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錢時黃毛很囂張,隻帶了一個人,叼著煙斜咪著眼瞟著吳友奎掏錢,剛伸出手時,我迅速抽出藏在腰後的皮鞭,狠狠地抽向黃毛的手。


    皮鞭上繞嵌著鋼片,甩打向黃毛手背時,一股血一下便濺了出來。


    “哎喲媽呀” !黃毛把手一捂,把頭一縮,扭身就跑。與其一起來的那人,飛也似的跟著跑了。


    站在正義的立場上,無賴真的怕橫的,橫的怕狠的。從這以後,黃毛再也沒來找吳友奎“借”過錢。


    這期間在公司車間,認識了一個叫小芳的女孩。兩人常在一起聊天,她了解赫霞的事,並用言語慰藉我那一顆,在情感上懵懂受傷的心,確是一個善解人意的朋友。


    那時香港已經迴歸,一天小芳告訴我說,要辭工迴去了,我的心突然生出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在公司情感又受傷,半年中始終有一種鬱悶的感覺。顏料配色配料,色粉擴散率強,每次戴上口罩,鼻孔內還是綠的,氣管咳出的痰也是綠的,那時對顏料的防護不到位,總感覺肺部有些不適,多年以後才發覺,對肺健唐的影響一直存在,確認那次辭工,是人生正確的抉擇——遠離塵肺病。


    離鄉久了遠離家人,更有些想家的緣故,所以我決定辭工了。


    再見了,東江畔!那藍天下飄逸的椰子,讓我生津止渴。那嫩綠肥碩的香蕉叢,讓我留連念牽。


    再見了,東江畔! 那風舞綠濤的榕樹,曾是我心靈深處的港灣。那磬沉悠遠的鍾聲,曾是我洗刷凡心的利器。


    再見了,東江畔!啖荔枝的夢溶在了腦海,榕樹的根植進了心底。正如我靜靜地來,也如我悄悄地去……


    52


    那是一九九七年春節前夕,帶著對家鄉的思念,我務工迴至家中


    京九鐵路的列車上午十點鍾從縣城的站台停靠,老家的縣城終於開通了火車啦。更讓人興奮的是,迴家的路也方便了許多,從前四米多寬的沙石公路,也重修成了六米寬的雙向車道,並且鋪上了石子瀝青,更變成了平整開闊的路麵。


    白露河潺汨地傾訴著我的念牽,冬日午後的陽光,暖暖地灑在村前的古老刺柏旁的老水牛身上,悠閑地甩著尾巴咀嚼著稻草,麻雀與幾隻雞小心謹慎地搶食著、稻草裏餘下的幾粒剩穀。


    母親見到我走進家門,高興的合不攏嘴,正在劈柴的父親趕忙放下斧頭,接下我那鼓沉的行囊。


    母親又忙著為我煮了荷包蛋,並詢問我女友的事,並叮囑我該到了成家立室的年齡了。


    吃過飯,我從村前的塘壩埂轉過後,順著塘西口的河埠道溜到河邊,河岸上的烏桕(木子)樹在河中的倒影隨風蕩動,傍晚的陽光在堰水中金波閃爍,鷹在藍湛湛的天空下迴旋飛來,驚起河道邊恬息的鴨群驟然驚鳴。


    風景顯得依舊悄悄然,我盡情地吸呐著這家鄉泥土的芬香,一切是那樣親切,一切是景色如故。


    又是兩年的務工勞碌奔波過去了,村子大部分,依然是清代的徽派式建築,被日本兵炮火焚燒殘留修建的青磚瓦房、及夯土修建的瓦房,還有少量翻新的紅磚瓦房,村子稍富裕一些的少數幾戶,搬遷到了村後新修的公路兩邊的田地裏,興建了紅磚混凝土相結合的兩層新式樓房。門前依舊是不知多少年的河卵石路,山依舊,水依然……


    多少年的尋夢,多少次的期盼,多少遍的叩問,遊子夢中淚,離人胸內愁,我的家鄉,仍是這般模樣。


    鄰居的濤哥是我的堂哥,上世紀八十年代幾分之差名落孫山,沒能步入大學的校園,做過幾年民辦教師,婚後南下廣東在同一公司務工,春節前同時迴來,遇著村裏過春節前的習俗“打糍粑”,因需要多位青壯年才能完成。我應邀前去幫忙。


    打糍粑一定還需在立春前進行,立春後製作的會泡水後會發酸。


    “過年過年,糍粑(吃)在前”!它傳承的是一種風俗,也是一種淳樸的厚道味,秉承著濃濃的鄉土氣息。也是一種濃烈的鄉情,如一杯濃香的美酒迴味在喉。六個青壯年把用飯箏蒸好的糯米盛放在石製的圓窩內用力地杵錘形成彈筋十足的麵團,取出後製成薄薄的方塊狀,用以油炸或油煎、或烤、或煮著食用。隨著農村走向城市的遷徙與務工大潮的時代來臨,農村空心村與留守老人時代的形成,這種傳統手工製糍粑逐漸被省力省事的機械所替代。


    做糍粑由兩幫或三幫青壯年輪換,間隙休息時一幫四個在火爐邊打撲克,我則與濤哥下象棋。而濤嫂的妹妹也從外務工迴家看望姐姐,幫著為幫忙的鄰裏倒水遞煙,為我倒茶水時,我無意間窺見了她,並道了謝,由於幾年沒見麵,順便也多聊了幾句,沒想到以後的人生,竟是她陪伴我執手行走人生的旅途。


    過罷春節,我與濤嫂的妹妹又接觸了幾次,對她感覺挺好,便通過農村的禮儀訂了親。


    訂親後,一起商議又去廣東務工。


    乘車到了企石,在朋友處借住了幾天,也沒找到合適的工作,由於所帶的錢不多,又因春節期間二姐邀我去天津做事,雙方商議,又乘車去天津,便決定北上。


    那時在常平鎮沒有直達天津的車票,我們直接去了去北京再中轉。


    在車上對麵坐著一名東北美女,與妻閑聊時才知道她迴沈陽看望父母,看著我們親密的樣子,很高興地問我們,是否是剛認識的女朋友?我迴答說我們是夫妻了,從她那美麗冷淡的臉上竟突然笑的很燦爛,更是多了幾分羨慕。在談話中才知曉,她在深圳丈夫攀了富家美女離了婚,看情形還有些憂鬱與無法釋懷那份情感。


    到了北京西站,東北美女因行李太沉,我便幫她扛著出了站,一起打的去北京站乘去天津與東北的火車。出租車行至長安街,車流密集,行車緩慢了許多,我搖下車窗,第一次欣賞了金碧輝煌的天安門城樓,與城樓前近十米高矗立的漢白玉中華雕牌,人民烈士紀念碑,人民大會堂,一覽無餘。在旭日東升的晨光之中,城樓上飛翔著和平鴿,五星紅旗迎風飄揚,那一道神聖壯觀的風景,那一份豪邁無比的心情,隨著漸行漸遠的時光流逝,事過經年依然在心頭激蕩。那個年代,真可惜沒有攝影手機,沒能記錄下那心潮澎湃的時刻,還有那莊嚴的天安門。後來再遊經此地時,已經是六年以後了。


    到了天津之後,便在二姐家住下了。常坐公交車去鍾樓走一走,領略一下駐外使館風情街,春天來了也去海河邊坐一坐。因妻有了身孕,兩個月後我們便迴了家,這期間我在天津的書店買了幾本小說,也一並背帶迴家。隻可惜,二姐房東遺棄的一整套《毛澤東選集》,沒能帶迴家。當再去天津時,我收拾放在樓頂儲物室的書,不翼而飛了。


    在天津的這段日子,也是我一生中最清閑與幸福的時光。與妻無憂無慮地玩耍在公園、漫步在海河畔,偶爾也逛逛市場。這段日子,累了二姐。


    那是一生最銘記的——


    一九九八年的春天。


    53


    從天津市迴至家中,結婚的日子便定了,但也是很有講究的,父親請了先生,根據雙方出生的天幹地支,訂在當年的農曆八月二十一日。


    五月份的時候,我倆便到民政局領了結婚證,在這期間,往嶽父家送達結婚日子時,妻已經懷孕了三個月之久。礙於那時農村的風俗,嶽父很是生氣。沒讓女兒迴娘家發嫁。婚事直接由我們操辦。


    那時二姐在天津沒有買房,賣茶葉賺的錢,有一部分存在父親手中。父親前幾年,與堂哥合夥,做了兩趟販煤的生意,錢沒賺到,煤賣給磚廠,餘賬換迴了幾萬塊紅磚,剛好用於大哥房子翻修。除了用於我結婚的開支外,餘下有兩萬。


    父親也是個熱心腸、且又愛折騰事的人,結婚那年,剛好遇上第一次農村電網改建,灑叔便讓壪中的父親與二隊、一隊負責此事。


    那時的農網改建,主要是降低電耗、規範線路。村裏每戶都需掏錢更換自家入戶線、電度表、漏電保護器,並且每戶需出義務工。買進戶設施的材料費用所需的錢,村委會安排由父親與二隊長頂名貸款。


    那時我閑置家中,父親除了叫我出工、完成了自己家庭的義務工,安裝入戶賺錢的工作之外,就沒允許我參與,說不要讓鄉親說他以特權謀私利。


    每戶的所需資金由村裏負責收繳,如果不交入戶費,就不予送電。但是當年收繳後,並沒去還父親與二隊長頂名的貸款,而是錢款挪作他用。直至八年之後銀行催得急了,才轉由村委會承擔,而村裏私欠父親的餘款,隻打了欠條。


    那年濤哥也迴鄉在村委會任職。


    我與妻從天津迴家後,辦完結婚證後不足一個月,一天濤哥來通知,讓妻去鄉政府履行孕檢任務。


    妻在天津時已經懷孕了。檢查結果出來後,第二日灑叔、濤哥便與鎮政府計生辦光臨我家。


    來了十幾個人,我與妻在家,父親忙著農網改建去了。我還以為是父親工作上的事,客氣地擺座接待、泡茶。灑叔與濤哥隻管喝水,而有一人開口問道。


    “你是熊牛牛?”


    “是我,領導今天有什麽指示?”


    “我是鎮計生辦的,你們的結婚證呢?”


    妻忙從房間取了證件遞到領導手上。他看了看。


    “這是上個月結婚的日期,但檢查你妻子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屬於未婚先孕,你們也沒有向政府申請準生證,屬於無計劃懷孕,如不去實施人工引產,定接受罰款處理,限期一個月完成罰款。”


    “辦結婚證後,政府也沒有人通知我們辦理準生證呀領導,再說第一胎符合結婚年齡婚後準予生育。”對於突發處罰與對婚後計劃生育政策無知的我解釋著。


    “沒辦準生證、未婚先孕都是不允許的,如果要生育,定要接受罰款。”


    說完之後,他們便起身離開了。


    夜晚私下問濤哥時,他同樣說我們婚後,生育第一胎無準生證,他說不上話。


    此事我請教父親,他說舍財息事,這就是江湖。


    我與妻交了罰款。共是一千一百元人民幣。當時在農村,這個數目,也是一個中上水平的農民一年的純收入。


    作為時在村委會工作的濤哥,應該提前與我提醒、知會,關於地方上計劃生育的政策。此事之後,我的心裏,便與濤哥有了處事的芥蒂。


    沒有生活上的壓力,我也落得清閑,陪懷孕的妻子去山道、河邊走走,看看書,偶爾寫寫文字。


    那時利叔是村裏電工,因父親是生產隊長,又是負責參與電網改建,常去我家,有一天無意中看到我寫的文字,誇我寫的挺好,並說他年輕時也曾有文學夢,出自生活的壓力,婚後放棄了。


    與妻第一次發生不愉快的爭論,便是我寫的文字。她講我每天沉迷於寫一些無用的文字,不能賺錢養家。便將那時我所寫的散文、曆史筆記、民間傳說,全部付之一炬。我為了她懷孕的身體,沒與其多言,而是隱忍了下來。並解釋說等孩子出生後再外出務工,這一年主要任務是貼心陪伴。而我的文學夢,在那一年也終於放棄了。有一次見到利佬,與其談到此事,利佬說了一句,讓我餘生都無法忘記的話——


    “人的一生,完成某事不要因事小,就不認為曆程無非轟轟烈烈。”


    54


    時間過得飛快,農曆八月很快就到了。歲月飛逝的速度恰似轉瞬的南柯一夢。


    那時還沒舉行結婚儀式、又同居的夫妻,我們這種情況很多,也很尋常,但是嶽父那邊傳統觀念占據了理性,所以沒有參與我們的婚禮。也沒有辦理婚後的三天迴門(迴娘家)禮儀。


    婚慶辦得現代而又傳統。上午請來先生寫好喜聯貼上門楣,門框上的喜聯字我第一次專注到是合寫,如鸞鳳和鳴、招財進寶、雙喜臨門、早生貴子等都是連寫在一起的,也喻意夫妻和美,心心相映,同甘共苦,同心同德。婚前一夜在婚床處塞上銅錢,饅頭,花生,硬幣,白果,糖果。讓第二天的孩童們摸床,以示意“早生貴子”。由已婚的嬸子壓床睡一睡,引導示意著承前啟後的傳承風俗。父母贈送了古錢幣,一人一塊銀元,雙方共同沐浴時放入水中,表示富貴盈門,子貴多福。


    婚禮的當天拜堂前,從天津趕迴的二姐幫妻畫了妝,並帶來了相機幫我們拍了照片,拜堂後共同吃了同心麵,開始鬧洞房,由於妻懷孕,親友們講笑話熱鬧了氣氛,午飯招待了親戚、朋友與鄉鄰後,到了晚間便喝拜堂酒,由夫妻雙方在席間上坐,由妯娌嬸娘們又哄鬧了一番。甚是熱鬧,迴到新房後,又進行圓床的儀式,並由儀師和唱吉祥富貴喜慶的段子,親友鄉鄰們附和著彩頭。討煙遞茶又不免嬉鬧一番,反複嘻慶之後,便結束了一天的禮儀。


    這種秉承的禮儀,是一種包容與和諧的詮釋,是對妻的尊寵,也是對新人的祝願。多年後迴想起來,人生之中最得意——雖沒能“金榜題名時”,但獨享“洞房花燭夜”!這種特有的風俗,是一種地方特色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與同送月禮,上梁,迴門等,更是地方民俗特色傳統文化的傳承。


    但隨著時代改革的變遷,西方文化的入侵,婚禮也逐漸披上了西方的“洋尚”。當年有朋友力勸,辦西式結婚儀式。我想,作為一名華夏子孫,從鴉片戰爭起始的中國近代史上,八國聯軍進北京,中日甲午海戰,日本的侵華戰爭,中俄條約等,昂首屹立東方的大國民眾,是否居安思危、曾經的民殤國恥?


    那天正是三九寒冬,小生命順暢的誕生,讓我很是欣慰與驕傲。第三天時拜祭了祖先,並且在塘壩埂邊上的古槐樹上割了一小片樹皮,在土爐火邊烘炕幹燥之後,把孩子放入我們小時侯睡覺的搖籃裏,這同樣也示意著承前啟後的傳承觀念。由近親的女性最年長者,用紅燭火點燃圍繞著剛出生三天的兒子周圍熏燃一圈,表示驅邪鎮神、沐香澆貴,引星述命、狀元及第之說,並祈禱長命百歲,福祿永享。但我的兒子,後來真的金榜題名,考上了大學。


    母親患慢性氣管炎很多年了,到了天氣寒冷時,更是咳的厲害,所以洗尿布我全包了。妻“坐月子”肚子夜晚餓時,我就起床生火煮食物。記得那個冬天真得很冷,青磚瓦房四處鑽風,房外濃霜茫茫,室內水缸封冰。但心裏還是暖暖的,自己也做父親了,擔當與責任是首位的。


    兒子出生後第五天,我便去了嶽父母家報喜。嶽父母很是高興,並讓我帶迴了慰問品。第七天的時侯,妻身體還很虛弱,清早起來後便在房間起了爐炭火,叫來嫂嫂們幫兒子穿衣服,自己也細心地學習。為嬰兒穿衣服,那還真是一項很細致與技巧的活。三個多月,我都承領了下來,後來孩子漸漸大了,妻才放開手腳與膽量慢慢學會。


    第九天的上午,親友與鄉鄰聞訊前來賀喜,嶽父嶽母與其家人都前來祝賀。並挑擔來了六擔禮品,上麵貼著又紅又大的雙喜字,其中最醒目的一擔禮品由嶽父親自擔挑,左前擔著竹搖籃,右後擔著童車與童坐椅,竹搖籃裏放著紅色的被褥,上麵鋪著絢彩的手工刺繡嬰兒肚兜,上麵繡著鴛鴦戲水,年年有餘,五福臨門等圖案,還有童裝、童鞋、童帽。做工很是講究。我們接到村口,並燃放了鞭炮。


    妻“坐月子”其間,也有很多講究的,不能出門吹風,即使有事出門,頭部也要裹得嚴實,長輩們說防止落下“風頭痛”的病根。吃飯也要軟酥,菜要清燉或清蒸,隻能放上合適的植物油與稍淡的鹽,這叫養胃,防止留下腸胃的“痹端”,也是為了更好的哺乳孩子。這期間更不可去鄰親串門,防止“魘”了鄰親的運氣。總之,妻臨盆後“坐月子”亦常嬌貴,直到滿三十天之後才可出門,四十天後才算完全滿月複原。所以妻這期間沒讓她出房門半步。


    直到滿月那天,天晴的格外好,暖暖的太陽曬得人很舒暢,陪著妻抱著三十天的兒子,在村前塘壩埂上轉悠了一圈,同鄉鄰們打著招唿,鄉鄰們輪換著抱抱孩子,講著吉祥如意的祝福語,妻臉上盈滿了輕鬆幸福地笑容。那天中午,嶽母與妻嫂前來探望妻兒,又帶來了許多禮物,順著當地的風俗,接妻迴娘家小住幾日,家裏好熱鬧、好喜慶。


    後來,嶽父母贈送的搖籃一直伴著兒子成長,直到搖籃裏裝不下已有三歲半的兒子睡覺時,其已經會跟著我與妻哼著搖籃曲入眠了……


    如今靜躺在屋角的搖籃,我總喜歡把其清理得幹幹淨淨。迴想著小時侯父母與爺奶在搖籃邊為我唱著搖籃曲,時時不禁輕輕哼起。


    是呀,流水繞青山,彩霞伴雁飛,冬去春來歲月幾許?一生珍重一生平安,路迢迢難迴首。那沉甸甸的鄉愁,還有那醉人的搖籃曲,時時縈繞在夢醒時分,傳承著一代又一代的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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