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大罵,怎麽每次遇見的蟲子都這麽麻煩?!


    但是抬頭看見悶油瓶並不是特別慌張的樣子,而且似乎對這種東西很了解的樣子,但是那個夥計的動作卻變得異常靈活和輕盈,悶油瓶一邊抵擋一邊拉著我後退,我看他引著這玩意朝著胖子的方向去,胖子頭都沒迴,我一下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麽,悶油瓶看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就跟我說,“把他引到粘液裏去。”我愣了一下,他又道“我們得靠他出去。”


    悶油瓶說著,已經快和胖子背貼背了,我喊了一聲“胖子躲開!”


    胖子並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麽,他隻是聽我的躲開洞口的位置,悶油瓶一個閃身,順便把我推開,我趁機繞到那個夥計的身後,一腳踹過去,本來我以為一切都很順利的,沒想到這家夥被踹的時候轉了個身,愣是抱住我還沒來得及收迴去的腳,他直接向後倒下去,拽著我腿一起,悶油瓶一看我要被拽到粘液當中去了,他眼神一凜,一刀劈下來,幸好我收腿收的快,差一點我就失去了我的一條腿,而夥計兩隻手還掛在我腿上,胖子一個飛頂,把夥計撞到粘液當中去,好在悶油瓶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後領子,把他掄了一圈,掄迴來,但是因為慣性,胖子撞到牆上,眼冒金星的。


    我腿上的那兩隻手,還在動,我嚇得連蹦帶跳的把那兩隻手甩下來,也一起踢進粘液當中,就看見那些粘液扒著那個夥計,瘋狂的往他的嘴裏和傷口裏麵鑽,撐得他的皮膚和肚子都鼓了起來,那些粘液的量太大了,我看的直惡心,胖子過來捂著捂著我點眼睛,嘴裏還說“小孩兒別看,要做噩夢。”


    悶油瓶拿著火把將要趁機再次進來的粘液逼迴去。然後我們就看見那個粘液裹著那個夥計自己開始往後退。


    “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終於得空提問的胖子問了我最想問的問題。


    “就是一種蟲子。”悶油瓶把之前弄得嘉訶羅的皮鋪在洞口點燃,這玩意能燒很久。


    “你為什麽知道這種東西?”我剛問出問題,就立刻想到了答案,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悶油瓶看看我,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張家?”


    悶油瓶就這麽看著我點點頭。


    “這種蟲子可以改變人的體質。”他說的時候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麽解釋,也似乎是在思考當時發生了什麽,可能年代太久遠他已經全都忘了,等了一會兒他繼續道“但是有風險,有些承受不住的就會死。”


    悶油瓶望著火光有些出神,他臉上的表情變得不自然,似乎是想起了某些片段,“但是張家會把這種蟲子泡在一種黑色的藥水裏滅活,即便這樣,也依舊會有小孩子承受不住。”


    “這就是你們長壽的秘密?”汪燦這時候依舊不能動彈,另外兩個夥計已經醒了,趴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吐。


    悶油瓶沒有迴他,隻是繼續跟我說,“泡過這種藥水的孩子,骨骼會更加的結實,身體更靈活。但是這東西是有毒的。”他說著伸手點了點腦袋。“有些人會發狂,即便活下來的人也會伴隨終身的疾病。”


    “是天授嗎?”我覺得背脊發涼,但是悶油瓶卻搖了搖頭,“不是這一種,天授會影響人的壽命,要活得久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他說著轉頭看向汪燦,但也隻是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悶油瓶知不知道關於汪家的事兒,因為我沒有和他說過,但是張家內部多少應該已經察覺到這股勢力一直在威脅著他們。但是張家最後還是走向了滅亡,這也許是汪家的手腳,但是在我從大量的文獻當中,和悶油瓶殘缺的記憶裏,我似乎窺探到了那個古老又神秘的家族。


    或許在歲月的漫漫長河當中,他們早就已經不再執著於長壽或者永生,又或者,他們一直在追求更極致的永生,但是不管哪一種,活著的人都要承受著被禁錮的命運。但是我覺得悶油瓶是向往自由的,也許對於他來說永生也好,長壽也罷,都無法換來他的自由。他的父親也好,母親也好,也是向往自由的,不然也不會有悶油瓶的誕生。而在其他人追求這種長生的時候,悶油瓶或許已經厭惡了。


    胖子曾經問我,有沒有想過如果我能得到永生,那麽我想幹什麽?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我並不想活那麽久。因為長生就意味著孤獨和告別。我有太多人不想告別,像是胖子,小花,黑瞎子,又或者王盟,白蛇,黎簇,坎肩。


    我可以接受死亡,但是我不能接受要我在曆史的歲月當中逐漸忘記他們。或許如果我活下去的話可以更長久的記得他們,但是我還是害怕,我不想和悶油瓶一樣,忘記對於自己很重要的事兒。更何況,他忘記的東西,需要我來幫他記得。


    然後我問胖子,他願不願意長命百歲,然後胖子啐了一口說“我他娘的瘋了活成王八嗎?”


    不由覺得好笑。


    “所以,這個玉隕就是一個巨大的蟲卵吧。”我感慨道,但是悶油瓶意外的點了點頭。我一驚,然後悶油瓶看著我道“每個玉隕當中應該都會有不同的蟲子,我知道的有三種。”


    玉隕落地之後,張家人通過各處爪子去尋找玉隕的下落,悶油瓶在成為張家族長的時候,獲得了大量關於玉隕的經曆,那種感覺就像是一次性給電腦拷貝太多資料會死機一樣,悶油瓶在接收大量信息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處於失憶狀態,而這種狀態是十分危險的,因為他可能會死於任何一件小事上。但是他的運氣不錯,挺過了失憶期,然後他開始逐步讀取那些記憶。


    張家原本就是盜墓家族,在他們發現第一塊玉隕的時候,他們沾染上了一種很奇怪的病,這種病可以讓一部分張家人,獲得通曉未來的能力,但是這種能力不是靠自發使用,而是當他們觸及到某個節點的時候,獲得能力的張家人會陷入一種癲狂的狀態,他們的身體會不受控製的去做一些影響未來發展的事兒,但等他們完成之後,又會變的十分正常。而他們那段時間,就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樣,所以他們才稱之為天授。


    而在天授的指引下,他們發現了第二塊玉隕。


    第二快玉隕當中的蟲子非常危險,他們會用人的身體作為孵化的溫床,張家人發現這種蟲子十分危險,本來想要完全消滅的,但是幸存下來的張家人,他們體質發生了變化,有了更矯健的身手和更健康的身體,但是這種蟲子也是伴隨著危險的嗎,因為再強的張家人麵對這種蟲子的直接感染也是生死五五開,於是張家人開始對於這種蟲子研究,直到他們發現了一種方法,可以讓張家人安全的感染來改變身體。


    胖子聽了十分羨慕,問“那我們現在還有機會嗎?”


    “改造過程很痛苦,都是趁著小孩子的時候泡藥水,那是一個關節和肌肉重新塑造的過程,雖然不會被毒死。”他說著停頓了一下,然後看著胖子。


    “但是會疼死。”我接上了他的話。悶油瓶點點頭。他臉上的表情淡然,我不敢想象他說的疼死會有多疼,畢竟他是一個可以麵不改色割手掌的人,我甚至一度以為他沒有痛覺,可是他說,身體重塑的時候會疼死,那他又是怎麽堅持下來的呢?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視線,他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張家的孩子,都是這麽過來的。”如此坦然的接受了一切。


    而張家的秘密可能就是藏在這兩種玉隕當中,兩種蟲子或者說兩種毒素對於張家身體上的改造,使他們擁有更長的壽命,然後在世間去尋找其他的玉隕。


    玉隕出現的地方就會出現怪事,這也和玉隕裏的蟲子有關,這些蟲子會寄生在任何經過它們的物體上,甚至寄生在石頭上,如果是生物就會變異,產生特殊效果,張家人就去處理這些變異了的東西,順便迴收其他散落的玉隕,在這個過程當中他們甄別有益的蟲子,消滅有害的蟲子。


    而第三種蟲子的出現,改變了張家一些內部的關係。


    第三種蟲子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感染的,大家都獲得相當長的壽命和強健的體魄當中,張家人的血液也被改造,在這當中,有一部分張家人的血液產生了變異,就比如悶油瓶的,他們的血液當中還有一種驅趕其他蟲子的信息素,他們像是蟲子的捕獵者一樣,讓蟲子們感到害怕,而這一部分人的稀有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多高的地位,相反的,因為這一部分人數量很少,又因為他們都多數都是小孩子,導致他們的生存環境一再被擠壓,他們成為張家人的血罐子,有些孩子因為無父無母,甚至因為被取血死亡。


    我和胖子當時在墨脫看到這些文獻的時候,感到十分的驚心動魄,我無法想象悶油瓶一個人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是怎麽長大還不變壞的,就算是我,在這麽長期壓抑的環境下,我一定會想辦法報複所有人,但是他沒有,他平和的無視了所有的痛苦,一直走到現在。也許在他行走於世間的幾百年當中,我們是他少有的,能夠商量的人,不需要他一個人做出決定。


    “所以這裏的玉隕..”我看向悶油瓶,他點了點頭,“這裏看來是張家人存放其中一種蟲子的地方。”


    “但是那個夥計被蟲子吞噬沒關係嗎?它不是會改造人體?我剛才看他的速度可比剛才快了許多的。”我有點擔憂,但是悶油瓶卻搖搖頭,“那種蟲子如果沒有被處理過的話,確實會在短時間大量激發人體潛能,但是相對的,普通的人體是無法承受這種潛能的。”他說著看再一次看向洞口,“被嚴重感染的一定會死。”


    “那這些人呢?”我問,我還是不希望僅剩的兩個人也死了的,這樣小花帶下來的人就全沒了,但是悶油瓶卻搖搖頭說“不知道,畢竟張家的蟲子都是處理過的,而且這種活性的蟲子會發生什麽我也不知道。”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汪燦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相對於其他人來說,他的身體素質算是好的,但是他在醒來之後一直處於一種不能動彈的狀態,悶油瓶起身過去,抓著他的胳膊,把他的袖子擼了上了去,看見他的胳膊上是觸目驚心的紅色痕跡,那些像是血管但又不是血管的東西,在不聽的跳動著,而且這些血管的痕跡一直蔓延在他身上,甚至要爬到他的臉上去。


    “不好了,這蟲子進到血管之後找不著出路,這樣下去,要麽就是被蟲子暴體而亡,要麽就是跟那個夥計一樣。”悶油瓶一把抽出匕首,汪小媛臉色一變,一把按住悶油瓶的手腕,問他“你要幹什麽?”


    悶油瓶也不說話,隻是看著他,胖子道“妹妹,如果你再耽誤一會兒,你那個好哥哥可就要沒了。”汪小媛抬頭看向我,我也很無辜,隻能說“聽小哥的。”汪小媛才不情不願的鬆開手,悶油瓶的手指在汪燦的血管上摸索,找到一個方向,下手特別的快,汪燦又是一聲慘叫,然後罵罵咧咧的喊著“吳邪你就是個神經病,你是個瘋子!”


    我過去踢他一腳,說“活該你死,你人都分不清,又不是我割的。”汪燦也不管,就接著罵“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到這種地方,吳邪我做鬼都不放過..啊!”悶油瓶的手指一下插進他的傷口裏,汪燦疼的直接坐起來了,汪小媛還想阻止,胖子把她扒拉到一邊道“你管他幹什麽,嘴這麽欠,疼死他也是活該。”


    我看汪燦都快疼瘋了,於是蹲在他跟前道“告訴你個秘密吧。”


    “我不聽你胡說,吳邪你說的都是鬼話。”我看了一眼悶油瓶,悶油瓶沒理他,手指還在他的傷口裏探索,我就繼續道“你弟弟根本沒死,他被人收養了,隻是收養他的人對他不好。”


    “你在胡說,我不信你的,你在胡說。”他疼的直打滾,但是又無法動彈,悶油瓶眼神一凜,突然手指發力,我看見他手上一動,似乎是扯住什麽東西,小心翼翼的往外拽。


    “你弟弟和你一樣,都是個狠人,他把他的養父母全家都殺了。”我繼續道,“但是他現在活的好好的,他現在就在北京,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半個夥計。”


    他又是一聲慘叫,悶油瓶已經把一條被血液染成紅色的粘液蟲子從他的身體裏扯了出來,胖子看見上去就把它踢到火裏,那個蟲子身子在火力不停地翻滾,直到火焰把它烤成幹。


    “如果你能活著出去,我就帶你去見他。”我最後看著他說,“如果你見到了,你就相信了,因為你們兩個,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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