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在這樣決定後,兩人也不敢有絲毫的耽擱,當天晚上阿妁便以最快的速度簡單收拾一下後動身離開了。


    阿妁離開後,深夜時分,偌大的昭陽殿寢宮裏就隻剩下了她一人,男人忙得無暇他顧,孩子們都已經睡下了,藍淺淺便是獨自一人在寢殿裏不安地來迴踱步,心中的不安和焦慮始終無法散去,反而愈來愈盛,既胡亂地想著深海一定是出了什麽亂子,又惴惴不安地祈禱希望能一切無恙……


    雙玉進去的時候後, 她捏著手不停的來迴打轉,柳眉緊皺,瞧著神情很是不安,雙玉有些擔心,「娘娘,時辰已經很晚了,還是早點歇息吧,方才陛下還讓太極宮的人給您捎了話,現下要入冬了,夜裏寒涼,陛下讓您早點睡下。」


    聽到這話,藍淺淺迴過身來問雙玉,「陛下呢,可是還在忙?」


    雙玉答道:「聽太極宮來傳話的小黃門說,剛有幾位大人出了陛下的書房迴去了,但陛下房裏的燭火卻還是一直亮著,應是還在忙政務不曾睡下……」


    藍淺淺皺眉沉吟片刻後道:「我記得今日小廚房裏燉了銀耳蓮子紅棗羹,還有嗎?」


    雙玉點頭,「還有的,娘娘喜歡吃,便一直在小爐上溫著呢。」


    藍淺淺:「拿上一些,我去一趟太極宮。」


    ……


    太極宮裏依舊是燈火通明,皇帝沒有睡下,底下的宮人們就得輪班換著守夜精心侍候著。


    藍淺淺獨自一人入的書房,她進去的時候男人正微伏在書案生,握著朱筆在奮筆疾書,星眉緊皺,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疲憊和焦慮,眼下有一圈明顯的青黑,下巴處也冒出了青色的胡渣都沒空刮幹淨,這時候的趙元衡看起來與平日裏整潔端正的模樣大有不同。


    藍淺淺將食盒裏還熱乎的銀耳蓮子紅棗羹端出來輕輕放在放在一旁,輕聲道:「阿執……你先歇歇,吃點東西罷,銀耳蓮子紅棗羹補心血健脾胃,清熱去火,你用些再繼續,老是這麽拚命的熬夜身體總是吃不消的……」


    趙元衡抬起頭,這時候才察覺到了女人的存在,他擱下手中的比,疲憊地按捏了幾下自己的眉心,對著她嘴角勉強牽起意思笑意,聲音沙啞暗沉得不像話,「你來了……」


    藍淺淺將湯碗遞過去,趙元衡沒有拒絕,也沒說什麽,直接接過那隻白玉碗,用湯匙舀了一勺子輕輕吹涼,而後便乖乖地埋頭吃了起來。


    藍淺淺看男人吃得香甜便也沒有開口打攪,她轉著漆黑的眼珠無所事事地在房子裏來迴地掃,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趙元衡書案上一卷正攤開著才寫了一般的卷軸。


    「這是什麽?」藍淺淺好奇地走過去,看清了卷軸上最醒目的三個字,便也跟著疑惑地讀了出來,「……罪己……詔?」


    卷軸上才寫了一半,「……朕登基不過數載,當今水旱瘟疫等之天災頻發,上幹天咎朕之失德,三省吾身,有災必當賑之,不可動搖國之根本,然則朕實乃有罪……」


    後麵的還沒有寫完,但卻是不影響藍淺淺將其看明白,她驚奇地瞪圓了眼睛問趙元衡:「這是什麽?寫這些東西作甚?」


    趙元衡舀銀耳湯的手一頓,露出了一個略顯無奈的笑,「這些時日以來,天災人禍便不曾斷過,百姓間總是有人不滿的,寫了罪己詔也是為安定民心……」


    如今這麽多事都撞在了一起,別說是百姓們,就是趙元衡自己都有些懷疑這些災禍是否有蹊蹺的,然而他也不過是血肉之軀,即便是再如何的能力卓絕也不可能一下子完美解決這接連不斷的難題,罪己詔便是現下能安定民心較為有用的一個手段,趙元衡一時間也沒有別的更好的法子,隻能先這般行事。


    藍淺淺卻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她用一臉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男人,聲音也拔高了許多,「為何要你來寫這認罪的自陳書,這又不是你的錯,為何把這些水災旱災地動啊都攬在自己身上,這明明於你毫無幹係……」


    看著已經快要跳腳的女人,趙元衡失笑,將人拉過來圈禁自己的懷中,「這也是非得如此不可,總歸我還是大梁江山的主人,正發生了這些事,這是我說什麽都是無法的責任,淺淺別為我擔憂,無礙的。」


    藍淺淺看著男人的臉,臉上是焦慮和疲憊,顯得狼狽而憔悴。


    藍淺淺有些心疼,她窩在趙元衡懷中,伸手輕輕摸了摸男人有些紮手的胡渣,豪放而又大義淩然,「九溪山帶迴來的那些金銀還夠用嗎,若是不夠阿執你盡管與我說便是,我在深海還有許多,你要多少有多少,千萬別一個人死撐啊!」


    趙元衡:「……」


    有個有錢又大方的媳婦兒真好!


    初冬在幾場刺骨的寒雨之後徹降臨,京都的冬雨已經一連下了數十日,灰蒙的雨天,唿號的寒風,沉悶而壓抑,淅淅瀝瀝的冬雨打在臉上便是入骨的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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