘光瞥見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廝從拱門跑了進來,可一瞧見他和夏燁,嚇得見鬼般地跑出去。


    他不由微起眉,那名小廝他見過一次,似是齊化幽身邊的小廝,不會是在找齊化幽吧?


    「崇盡。」


    「嗯?」他正思索著,迴應得很敷衍。


    「你瞧那棵梅樹上頭是不是躲了個孩子?」


    聽夏燁這麽一說,他猛地抬眼,果真瞧見齊化幽就在一棵梅樹上,而且像是快要抓不住樹枝了。


    他暗咒了聲,忍著痛,一步快過一步地朝梅樹走去。


    「走慢點,梅樹不高,摔不死他。」夏澤沒好氣地攪著他,想讓他腳步放慢點,誰知道他卻是急如星火,像是樹上躲的是他的祖宗一樣。


    「齊化幽,下來。」走到樹下,這一小段路已經讓衛崇盡氣喘籲籲,於是話一出口就帶著一股狠勁,嚇得躲在梅樹上的齊化幽險些腳滑掉下樹,衛崇盡也跟著被嚇得伸出手,就怕小家夥掉下來有個閃失。


    齊化幽可憐兮兮地往下看。「衛家哥哥,連你也兇我……」他開始悲歎自己的命運,不懂為什麽身為老麽的他要受盡兄姊的欺淩。


    「不是兇你,是擔心你。」衛崇盡無奈歎口氣。


    「擔心?」齊化幽很疑惑。


    「對,就好比你現在躲在樹上,我怕你一個不小心就會摔死,所以你馬上給我下來。」


    他努力揚起笑臉,讓自己看起來親切無比,省得這小家夥又裝小媳婦。


    齊化幽斂著卷翹的長睫好一會,幽幽地道:「我下不去。」


    衛崇盡深吸口氣,語氣緩和地道:「跳下來,我接著你。」


    「你要是故意不接我,讓我摔在地上呢?」雖然他曾經在阿姊麵前保過他,但不代表他是個好人,對不?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如果要讓你摔在地上,我何必過來?」


    「可是阿姊也會特地過來,拉著我摔在地上。」很痛,還不準他哭。衛崇盡愣了下,倒是一旁的夏燁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你阿姊是特別了點,但她是為你好,你要真摔傷了,她不心疼才怪。」想想齊墨幽才多高的個兒,要是能讓她一把抓下來就代表沒多高,是真的摔不傷他的。「快點,下來吧。」


    齊化幽猶豫著,眼見衛崇盡的臉色愈來愈沉,他索性雙眼一閉往下跳,接著就落在一個堅硬厚實的懷抱裏,教他疑惑抬眼。


    「瞧,摔不著你吧。」衛崇盡沒好氣地睨著他,卻在他眸裏讀出些許的崇拜,不由覺得好笑。


    「對嘛,兄長應該是這樣的,我家的兄姊都跟別人家的不一樣。」他忍不住歎了口氣,疑惑自己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擺脫麽子的悲慘命運。


    這話像是尋常的抱怨,可衛崇盡卻聽出些許端倪。「除了你姊,就連你兄長都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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