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督督帶著滿腹沉重的經綸離開了北京。福建的招安方略也進了皇城。


    皇極殿內,崇禎看著方略的內容,心情大好,自己果然有明君之勢。


    遼東叛亂有望五年可平,南海匪患也有了解決方案。


    “各位卿家,熊文燦的這份奏書,眾愛卿以為如何。”


    首輔周道登出列:“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周愛卿,此話怎講?”


    “陛下初登大寶,北方邊患便有望平定,今又有喜報,肆虐中南沿海數百年的海患亦可平定,此乃陛下中興之象,可喜可賀也。”


    戶部尚書畢自嚴出列:“臣為陛下賀。”


    吏部尚書王永光出列:“臣為陛下賀。”


    而班眾大臣一看,齊齊出列躬身行禮:“臣等為陛下賀”。


    看著朝堂上文武官員齊齊上前恭賀,崇禎皇帝有些飄飄欲仙起來。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說不定真的可以成為堯舜。


    ……


    七月十五日,台北軍委會迎來了第一支移民談判的隊伍。


    大少沒想到,最先作出反應的不是福建,而是浙江。


    這主要也是浙江靠近福建一側的幾個縣,災情異常的嚴重,已經開始死人了。


    巡撫張廷登實在是等不起,招安事宜做得如何管不了,先救一些災民要緊。


    饑民被餓死,還是被送到海外去,人口流失結果是一樣的。那何不放百姓一條生路,讓他們走出去,至少也能少死一些人。


    對於浙江希望馬上開展救助的要求,台北管委會沒有片刻的猶豫,同意了移民要求。


    經雙方商議,把災民匯集點定在了青田縣蘭田鎮。


    至於移民的數量,管委會就是一句話,你們需要移民多少,我們就接收多少。


    浙江使者同台北管委會談好了各種移民細節,非常高興的返迴浙江匯報。


    得到明確的答複,周廷登放心了,馬上召集浙江各地的富豪捐糧資助移民搬遷。


    浙江士紳知道捐糧是為了遷移那些饑民,都很樂意出手幫助,紛紛解囊相助,周廷登便募捐的糧食八百石。


    有了這八百石糧食,可以保證五縣的饑民可以活著走到青田縣蘭田鎮。


    隻要他們活著走到了藍田鎮,接下來的事情就由東番島負責,糧食這一塊就不由他們管了。


    有了糧食,周廷登開始組織衙役,各地城防官兵在受災嚴重的五個縣,驅趕饑民,把他們都往青田縣蘭田鎮趕。


    台北管委會也安排了董祖輝停了商業運輸任務。把商船組織成一支龐大的船隊,沿飛雲江逆流而上,前往青田縣蘭田鎮設立災民救助點,準備接收災民。


    既然浙江已經做出了反應,大少爺不想讓浙江巡撫張廷登為難,隻能提前去福建再訪熊文燦,迴複招安談判的結果,為浙江移民事宜備書。


    熊文燦再一次見到程大少爺,看他那滿臉笑嘻嘻的樣子,便知道招安的事情十有八九能成。


    進了巡撫衙門,大少坐好,有丫鬟端上來的茶水。


    等大少喝了口茶潤個嗓子,熊文燦這才開口詢問:“虛穀公子,對方怎麽說?”


    大少笑道:“本來姐姐不想接受招安,好在本公子口才不錯,攤開了,揉碎了,細細的說了招安後各種各樣的好處。


    終於說得她心動,咱們提出來的條件,大體上沒什麽異議,隻是覺得給的官太小。她想要個總兵或者副總兵也行。”


    熊文燦為難了:“別的東西他好說,這總兵或者副總兵的職位,本官沒這個權利,也不敢亂答應。”


    大少嘿嘿一笑:“熊大人啊,可不能這麽想,一下就把事想死了。


    這談詔安也像談生意,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實在談不攏還可以有別的方法。


    比如說打個折啦,送個小禮物啦,或者搭配一兩件不值錢的物品啦,這不都是談買賣的手段嗎?”


    熊文燦有些搞不明白,好奇的問:“可談招安,畢竟不是談買賣,可以有別的貨物可以送人情,本官沒想明白,這別的辦法是啥辦法?”


    “我聽說官府裏有一種職務叫虛職,就占個名聲,朝廷又不給錢,又不給糧,還沒啥權利的職務。


    實在是不行,就多給她幾個這種虛職不就行了。反正她隻關心她那東番島上的一畝三分地,其他的又不在乎。”


    “這樣到底行不行?萬一她不願意了。”


    “我的熊大人呀,她要的是一個名正言順,你要的是個海疆太平。那官位虛不虛的她又不在乎。


    多給她幾個虛職,反正又不花朝廷一分錢糧,一個身份而已。


    她高興了,別說是你福建就這麽點饑民,就是把全福建的人都讓她移民走了,她也會很高興的。”


    “就是說詔安這事,真成了?”


    “放心吧,隻要朝廷說的話算數,這事肯定能成,不成你找我負責,本公子承擔全部責任。”


    熊文燦看了大少一眼,心裏腹誹:“本官要你負什麽責任,你負責有個屁用,要負責任也是你老師負責。”


    心裏這麽腹誹著,嘴裏卻說的是另一套:“小公子放心,朝廷說的話肯定是真的,這事成了,小公子你就立了大功。”


    程風嘿嘿直笑:“這事能辦成,也算是完成了老師布置的作業,不被老師打手心就不好,我一個小孩要什麽功勞?


    隻是熊大人,你就別再擔心這擔心那的了,俗話說得好,時間就是生命,效益就是金錢。


    救災移民動作要快,現在的災情越來越嚴重,我來的時候,都能在城外看到有饑民餓死。


    不能再耽擱了,每耽擱一個時辰,可能都要餓死不少的人,再耽誤下去會死很多人的。


    大人你別總是擔心招安招不成的事,本公子可以向你保證,招安的事絕對成。


    我過來的時候,他們都已經開始在安排船隻,到漳州,泉州,福州外島設置救濟站點,準備接收災民了。”


    對於程大少的話,熊文燦不敢全信,把大少安排到客棧住下,便馬上派人到福州外海去查看情況。


    很快就有衙役迴來稟報,閩江馬尾島已經有不少的船隻,正在往島上搬物資,看那樣子應該是糧食。


    海盜的船隻都已經停靠在了福州城外,熊文燦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暗自慶幸還好,這是談妥了詔安的事宜,要不然福州城估計要倒黴。


    慶幸歸慶幸,被嚇出了冷汗的熊文燦還是把福建海防副將俞諮皋叫來臭罵了一頓,打了五個板子,以懲戒他的海防不作為。


    不過僅此一次,熊文燦終於開始安排人手移民,並找福建當地的富紳捐糧資助移民。


    福建這個地方,一山一水一分田,本來能種的地比較少,土地兼並又比較嚴重,絕大部分的土地都到了地主的手裏,福建的自耕農相對較少。


    福建又是人口大省,能租到土地種植的人數並不多。


    大多數的福建人都是在各地城市周邊打零工糊口。


    這些打零工的家庭,沒有任何抵製災難的能力。


    災年糧食稍微漲點價,用不了幾天,這些失地農民馬上就會斷糧,所以福建這個地方,一點抗災能力都沒有。


    稍微有點天災人禍,馬上就會是饑民遍地。也因為如此,福建人為求活路,並不太在乎是否向外移民。


    所以,福建人移民海外的人數特別的多。不像其他地方,動不動就故土難離,寧可餓死也不願意挪窩。


    當福建境內的富豪士紳們聽說捐糧是為了把那些討厭的饑民送走,富豪們都很踴躍的捐獻糧食,隻為了以後耳根能夠清靜。


    當各地的官軍,開始在福建全境驅趕押送饑民前往福州,泉州,漳州三個地方的碼頭時,被驅趕的饑民開始很不願意。


    後來得到官府的消息,官府是要把他們搬遷到有土地可種的地方去。


    隻要他們能平安走到那三個碼頭,便會有人在那裏接待,他們就不會再被餓死。


    別的不說,單是去的地方有地種這一條,就讓饑民們心動不已。


    何況前往那三個地方的路上,官府還安排的有眾多的粥棚,保證他們在行走的路上不被餓死。


    得到這個消息,饑民們是一點抵觸的情緒都沒有,反而有一些歡天喜地的,本來餓的一天隻能走五裏地的體力,咬咬牙,都能夠多走上二裏地了。


    在原曆史時空,鄭芝龍為了表達對詔安的誠意,答應了熊文燦向台灣移民。


    隻是鄭芝龍並沒有為了移民的事全力以赴,隻派出了少量的船隻運送饑民,前前後後忙活了大半年,也才轉移走一萬八千人。


    而福建當時的災民數量約有十五萬,雖說鄭芝龍移民了一萬八千人,並沒有緩解福建災民的苦難,到旱災結束的時候,福建餓死的人數還是多達數萬。


    隻是現在這個時空不一樣了,為了福建的移民,台北管委會可是做了長期準備的。


    為了移民開荒,各種鐵質農具都生產了數萬套,還準備了大量的糧食,至少夠十萬人吃上半年的。


    七月二十日,第一批從福建各地趕過來的饑民,終於經過一輪篩選之後,開始分批登船。


    那些家庭人口齊全的,年輕勞動力又多的,登上了種花紅玉帶領的護衛艦。


    這些人並不知道,他們會被送到萬裏之外的南瞻部洲去開啟新天地。


    其他的人員,就登上了何阿菜的商船隊,這些福船雖說載人數並不太多,但是的數量巨大。


    每一個碼頭都有二三百條等待,加上運輸的距離並不遠,來迴往返也快,運送的速度並不算慢。


    八月初七,朝廷的招安文書終於到達福建,熊文燦很高興,派出按察使周亮工,福建海防副將俞諮皋帶官兵二千,並請程大少陪同傳旨太監王如海前往東番島傳旨。


    大少當然很高興,帶著自己的兩位大丫鬟和護衛隊登上了福建水師的船。


    福船在海上晃晃悠悠的跑了一天,才到達淡水河口,早有船隻在河口列隊等待。


    台北臨時管理委員會,早就根據沈有容的安排,在管委會大院旗杆前擺上了香案。


    隻要按照自家少爺的要求,在香案的兩邊,站了兩排手握火槍的少男少女。又從各個船隻上搜羅了三十六門青銅小炮作為禮炮使用。


    當大門外一聲尖銳的聲音高喊:“聖旨到。”


    太監王如海手握聖旨,趾高氣昂的走進大院,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手握火銃,昂首挺胸,站的筆直的兩排護衛。


    一排穿著月白色長衫的帥哥,一排穿著火紅色長裙的靚女。


    王如海心裏正嘀咕,果然是個女賊,手下女人如此之多。


    猛然聽到一聲大喊:“稍息,立正,向左向右看,舉槍,敬禮。”


    隻聽到現場劈裏啪啦一陣的操作聲。原本杵在地上的火銃被高舉到了胸前。


    聽著威猛霸氣的操銃聲,王如海渾身一個哆嗦,差點嚇尿,手裏的聖旨差點失手掉落。


    這種接聖旨的架勢,王如海從來沒有見過,以為這些海盜要給自己來一次上刀山下火海的下馬威。


    別說王如海被嚇到,同他一起進來的俞諮皋,周亮工也被嚇了一跳,以為這些海寇是後悔了,要殺人滅口。


    俞諮皋伸手就要拔刀,周亮工轉身就想跑。程風一看,大事不妙,趕緊伸手抓住兩人:“兩位大人,這是要幹什麽啊?”


    周亮工張口說不出話來,俞諮皋大喊:“賊寇詐降,幾位大人快走,下官斷後。”


    大少也是大喊一聲:“行了,我還在這裏呢,詐什麽降。


    人家這是禮儀,懂不懂?真是的,讓你們多讀書,就是不聽,現在知道沒見識了吧?”


    被大少這麽一吼,眾人冷靜下來,看看前方兩排,人家確實站在那裏動都沒動一下,所有的眼神都看向自己。


    幾人有些惱羞,俞諮皋,王如海兩人也就罷了,一個是世襲的官位,真沒讀多少書,一個是太監,也沒讀多少書。


    但是周亮工可不幹了,瞪著眼睛看著程風:“我說程大少爺,你可看清楚,本官可是進士出身,苦讀聖賢之書二十載,你說本官讀書少?”


    “你讀二十年的書,那也是讀的無用書,沒什麽用,說你們沒見識,你們還不認,人家行的這是舉槍禮,懂嗎?”


    俞諮皋收迴準備拔刀的手問:“啥叫舉槍禮?”


    大少搖搖頭:“算了,這是我的錯,是我沒和你們交代清楚,他們的禮儀和大明的不一樣,現在我和你們說一說他們的禮儀,省得一會又沒見識,大驚小怪的。”


    周亮工沉著臉:“你說。”


    “他們的禮儀是這樣的,在他們穿常服的時候。知道啥是常服不?”


    三人搖頭:“不知。”


    大少微笑:“這都不知道,常服,常服,就是平常穿的衣服。”


    三人恍然大悟,感覺自己被耍了。


    大少接著往下講:“他們穿常服的時候禮儀和我們的差不多,都是拱手禮或者握手禮,女人也會行萬福禮。”


    俞諮皋問:“啥是握手禮?”


    大少肉嘟嘟的小手。抓住俞諮皋蒲扇般的大手,用力輕輕抖了抖:“這就是握手禮”。


    “哦,原來是這樣。”三人恍然大悟。


    “這些禮儀都是穿常服時候的禮儀,如果他們穿作訓服時就不一樣了,一般會出現三種情況。


    他們手裏沒有攜帶武器時,會行舉手禮表示敬意,就像這樣。”大少麵對三人,行了一個軍禮,以作示範。


    “如果他們手裏攜帶有長銃,就像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那樣,長銃的銃托是放在地上時,他們會行持槍禮,就是這個樣子。”


    大少又行了個持槍禮示範。


    “另外還有一種更高級別的禮,叫舉槍禮,就是他們現在做的這個,就叫舉槍禮。是迎接貴賓的時候才會用的最高禮儀。


    人家都給你們行最高禮儀了,看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


    走吧,咱們別在這裏站著了,他們的眼睛一直會跟著我們走,咱們老是不動,人家眼睛會累的。”


    三人一聽放心了,原來這是人家的最高禮儀,並不是要變臉殺人。


    在人家的地盤上,三人不敢拿撟,什麽禮儀不禮儀的也不敢過分要求,既然來了,入鄉隨俗吧。


    王如海安撫了一下自己,慌亂的心神,單手把聖旨高舉,邁著四方步走向香案,周亮工,俞諮皋隨其後。


    “等一下。”三人剛往前走了幾步,大少突然又喊停。


    “程公子又怎麽啦?是傳旨,由得你大唿小叫的。”王如海不高興了,沉著臉低聲嗬斥。


    大少脾氣多好啊,臉上嘻嘻哈哈的,一點也不生氣,隻是低聲提醒道:“我忘了提醒幾位,等一會兒聖旨宣讀完之後,他們會放禮炮三十六響,到時大家千萬別慌。”


    王如海小臉一紅:“行了,咋家知道了。”王如海老臉一紅,邁著四方步繼續向前。


    來到距離香案十步之地停下,左手拂塵一甩,你這個公鴨嗓子高唿:“聖旨到,桂將軍接旨。”


    王如海身後,周亮工,俞諮皋及一眾護衛,嘩的一下跪了一片,隻剩下程大少爺站在那裏如立柱一般站著沒動。


    種花桂英上前兩走,一個立正,右手舉起,行了一個軍禮:“臣接旨”。


    王如海正想展開聖旨宣讀,突然發現情況不對,看看前麵接聖旨的女人,並沒有下跪,而是站在那裏,右手舉起,手指放在耳旁,兩眼注視著自己。


    不單她沒跪,站在她兩邊的那些護衛,都是雙手緊握火銃平舉。腰身挺拔站立,也沒有人跪。


    這是對皇帝的大不敬,王如海很想發飆,可他又不敢,畢竟這裏是海盜窩,萬一把這幫海盜惹惱了,自己小命不保。


    王如海猶豫,這聖旨到底讀還是不讀?轉頭看看像跟柱子似的站在自己身後的程大少爺。


    王如海咬牙切齒的對大少說:“接聖旨怎能不跪?他們這是對皇上不滿。”


    大少站得筆直,眼睛都沒有斜一下,隻微笑迴答:“公公有所不知,他們都是軍人,軍人的膝蓋必須要硬,不能下跪。


    跪了就沒有骨氣,就會貪生怕死,所以他們這裏的禮儀就是,軍人可以死,但絕不下跪。


    公公還是入鄉隨俗吧,畢竟咱們幾個都還在這裏,勢單力薄的,還是早點讀完聖旨,早些離開的好。


    別去計較這些無傷大雅的禮儀,畢竟招安才是大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是吧,王公公?”


    王如海心裏歎息,自己身處險境,一切隻能委曲求全,不然小命怕是不保,隻能對不起皇上了。


    王如海按鎮定的打開聖旨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南海有女,名曰桂英,英姿颯爽,智勇雙全,征戰海疆,平定海患,屢建奇功,今特封為蘇祿郡主,賜朱姓,特許海外開府建衙,重開舊港宣慰使司。


    授舊港宣慰使司,二品宣慰使,世襲罔替,永鎮南海,以彰其功。


    郡主之英勇,為天下女子之楷模。其忠誠、勇敢、智慧,令朕深感敬佩。望郡主今後繼續為國家效力,保衛海疆,護佑百姓。


    欽此!


    郡主,接旨吧。”


    “臣接旨,謝主隆恩。”


    桂英躬身,雙手接過聖旨,直起身來,一揮手:“升旗,鳴禮炮。”


    話畢,旁邊傳來整齊的踏步聲,一女子手捧著一麵旗子,身後跟著兩位帥哥。三人踏著正步,走向中間的旗杆。


    這儀式,王如海也是從來沒有見過,不知道下一步他們要幹什麽?


    隻見三人來到旗杆下,那女孩把一麵旗子打開,掛在旗杆旁的繩索上,兩位小帥哥站在旗杆下,雙手握住繩索。


    女孩掛好旗子,用力的往旁邊一閃大喊一聲:“升旗,鳴禮炮。”


    兩個男孩開始緩慢的拉動繩索席子,緩緩上升。緊隨而來的便是禮炮的聲音響起。


    要不是程大少爺提前做了說明,估計幾人又會被嚇個半死。


    在一聲聲隆隆的炮聲中,旗幟慢慢升起,三十六響之後,正好升到最高,一麵大明的日月旗,高聳於旗杆之上,迎風招展。


    這個儀式,別說是俞諮皋,周亮工,就連王如海都感覺,這樣的儀式,太正規,太莊嚴了。


    好半晌,王如海才想起來,這傳旨的流程還沒有幹完呢。


    王如海大喊一聲:“來人。”


    後麵上來九名宮女,九人手上都端著一個托盤。


    “郡主,這有官憑一份,舊港宣慰使印章一枚,郡主私印一枚,二品朝服兩套。


    還有皇上,皇後娘娘賜個郡主的禮物,郡主朝服四套,頭麵四套,娘娘賜首飾四套,胭脂水粉兩套。”


    桂英沒想到,竟然還有皇後娘娘賜的胭脂水粉,隻好再一次行禮謝恩。


    台北臨時管委會大擺筵席,招待傳旨的貴客,能到的少男少女們基本都到了,除了那幾位太醫和沈老爺子沒敢出麵。


    至此,大少的海軍正式脫離了衛所,有了自己的正式編製,以一支全新的,獨立的軍事力量,展示在世人麵前。


    大少南海設海關,管控中國進出口貿易業務的工作正式展開。


    開始全麵掌握中國出口商品的采購定價權和出口定價權。


    更是把西洋貨物的進口權,牢牢的抓在了手裏。


    以至於在澳門的馬士加路突然發現,即便在澳門,自己的想要的貨物也是買不進來,算是買進來了也送不出去了。


    比原時空鄭芝龍隻會收保護費的方法可厲害多了。


    八月初十,管委會敲鑼打鼓的歡送傳旨隊伍返迴京城。


    管委會很是大方,送給王如海三千兩的辛苦費,周亮工,俞諮皋也有一千兩跑腿費。


    其餘跟隨而來的小太監,小宮女和護衛,每人一百兩。帶來的官兵,一個也給了十兩。


    這一下,所有跟隨來傳旨的人都心情大好,眉開眼笑。覺得這個郡主實在是好的不行,巴不得每年都來幾次。


    招安的事情總算是塵埃落定,熊文燦也放心大膽起來,開始下令各地官府,把福建境內所有的饑民都遷移到東番島上去。


    這一下,各地官府也興奮起來,接到驅趕饑民的命令,也不管是不是饑民,全都遷移走。


    凡是沒有土地,又沒有被地主雇傭為佃戶的人家,通通往三個港口驅趕。


    這一下,一些原本還能勉強活得下去的家庭,也被當成了饑民被驅逐出城,搞得各地的黑社會組織,都被扯得七零八落的,組織結構遭到重大打擊。


    福建的事塵埃落定,如何移民早就有方案,不勞大少操心。


    現今大少爺拿到了南海諸島的法理繼承權,可以名正言順的掃蕩南海諸島各酋長國了。


    隻是南海大戰剛過,還需要休養生息一段時間,消化消化現在的成果。


    大少現在也不想和澳門的馬士加路有什麽交集,他得好好準備準備,再憋個大招,迴頭去把馬六甲海峽給搞下來,把馬士加路的澳門活活憋死在廣東。


    送走欽差,台灣的移民工作,開始全麵招開。管委會全體忙得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了。


    大量的俘虜需要管製,大量的移民需要安排,各處的工廠,道路需要開工。


    新村莊,新城鎮,新土地,遍地開花,台灣迎來了移民開發的高光期。


    看看台灣的事務亂中有序,井井有條,大少感到很欣慰,終於可以放大寬心的離開。


    大少收拾收拾,準備帶著從南海諸島搜羅來的各種奇怪小動物迴到南京,好辦個動物展,去給老師開開眼。


    欽差前腳剛走一天,大少帶著月兒,木蘭和曹金虎便登上一艘護衛艦,帶著十幾個大木寵子,前往南京。


    南京禦馳街雀羚坊程家大院,袁可立,董其昌,徐光啟,袁樞,陳子龍看著大木籠子裏關著的一個個奇形怪狀的異獸,也是驚歎不已。


    徐光啟感慨:“世界之大,果然是無奇不有啊。沒想到這世間,還真的有長了口袋動物。”


    “是啊,誰能想到,書上記載的異獸,現實中還真的有。”


    大少解釋道:“那個地方不但有袋鼠還有袋狼,還有一種鴨嘴獸,長得特好看,可惜沒抓到。


    還有一種樹袋熊,也是長得特可愛,可惜我們沒到樹袋熊生長的地方去,所以沒找到。”


    這些小動物的出現也勾起了袁樞和陳子龍的好奇心,兩人都找大少商量,下次如果有機會到海外去,能不能帶著他們兩個。


    大少自然是很大方的就答應了,下次有機會出海一定帶上他們。得到程大少爺肯定的答複,兩人自然是心花怒放。


    觀察著這些長得奇怪的動物,陳子龍覺得,就自己一個人看到,說出來肯定沒人信。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他想帶幾個好友過來看看,讓大家也長長見識。


    隻是這裏是虛穀公子的家,自己做主帶人過來,不太方便。便向程風詢問,自己能不能帶幾個好友過來觀看異獸。


    想帶好友參觀這些動物的要求,大少自然是表示非常的歡迎。


    把這些動物帶迴來的目的,原本就是想讓大家長見識,讓大家知道,在大明以外還有很多很多的地方,有各種奇花異獸,還有各種風土人情。隻要願意來看的,大少表示都可以來看,來多少人都歡迎。


    當晚,吃過晚飯,大少被袁可立叫到書房,請問他出去這幾個月幹了些什麽?


    大少很誠實的把最近南海發生的事情做了一個詳細的交代。


    袁可立這才知道,最近這兩個月在南海攪風攪雨,把那南海的海盜,打得消聲滅跡。


    還把那佛郎機人,紅毛人打得抱頭鼠竄的事,竟然是這小子家的大丫鬟帶人幹的。


    幾個月沒見,以為這小子隻是出去玩去了,沒想到能幹出這麽大的事,還讓他的大丫鬟搞什麽招安,還被當今冊封成了郡主,還成了舊港宣慰使,被允許在舊港開府建衙。


    這麽大的事情,他竟然不聲不響的就去幹了。雖說最後還是走入了正途,還為朝廷開疆拓土。


    可這小子欺上瞞下的行為,就是欺君之罪,已被當今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老頭非常擔心自己的學生再也不嚴加管束。今後隻怕還會為所欲為,弄不好就會走上歧路,這事必須嚴加管教。


    於是,書房裏傳來了殺豬般的嚎叫聲痛哭流涕地哀求聲。


    第二天,陳子龍就帶了一大群南京國子監的學子過來。大少隻能舉著一支紅腫的小豬蹄子,含著眼淚的接待了陳子龍一行。


    看著程風那被打的一條一條紅印的小胖手,陳子龍忍不住想笑,隻是看著他那含著眼淚還帶著笑的胖臉,還是忍住了。


    陳子龍把他的這幫子好友一一介紹給大少,黃宗羲,顧繼坤(顧炎武原名),王夫之,吳偉業,侯方域,方以智,冒辟疆全都在列。


    一大堆的曆史名人站在眼前,還有明末渣男吳偉業,候方域,冒辟疆全部出現,特別是年方十歲的王夫之,隻比大少大一歲,穿一身的學子服,實在是太惹眼,把個大少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來的人多,大少跟隨著陳子龍的介紹,挨著個的叫哥哥,把嘴巴都叫幹了。


    特別是見到顧繼坤(顧炎武)時,大少知道此人就是顧炎武,想起自己搶了人家的名言,大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在南京國子監,大少名氣還是有一些的,畢竟他是大明建國以來,唯一的一個被皇帝禦賜的,可以合法四處遊玩的小街溜子。


    國子監的這些學子們,其實也想見一見這個禦賜街溜子。


    聽陳子龍說,這個小街溜子從海外帶迴來了十幾隻長相古怪的異獸,都倍感興趣,紛紛陪同陳子龍前來一觀。


    當然,他們來程家大院看異獸是其一,想見見這個小街溜子也是一個目的。


    原本這幫天之驕子,還以為這個小街溜子也才八九歲的樣子,聽說也沒有好好讀過幾天書。


    除了家裏有錢,可以支撐他五湖四海的到處跑外,應該沒多少學問。


    沒想到大家交流起來,才知道這小街溜子的見識,可謂是廣博,特別是天文地理方麵的學識,真的是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


    這樣的學問,讓天之驕子們震驚不已。眾天之驕子們便有意無意的把學問往國家政策上引導,想聽聽他的看法。


    沒想到這小街溜子,年紀雖小,且警惕性很高。隻要是關於朝廷方針政策的話題,便裝傻充愣,閉口不談。


    一晃就到了八月十五,原本準備迴山東老家過節的程風,也因為這幫天之驕子的邀約沒有成行。


    原本大少準備把那些小動物帶到北京去,送給皇帝觀賞的。


    也被這幫天之驕子勸阻,說什麽這種行為是魅主求榮,是很可恥的行為,大少隻有一張嘴,也說不過他們,隻能暫時作罷。


    大少又不能說出來自己送皇帝小動物的目的是什麽?隻得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自然也就順理成章的,在南京陪著老師一家過了一個團圓的中秋節。


    自從認識了這幫天之驕子,大少徹底變成了一個人傻錢多的敗家子。


    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請這幫天之驕子吃飯聚會,談理想,談人生。


    大家一起廝混了幾天,相互熟悉之後。大少開始與這些哥哥們無話不談起來。


    於是南京城裏就出現了一道亮麗的風景,一群十八九歲,二十來歲的國子監學子,帶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孩,頻繁出入南京城的大小酒樓和飯館。


    看著這幫子士子,個個都穿得人五人六的,身著綾羅綢緞,腰掛玉佩金環。


    隻是那個小孩穿著很是普通,衣著細棉短衣,既沒穿綾羅綢緞,也沒配金裝玉飾。


    除了長得白白胖胖的,看上去就不像個有錢人。


    讓大家奇怪的是,這幫子自勢清高的士子,好像就是圍著這個小孩在轉。


    每次結賬,都是那個小孩在付錢,這些成年的士子,好像還理所當然的樣子。


    轉眼到了八月二十五日,大少在家給自己過生日,南京國子監的監生,一下子來了一百多人。


    南京不少的紈絝子弟,早就知道兵部袁尚書家有一群長得古怪的小動物,都想上門來看看,可惜找不到合適的借口。


    在知道尚書家的小徒弟要過生日,都借著這個借口上門祝賀,好看看那個傳說中的小動物都長成啥樣。


    大少九歲的生日可謂是過得風光無限,認識了南京一大群的紈絝子弟,禮物收到手軟,也因此融入了南京的紈絝子弟圈,成了南京小有名氣的小紈絝。


    轉眼又過了幾天,吳江張溥下請柬,邀請南京諸學子到吳江相集,參加重陽詩會。


    陳子龍,黃宗羲,方以智上門,邀請程風同他們一起到吳江去。


    大少看著自己那隻還沒有完全好透的小豬蹄,不敢自己做主,去向老師請示。


    袁可立得知,是陳子龍,黃宗義,方以智等幾位青年才俊的邀請,還是去參加文人詩會。便同意了程風的要求。


    得到老師的同意,程大少自然是歡欣鼓舞,讓曹金虎挑選了三十名護衛,帶著月兒和木蘭,跟隨眾才俊乘船前往吳江遊玩。


    看見程大少爺這個隊伍,眾青年才俊們都讚歎不已,自己出門,最多就帶一個伴讀書童。


    這小少爺出個門,實在是招搖得很,竟然帶著兩名丫鬟,一名小廝,三十名保鏢。


    就算是南京的勳貴子弟,出門也沒有帶這麽多打手的。


    不過這小少爺的排場,倒是讓大家覺得安全感滿滿。反正不花自家的錢,大家也樂得樂享其成。


    九月初七,大少跟隨陳子龍一行到達了吳江,受到了地頭蛇張溥的熱情招待。


    大少第一次看到這個複社的領軍人物,完全繼承了東林黨說大話,放空炮的尿性,在明朝末年攪風攪雨,把個大明官場搞得烏煙瘴氣的家夥。


    作為一名地頭蛇和重陽詩會的東道主,張溥包下了吳江最大的一家酒樓,和幾家客棧,招待各地士子。


    南京國子監來的這一幫士子,自然作為最主要的貴客,被安排妥妥當當。


    都說人不風流,枉少年,眾多的學子當然都是風流少年才,怎會居住在普通的客棧,自然是要住進各處的青樓楚館。


    陳子龍要不是因為帶著一個小不點程風,怕程風嘴鬆守不住告訴老師,才沒有明目張膽的跟著同學住到青樓去。


    大少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了這些口口聲聲講清廉的學子們,是如何在奢侈的生活中表現出清廉的。


    九月初九日,張博在太湖翡翠島搭上高台,並請來本地名流歸家院的姐妹唱曲助興。


    (最近年關,工作實在太忙,每天都要忙到淩晨一兩點才迴家,實在沒有時間寫書,更新的時間實在不敢保證,請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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