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內殘葉橫飛,木枝劇顫,數丈外的木向周身一股靈力盤旋而起,頭頂上空,一具火焰雄獅虛影怒威不動。


    雲開篇上品心法,炎焰獅威!


    “今日,你們插翅也難逃。”木向長袖一揮,右手化爪,纏繞著火紅色靈力宛如一隻雄獅利爪。


    後方的幾人緊隨其後向墨淩和墨清河包夾而來,腹背受敵,進退無門。


    “清河,等會我來攔住他們片刻,你找機會……”墨淩剛想說你找機會先逃,可未等他說完,一旁的墨清河長槍驟然刺出,那道寒芒渾然不拒前方是九死一生還是有去無迴,隻管一戰,無絲毫畏懼,雖千萬人吾往矣,這就是墨清河的武道。


    “請接槍!”墨清河身前寒芒槍尖直指木向心口,一點寒冰氣旋迅速擴散,最後將整個槍頭全數包裹,“寒江刺!”


    “氣靈境九段就能使出如此淩厲的槍勢,假使任由你繼續成長下去,他日必是我木家的又一心腹大患。你說,我怎能留你?”木向的目光深處掠過一絲驚豔,旋即殺意更濃了。


    “你廢話太多了!”墨清河仍是麵不改色,隻有戰意。


    “別忘了,還有我!”一道身影陡然飛掠至了墨清河上空。似有禦風托行,雙掌之上,兩股比之墨清河還要強上幾分的風勁威勢,從天而降,直取木向麵門。


    雲開篇上品武技,禦風八式,第六式,長風破浪!


    “蜉蝣撼樹,不自量力!”木向先是一爪探出,以一種巧妙的角度,手腕一彎,輕而易舉地繞過那道寒芒,鉗住了烏黑長槍的槍杆,接著手腕一震,淩厲槍勢頓時被震蕩得煙消雲散。


    此時從天而降的掌風也鎮殺下來,隻見木向腳下輕踏,身形驟然向前飛騰而去。


    寒槍被鉗住的墨清河竭力想要從木向手中抽迴長槍,卻根本奈何不得分毫,隻得任由木向將他拖拽而走。


    墨淩的“禦風八式第六式長風破浪”轟然落下,卻是落空了,隻將木向之前所站立的大腿粗壯的樹幹轟得爆裂開來,“哢嚓”一聲,斷成兩截。


    等到木向再度站定之後,身形一轉,手臂猛然甩出,將墨清河連槍帶人直接甩飛了出去。


    根本無力反抗的墨清河,宛若一個人形炮彈,徑直砸向不遠處一擊落空還沒來得及收掌的墨淩。


    墨清河趕緊收槍,以背脊,狠狠地與墨淩撞在了一起。兩人就這樣,狼狽地擠作一團,朝著地麵墜落下去。


    一擊即潰,差距,猶如天塹。


    縱橫交錯的枝葉樹幹,也阻攔不住兩人的頹然墜勢,“噗通”,下方的灌木叢中傳來一道沉悶聲響。


    木向對著那幾人吩咐道:“去,將他們綁起來。”


    “是!”幾人應聲向著下方掠去。


    墨淩和墨清河隻覺得渾身的骨頭幾乎都要散架了一般,頭痛欲裂。可是當下卻由不得兩人暫作調息,艱難地從灌木叢中爬起身來,墨淩抬頭望著上方的幾道飛速降落的身影,靈機一動,從懷中取出了一枚漆黑色彈丸。


    墨淩抬起頭,朝那幾人高聲喝道:“吃我爆裂彈!”


    旋即猛地將手中那枚黑色彈丸向空中擲出去


    上方的幾人聞聲後臉色一變,立馬止住了下降的勢頭,紛紛向著四周逃散。


    “爆裂彈”是專門用於對付妖獸的一種特製炸彈,使用得當,甚至可以重傷二階妖獸,威力不容小覷。


    隻聞“嘭”的一聲巨響,不過遠遠卻不如幾人預料的聲勢浩大。


    在那枚彈丸炸開之處,除了一股濃濃的黑煙彌漫住了方圓三四米的範圍之外,並無明顯的爆炸威力。


    “混蛋!這不是‘爆裂彈’,隻是普通的迷蹤彈!”


    幾人忍不住怒罵道,然後紛紛扯下一塊布匹蒙住了口鼻,以防吸入那股刺鼻的黑煙,旋即直接穿過濃濃的煙幕,追擊擒拿那兩個狡猾少年。


    可是等到他們衝出煙幕一頭紮進下方灌木叢中時,墨淩和墨清河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了。


    “負隅頑抗。”上方的木向望了望較遠處的叢林下方的那兩個喪家之犬,身影一閃,追殺而去。


    兩人在灌木叢中奮力奔逃著,已經顧不及傷口上傳來的劇痛了,在死亡麵前,這些早就是可以拋之腦後的事情。墨淩雖然略施小計為兩人爭取了些許逃亡的時間,但是隻要後方的木向還在,要不了多少功夫就可以追趕上來。先前兩人已經領教過了武師級的強悍,根本不是一合之將,別說是雞蛋碰石頭,完全是飛蛾撲火。雞蛋碰石頭還能惹得石頭一身腥呢,而木向完全可以覆掌,即能輕而易舉地將他們斬殺。當下能做的隻有逃,方才可能尋得一線生機。


    前方的灌木越來越密集,尖銳的枝杈不斷在兩人身上留下劃傷,細小卻繁多的傷口像是一隻接著一隻的螞蟻爬到他們身上瘋狂啃噬撕咬。


    而且若是在繼續深入,馬上就要進入妖獸山脈的內層了,屆時就算沒有木向,被他們身上血腥味吸引而來的強大妖獸就可以把他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下。


    就在墨淩擔憂之時,一旁的灌木叢中發出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向這邊衝來。


    墨清河麵色一凝,將長槍置於身前。


    下一刻,一道火紅色的影子撕開灌木飛竄了出來,兩隻成人巴掌大小的棕色爪子狠狠地拍在了墨清河的長槍之上。


    火星四濺,氣力不剩兩三分的墨清河頓時被巨大的力道拍飛了出去。


    “棕火鼠?”墨淩心頭一驚,看著掠至自己兩三步之遙的火紅的鼠形妖獸,約莫成人大小,一身火焰燃燒般的鬃毛,前肢細長尖利,下肢粗短有力,它舔了舔似乎被震得發麻的一雙前肢,緩緩轉過身來,兩隻尖長尖長的門牙像極了刨地的鋤頭,兇神惡煞地朝向墨淩。


    墨淩首先慶幸從形態上來看這應該是一隻幼年的棕火鼠,品階大致在一階下品妖獸的層次。不幸的是,憑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是這樣一直棕火鼠幼崽,要把他當做盤中餐,也不需要耗費太大的氣力。


    墨淩算是切身體會到了什麽叫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了。


    棕火鼠張開那張不算大但是尖長駭人血口,發出了一串刺耳如鐵器相互刮磨的聲音,鋤頭一般的牙齒伸得更長了。旋即,那雙粗短的下肢猛地刨起一抔泥屑,助力一般衝著墨淩撲了過來。


    墨淩不敢硬抗,隻得使出渾身解數扭身躲開了棕火鼠的衝撞。棕火鼠落空,四肢著地在地上犁開了兩道狹長的溝壑,所過之處的兩排灌木被連根拔起。畫麵,比一頭蠻牛拖著犁耙橫衝而過更為壯觀。


    棕火鼠的鬃毛戰栗炸開,像是發怒的刺蝟一般。


    墨淩嘴角抽搐,“小家夥,小小年紀的脾氣這麽暴躁可不好哦。”


    也不知這玩意能不能聽懂人言,但是它此刻惱怒更盛墨淩是感受到了的。


    墨淩從懷裏取出最後的一枚迷蹤彈,打算做最後一次嚐試。卻在這時,墨淩望見了不遠處的樹幹上方,來迴跳躍逼近這邊的木向。


    墨淩心生一計,又收迴了迷蹤彈。他運轉丹田內僅剩的不多靈力,全部匯聚於雙腿之上,然後左右來迴穿梭以“s”形的步伐幾個眨眼間閃身到了棕火鼠的後方位置,背對木向追殺來的方向。


    棕火鼠火紅的細小眼睛裏出現了一絲絲疑惑,這人類跟猴一樣蹦躂啥勁呢?它轉過身,前肢前驅,再度向著墨淩衝了過去。


    墨淩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在棕火鼠距離自己半丈距離之際,雙腿猛然一蹬,高高躍起了兩三米高,躲開了棕火鼠的鋒利前肢。


    棕火鼠再度落空,地上又是出現了兩道狹長的溝壑。


    墨淩飄然落地,拍了拍手,正見木向已經抵達此處,嘴角勾起了一抹狡猾的弧度。


    “連這座妖獸山脈都要和你作對,墨家小子,你說究竟是我要你死,還是天意如此?”木向飄落下來,負手而立遙望墨淩。


    墨淩沒有迴應,隻是注視著那隻棕火鼠,笑容更盛。


    隻見棕火鼠緩緩轉過身去,鋒利的鉗子已然對準的是木向了,嘴裏發出了一陣受到威脅的尖利叫聲。


    比起墨淩,實力超然於他的木向必然是此時對棕火鼠領地威脅最大之人。棕火鼠,一種素食型妖獸,不主動傷人,卻對領地意識極其敏感。任何涉足它們領地的人或物,都會被它們視作覬覦它們領地的敵人。


    而且極為有意思的是,它們不會選擇示威驅逐,而是必要第一時間將其抹除才肯罷休。


    這源於棕火鼠有一個讓人頭疼卻又欽佩的脾性,脾氣暴躁不懼生死,管你是多強大的對手,它都敢碰上一碰。


    為了更好地進入妖獸山脈修行,墨淩是下了苦功夫的,為此還翻閱過許多古籍,其中一本記錄了上百隻妖獸的“百獸誌”當中,便有關於棕火鼠的詳細介紹。


    木向察覺到了棕火鼠的目標轉火,對於這個阻礙自己的不知好歹的家夥頓時分為惱怒,大罵道:“孽畜!速速離去饒你不死!”


    棕火鼠卻不聞不顧地徑直對著他衝了過去。


    墨淩對棕火鼠這種悍不畏死的精神,在心底暗暗豎了個大拇指。旋即趕緊撥開灌木,找到了被棕火鼠一巴掌拍飛倒地不起的墨清河,一手拾起漆黑長槍,一手將墨清河駝到背上。


    “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墨清河軟泥一樣趴在墨淩背上,氣息奄奄地說。


    墨淩斥了他一聲:“少廢話好好趴著,別等會給你顛下來了,到時我可不會再迴頭管你!”


    墨清河努了努嘴,好像說了什麽卻聲音細微,根本聽不清。看來是真的沒有氣力了。


    墨淩用長槍撥開灌木奮力地往深處前行,接著很快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棕火鼠的悲慘嗚鳴。


    意料之中,對付一隻一階幼年棕火鼠都要大費周折的話,他就不是木家的第三高手了。


    不過,緊接著又一道比那隻幼年棕火鼠聲音更如雷貫耳,氣勢幾乎要形成聲浪般的尖叫聲在墨淩身後傳蕩了開來,滿腔怒火。


    也在墨淩意料之中。


    幼年棕火鼠通常與母同巢,隻有成年進化成了二階妖獸後方才會獨立生存。那道嘶鳴想必就是那隻幼年棕火鼠的親娘了。這下,總該夠木向喝一壺了吧。


    “藏書閣的典籍也並未全無用處,下次就不去拆影老頭的老年椅了。索性等出去後,去趟月下樓買壇子上好的雲間醉犒勞犒勞那老頭子,怎麽說也拆了他那麽多把椅子了,怪不好意思的。”墨淩說著轉頭瞥了眼背上的墨清河,“你說是吧清河?”


    墨清河翻了翻白眼。


    “沒勁,你說我怎麽就叫你一起來的妖獸山脈呢,成天跟個悶葫蘆似的,要不是我心態好,心境闊達,不得早早的就抑鬱了?”墨淩嘟囔道,哪還有身陷重圍,搞不好就一屍兩命心驚恐慌模樣。


    墨清河一閉眼,幹脆假裝暈死過去。


    “你說我怎麽就這麽難呢?我……”墨淩正準備好好控訴一番墨清河的冷漠,突然發覺腳下好像落空了,出現一絲絲的虛浮之感。


    下一刻,兩個已經落魄到了極點的少年,像是兩顆皮球,直直地滾落了下去。兩人在半空張牙舞爪了近五秒鍾時間,“噗通”一聲,是沉入了水底的聲音。


    墨淩從水裏鑽出頭來,放眼放去,是一口漆黑的寒潭。


    一望無際的潭麵無痕無波,安靜得幾乎是一潭死水。哪怕兩人的墜落,也沒能激起多少波瀾漣漪,死氣沉沉。


    上方的叢林內傳來激烈的打鬥聲與及成年棕火鼠的憤怒嘯鳴。墨淩一手攬住墨淩的肩膀防止他力竭沉水,另外一隻手以長槍作漿,試圖向前方的岸邊劃去。好在距離岸邊不遠,所以不出多時兩個少年便漸漸靠岸了。


    可是就在隻差一丈距離就可以成功登陸的時候,寒潭中央突然出現了一個詭異的旋渦,旋渦緩緩擴大,速度極快。繞是墨淩發覺之後立馬奮力劃動手臂,以最快的速度試圖靠岸,卻仍是在短短幾個唿吸間,便被旋渦追了上來。


    兩人頓時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拉扯住了,不管墨淩如何掙紮都無法再前進寸餘,等到旋渦徹底漫過了兩人的身影,吸扯的力量再度增強。就這樣,兩個少年就像處在風口中心的兩片衰敗枯葉,毫無反抗餘地地被吸扯向旋渦中心。


    最後刺骨的寒潭水將兩人徹底淹沒,卷入了潭底。


    墨淩和墨清河兩人雙眼一黑,如墜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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