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燦整個人像是從水裏出來的一樣,我打開水壺把水遞給他,他身體裏的蟲子被悶油瓶拽出去了,所以他現在稍微可以動一動了,於是他接過水之後,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隔了很久才說一句“吳邪,我不信你。”我也不慣著他,剛才跟他說話隻是想幫他分分神,現在悶油瓶都弄完了,我就沒必要再跟他扯皮,於是站起來迴他“你愛信不信。”


    悶油瓶看他一眼,沒有再理他,胖子則是掏出針線,打算給汪燦的傷口先縫上。悶油瓶的傷口割的不深,但是很長,看著嚇人,汪燦和汪小媛的戒備心很強,胖子也隻是個提議,看人家防著他,他把針線包往汪小媛手裏一放道“交給你了大妹子。”


    然後我們仨就去照顧那倆夥計了。


    夥計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緩了半天才一臉委屈的看向我說“小三爺,您可來了,我還以為死定了呢,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邪門的事兒!”


    我心說以後邪門的事兒還多著呢,然後拍拍他。悶油瓶看我一眼,意思讓我跟他們說,看看這兩個人能不能正常活動。兩個夥計的問題不大,還說自己身體變得輕盈了許多,我忽悠他倆說可能是因為睡得好的緣故,但是具體的沒敢細說,怕他們接受不了。


    汪燦這時候已經完全恢複,可以正常行動了。悶油瓶觀察外麵的情況,大概是因為外麵的粘液蟲子太多了,已經把那個夥計的屍體撐成一個球,完完全全將出口堵死了,也是意料之外。


    “這要怎麽辦?”我問,悶油瓶其實已經把這裏看了好幾遍,整個內部球體已經幾乎沒有能出去的地方,如果使用炸藥的話,也是存在風險的。於是他用匕首在牆上試了試,牆麵異常的堅硬,我也試試了,感覺這裏的內部似乎是被鈣化了,有一層硬殼。


    “很有可能是這裏麵的蟲子死後會變成這一種物質。”我想了想,然後試著用刀尖刮下來一些,旁邊汪燦冷嘲熱諷道“用你那把小破刀刮的話,到明年我們可能有機會出去。”悶油瓶看了他一眼,然後用匕首一下插入牆壁,他的力道非常大,幸虧這個匕首是我當初精挑細選的,材質相當堅硬,不然這一下必然斷成兩節,汪燦頓了一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胖子湊過來小聲問我道“怎麽?小哥看喪背兒不順眼?”


    我小聲道“那玩意不是劉喪,是汪家人,我懷疑和劉喪有點血緣關係,他說他有個弟弟死了,但是我覺得他那個弟弟...”“喲,喪背兒失散多年的哥哥啊?難怪長得那麽麵目可憎呢。”胖子撇撇嘴,“我告訴你,你可別在這當好人,迴頭沒人給你收拾那爛攤子。”


    “你真不管我啦?”我問貼過去問胖子,胖子一撇嘴道“你滾一邊兒去。”然後躲開我好幾步,然後看著眼前的牆壁,許久問我道“你說,這玩意除了像一個巨大的鼻屎之外還像什麽?”


    “什麽?”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胖子的思維跳動的比較快,聯想的東西比較多,他走到牆麵邊上問我道“天真,你看這裏的形狀,我們是從球形的下麵進來的,但是整體的形狀是..”他用手比劃了一下,並不是一個規則的圓形,嚴格的來說,看起來更像是橢圓形,而這種形狀可以說過在自然界當中,應該是個蛋的形狀。我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然後胖子就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它是一個蛋的話,是不是我們可以用打雞蛋的方式給它雞飛蛋打?”


    “啊...”我忽然理解了他的意思,胖子的意思是,如果這個東西他不是一個石頭,而是某種生物的蛋的話,其實它可能並沒有看上去的結實,隻要我們找到它的那個著力點,就可以把它打破。計算著力點的話,那就是我的專業範圍了,我圍著整個空間轉了一下,整個形狀確實是胖子說的橢圓形,它有一個圓形的高頂嗎,那麽那裏一定是最厚的地方,為了承重的話,但是在它弧形下來的地方時,雖然斜側切麵應該很厚,但是如果是直切的話,會比看上去的薄很多,所以我選定了一個點,打算以哪裏為突破口,從那打個出口出去,這讓出口雖然有些高牡但是這些蟲子也不會因為我們搞出了出口而跑出去。於是我從背包裏翻出一些材料,拆了一些東西組裝了一個臨時彈弓。這玩意是坎肩教我的,在某些時候可以當個臨時武器,但是他教我的時候,說的是可以打鳥,我尋思著打鳥就算,現在野生保護動物那麽多,麻雀都能算個二級,我應該還沒輪到需要打鳥充饑這麽悲慘的情況,但是學一樣東西總歸是好的,現在不就用上了嗎?


    胖子看我做了個彈弓,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手串給我,我一看愣了一下,“誰家好人用軸承珠子做手串兒啊?你這玩意安檢過得去啊?”我一臉懵逼的看著胖子,胖子就道“之前旅館有個小孩兒盤這玩意,我嫌吵,讓我給探過來了,你看這玩意能用不?”


    我都給氣笑了,搖搖頭道“不愧是你。”然後接過鋼柱,瞄準我看上的點,試探的打了一下,感覺有門,就是威力小了一些,多試幾次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於是我在那把一串彈珠打完之後,又撿迴來打,這麽打了三輪,終於在那個上麵打出一個坑來。汪小媛看我用彈弓打,她從後腰抽出一把槍,對著我打的地方連開了三槍,然後問我“是這樣嗎?”


    我看看槍,又看看她,又看看胖子,胖子就道“我們孩子想玩會兒怎麽了?你有槍了不起啊!”


    我覺得我的臉裂開了。指著她開槍打的那個地方道“接著打,打出裂縫為止。”


    汪小媛看看我,又看看那個裂縫,雖然臉上有疑問,但還是開槍打出一條裂縫,我跟胖子道“你的小玩具還有多少?能夠控製做個炸藥開個口子嗎?”胖子摸摸下巴說,“可以,我爆炸小王子讓你看看什麽是爆炸的藝術。”


    然後他就從包裏掏出來一個手榴彈,非常熟練的把它拆了之後,將裏麵的炸藥倒出來,他的c4濕的還不能用,能用的就隻有這個手榴彈了。他把炸藥分成四份,做了四個雷管,這個彈是要想引爆,需要把這個東西插在裂縫裏,胖子在上麵做了撞針,隻要給點打擊的壓力就行。第一個他做的火藥量比較少,算是實驗性的,我也不認為我們的運氣能好到第一次就能出去的地步。


    但是能從那麽高的地方插雷管的,也隻有身手最好的悶油瓶了。


    我正想著,一迴頭,就看見悶油瓶已經在角落裏麵默默的套了個洞出來,看我找他,他從洞裏探出個腦袋,一臉疑惑的問我“怎麽了?”


    我一臉震驚的看著他掏出來的洞指著那玩意說不出話來,悶油瓶就道“這些都是粘液風幹了堆積的蛋白層,隻要有點水就會化開,很好清理。”


    我一時語結,他很疑惑的又問了我一次“怎麽了?”


    我拍拍他道“沒事,你接著弄吧。”


    我迴去的時候,胖子一臉驚訝的問我道“天真,你怎麽灰了?”我搖搖頭,蹲在角落裏,仰望我摳出來的那個洞,然後開始思考人生他媽的如曠野一般,充滿了戲劇性。


    等悶油瓶將出口挖出來之後,我們從裏麵出去的時候,我還覺得跟他媽做夢一樣。


    出了玉隕,我看著他挖出來的那個洞問道“這個東西如果不管的話,會不會出亂子?”悶油瓶迴頭看看那個洞口搖搖頭,“這種蟲子在產卵之後就會死,死掉的蟲子會成為新的蛋白層,大概會把我們之前進去的入口堵住,孵化出來的蟲子會找新的出口,如果沒有人進去的話,為了保證孵化,它們自己會一層一層的堵住出口的,這樣溫度才不會流失。”


    我愣了一下,現在蟲子都這麽智能了?“那它們之前是怎麽知道避開入口的?”


    悶油瓶也愣了一下說“他們沒有避開入口,隻是它們不規律的一層層死的將裏麵的內壁封的越來越厚而已,它們隻是順著牆壁鋪滿,到沒有什麽稀奇。”


    我心說,這就是活得久的優勢嗎?這種東西早一點說,你會死嗎?!


    然而我們從千手觀音的佛像上下來的時候,我聽見了哢嚓一聲,這一聲讓我背後一涼,我想著不會又出什麽幺蛾子吧?趕緊迴頭看了一眼,那個玉隕並沒有什麽反應。我一根神經繃得緊,盯了好一會兒看真的沒有什麽反應才放下心來,然後剛要走,胖子就道“好奇怪啊,這佛像咱們進來的時候是閉著眼的?”


    我也迴頭看過去,但是這個角度其實看不太清楚,“觀音像一般都是微閉的或者微漲的吧,象征的冥想和思考,你要說閉著眼的話,又不是中二青年,搞什麽觀音閉眼不救....世..臥槽!?”我話剛說完,我就看見雕像的眼睛確實是從微閉的眼睛變成了閉著的,然後它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獰笑,這種笑容是不應該出現在神佛上的,我話剛說完,悶油瓶和胖子一左一右拽著我就跑,我們剛離開那裏,地麵上突然從地下掏出來幾隻巨大的手,它們手裏攥著法器,因為隻有手,它們在自己附近瘋狂捶打。也是幸虧他倆反應快,不然我現在可能就是肉醬了。


    汪小媛和汪燦兩個人迅速掏槍,指揮著其他的兩個夥計射擊,然後那個雕像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的狀態,似乎在想什麽好事一樣,緊接著它的其中一隻手就拍了下來,悶油瓶身手敏捷,他把我和胖子用力一推,自己一個翻滾躲開,但是那隻手拍下來的地方就變成一個凹陷,我心說這玩意這麽變態的嗎?然後就看見悶油瓶叫我們快走,這種東西我們大概率是打不過的,汪燦他們用火力掩護我們撤離,但佛像的材質根本不怕子彈,而且在這當中,它的額頭逐漸裂出了一道縫隙,那道縫隙越來越長,然後貫穿了佛像的整張臉。讓人看著十分不舒服,我喊胖子快走,但是我們所跑的地方都會從地上冒出幾隻手阻擋我們的去路,我抽出狗腿子砍了上去,意外的是,這種東西竟然還是會受到物理攻擊的,一隻手雖然會掄向我,但是被砍了幾次之後,那隻手臂上也會出現裂痕,然後被我一個飛踢斷,摔在地上斷成幾節。


    我迴頭喊悶油瓶,想告訴他這個玩意可以攻擊的時候,震驚我的一幕發生了,隻見那個巨大的佛像的臉整個向兩邊裂開,然後從那個裂縫當中出現了一個鮮活的,巨大的眼球,這個眼球布滿了它的整張臉,那隻眼球的瞳孔左右顫抖了一下,然後他的視線緩緩下移,一下就盯住了我們幾個。


    那種巨物的壓迫感,幾乎讓我的心髒驟停,無法唿吸。


    而因為壓迫感和恐懼,甚至讓我在一瞬間忘了躲避,眼睜睜看著它的手從上而下的拍下來,我聽見胖子怒喝了一聲“天真!”不知道他從什麽地方飛奔過來,一下把我撞飛在地上,看我還在愣神,他上來就是一巴掌怒道“你他媽不要命了嗎?這種時候發什麽呆!”我顫抖的抬手指著那個巨大的眼球,它正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們,胖子罵了一句臥槽,就拽我逃跑,因為他剛離開,那個觀音握著杵的手就直接紮了下來,悶油瓶這時候趁機跳上它的手,順著它的手臂的手臂一路跑上去,但是這個觀音的手實在是太多了,他還沒接近觀音,另一隻手就扇了過來,我心髒一緊,好在悶油瓶動作靈活,先跳了起來,並沒有被打到,但是我的心還沒來得及放下,觀音拿著傘蓋的手就把他一下抄走,我聽見巨大的聲響,一陣煙霧彌漫,我什麽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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