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基隆港最大的特點就是出海口狹小,內部水麵寬闊,水道縱深大,水深超過十米,有名的深水良港。


    因為周邊沒有巨物遮擋,視線還特別的好。向東北眺望,茫茫大海藍窪窪的一覽無餘。


    “咱們就在這裏休整幾天吧,先放下小舟測試一下這個港灣的水文條件。


    如果可以,咱們就靠岸上島,都在海上漂了四天了,大家都上岸去歇歇腳。”


    程風又指著港灣外的小島:“安排幾十個人上去,到小島的最高處去看看。


    先修整出塊平地來,明年春節後咱們到這裏來修建了望塔。


    還有這港灣的兩邊,也尋找合適的位置做好標記,年底的時候,咱們再過來。”


    董祖輝問:“咱們都到這裏了,為什麽不在這裏建堡壘呢?”


    程風搖頭:“你也看到了,雖然這裏的山形並不高,但這個地方地少石頭多,隻適合建城鎮,建軍事碼頭,不適合建村寨。


    所以這裏不是咱們的第一目標,咱們的第一目標是要到淡水河穀去。隻有在淡水河流域站穩腳跟,咱們才能到這裏來開發。”


    又對宋玉成,馬哲文道:“看見外麵小島左右兩邊的通道沒有?你們帶幾名同學去,測試清楚兩邊通道的實際寬度。


    找尋兩岸可以固定鐵鏈的地方,要安裝兩條鐵鏈的地方才行,先繪製出圖紙,以後咱們有用。”


    “正榮哥哥,通知於伯伯,帶三百護衛上岸,查看地形,提醒他們,這一帶可能有土著人,千萬小心。


    真遇見士著了,不要挑釁,遇著土著攻擊,也不要仁慈,要求他們刀不離手,集體行動,不要落單。


    正榮哥哥,你們陸戰隊全部跟著去學習學習。咱們在這裏逗留三天,三天後離開。”


    三天的時間,把該計算的計算,該測量的測量,基本掌握了基隆灣的地形和水文情況。


    三月二十八日淩晨,艦隊再次啟航,沿著海岸線一路向西,上午十點,艦隊進入台灣海峽。


    沿著台灣島海岸線行駛,一路小心觀察,下午三點,終於看到一條開闊的大河入海口。


    沈有容鬆了一口氣:“小子,你想要的淡水河到了。要不要直接進去?這河水深的很,比你這船大得多的船,當年俺們都開進去過。”


    程風頓時眉開眼笑起來:“爺爺都了解這河水文條件,那還猶豫什麽?勇往直前啦。”


    沈有容問:“那要勇往直前到哪裏?”


    “那還用問,一直逆流而上,直到左麵出現第二條並行的大支流河,過了第二條支流,前麵出現一個窩脖大轉彎的地方再行停下來,那就是咱們的目的地。”


    地點清楚,目標明確,沈有容也不猶豫,立刻下艦隊左轉,駛入淡水河。


    然而淡水河再怎麽說它也是一條有流速的大河,逆流而上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沿淡水河逆流而上,大約一百裏,完全依靠風帆,船速越來越慢,想保持船速,要麽走之字,繞來繞去,要麽使用人力劃槳。


    程風無所謂,怎麽可能繞來繞去的,此時此景此條件,正好使用人力螺旋槳展示科技的魅力。


    畢竟這螺旋槳也是一個跨時代幾百年的高科技,四十人一組,八十人一班,十分鍾一換,兩組螺旋槳拚命的轉動,總是抵消了逆流的水力,艦隊才不用走之字,而是可以直線繼續快速向上。


    雖然用人力推動螺旋槳很累,但是現在船上的人都鬥誌昂揚,畢竟沿著這河的兩岸,他們已經看到了未來的美好。


    溫暖的陽光,茂盛的植被,平坦的河床,一看就是種莊稼的好地方。


    沿河兩岸陸陸續續的也發現了一些簡易的村莊,很原始的那種低矮木屋。


    眾人也不當一迴事,那些村莊,大概就是公子說的土著人吧。


    又上行了大約五十裏,河麵再次變寬,出現了一左一右兩條河。


    左邊的河道狹窄一些,但水流不急,也是可以行船的。是從水量來看,很明顯是右麵這條河的支流。


    遠遠的看見這個岔道口,沈有容問:“小子,前麵有河岔子,這路該咋走?”


    然後估算了一下距離,又看了看那條支流的水量,估摸著那條河應該就是基隆河了。


    而且這地方非常的不錯,兩河交匯形成的三角洲,地勢還算平坦,三麵環水,無論是在這裏種地,還是在這裏築城,都要輕鬆的多。


    “這地方不錯,兩條河交匯,地勢也還算平坦,在向上遊走十裏,對麵基隆河會向南轉個大彎,那裏是基隆河與淡水河最窄處,應該是個築城的好地方。


    在那裏修上兩道木柵欄連通兩條河,隻須要很少的人防禦一個方向就夠了。


    而且像這種三麵環水,隻有一條出路的地方,土著人是不會在這裏建村寨的,萬一有了危險,逃跑的路都沒有。


    但是咱們不一樣,咱們是海軍,有船,最不怕的就是水,咱們先占據這裏,應該是不會與土著有什麽衝突的。


    咱們就沿著右麵這條河往上再走十裏地,就找水勢平緩的地方靠岸吧,就這地方了。


    雖然在向上走十裏,有一處更好建城的地方,那裏才是我們今後的發展方向,但是那裏地勢寬闊,四周無險可守,咱們初來乍到,還是先選這種防守起來比較簡單的地方先占住腳再說。”


    原生態的河流,想找到一處可以讓大船靠岸的地方是不可能的,最後隻能在一處河灣地下了錨,可到達這裏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


    現在黑燈瞎火的,岸上也沒有地方可住,擔心夜裏會被土著襲擊,也不敢往岸上運送人員,隻能等到第二天。


    晚上安排了值守人員,這才安心的休息。畢竟這裏不同於希望的,希望島上是沒有土著的,而這裏是有很多土著的。


    一夜平安無事,三月二十九日,大家早早的起床,開始放下小船向岸上轉運人員。最先上岸的開始四散開來,小心的搜索著每一寸土地。


    這時程風開始懷念他的兩棲登陸艦了,如果有那船,怎麽會像現在這樣,十幾人十幾個人的往岸上運,這要轉運到猴年馬月去啊。


    但是沒辦法,沒有合適的裝備,隻能用這種笨辦法,螞蟻搬家似的往下搬。


    地點已經定了下來,現在向岸上運送物資,也沒有程風等小孩子的事。


    可小孩子沒事,也不能讓偵察艇閑著。那就讓偵查艇出去,先把淡水到舟山的線路跑熟,順路查商船隊八天時間走到舟山沒有。


    原本沒事隻在淡水河上瞎溜達的兩條偵察艇,隻好無可奈何的起程,前往舟山群島轉一圈熟悉熟悉路。


    每日建造營地是一個軍人最基本的素質,一千護衛上了岸,除了遠處防守人員之外,大量的人手開始四處砍樹,修建營盤。


    景正榮的陸戰隊也加入了修建的隊伍,如何修造營盤也是他們要學習的技能之一。


    這裏在熱火朝天的建造著臨時駐地,而了望塔上。也發現了四周裏有不少的眼睛在盯著著這個方向。


    程風也無所謂了,帶著一千多士兵,還有火箭炮防身,在這種沒有法治的地點誰怕誰呀?


    用了一天時間,一座堅固又簡易的營房,便修建了出來。有了營地,大家總算是敢在岸上過夜了。


    三月三十日,護衛隊分出三百人開始建造臨時碼頭。大少無所事事,就組織女護衛們學習打火銃。


    頓時,淡水河上響著劈裏啪啦的火器聲。如此宏大的動靜,實在是有些震撼,周邊觀察的眼睛都退到了更遠的地方。


    四月初四,臨時碼頭終於建成,警船上的所有人終於可以安心的上岸緩和緩和了。


    程風總算是放心下來,願意下船登岸了。對於大少來說,隻要不坐那救生小艇,還是很樂意上岸走走的。


    四月初六,淡水號帶著基隆號返迴,台中號伴隨商船隊引路,以於咋天上午越過舟山群島。預計八天左右到達。


    當四月十四,商船隊經過千辛萬苦,沿著海岸線爬行,路程遠了上千裏。


    也因為離岸太近,擔心夜晚行船觸礁,隻能白天趕路,天黑前就靠岸休息。


    就這樣走走停停,走了整整二十四天,總算是來了。


    原本冷冷清清隻有四條船的臨時碼頭,頓時船滿為患。但是建設的隊伍也由一千人增加為兩千人,建設速度陡然加快。


    對於這新領地,田思勝,於雷非常滿意,他們感覺這裏比希望島還好,也不枉自己千辛萬苦的跑這六千裏這麽遠的路。


    所有的負責人都到了,程風把大家都召集在一起,拿來手繪地圖,指著台灣島全圖:“這個就是我們現在這個島的全貌,我手指的這個點,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


    現在我宣布,從今天開始,這島改名了,以後不再叫東番島,改名叫台灣島,大家記好啦。”


    又向右上方點了點:“這裏就是我們前段時間剛到過的那裏叫基隆灣,我們左邊這條河就是基隆河,順河而上便可以到達基隆灣。


    你們有了空閑的時候,就組織人馬順著基隆河而上,先開出一條簡易道路來。這兩個點是我們的兩年內要完成的定居點。”


    說到這裏,程風又把手向下滑到一個地方:“這裏是台中,現在有一群紅毛鬼在那裏建城,估計後年才能建好。


    最下麵這個地方就是台南,也是那群紅毛鬼在那裏建另外一個城,估摸著也是後年才能建好。


    我們在這裏的第一個目的就是建好這台北城,用兩年的時間,想方設法的從對岸多招募無地的流民過來紮根。


    兩年內把武裝力量增加到兩萬人,兩年後咱們去把那紅毛鬼的兩座城搶過來。”


    程風看著何阿菜道:“我聽說福建廣東有很多的疍民,聽說常年都不讓上岸是吧?”


    何阿菜道:“我們疍民不許上岸,這是官府定的規矩。私自上岸被抓到就要坐牢,我們隻能被船老大雇傭隨船。”


    程風問:“那你們想上岸嗎?”


    “想,怎麽不想,祖祖輩輩都想。可我們是疍民,官府都不登記我們的戶籍,我們都是黑戶。除非我們自願為奴,才能隨主家上岸。”


    說到自己這個疍民群體的悲慘命運,何阿菜的眼睛都紅了。


    “聽見沒有,這些疍民,就是我們好民眾基礎,這就是咱們的有利條件。


    何阿菜,你要利用你的疍民的身份,迴福建去勸說你的那些族人,讓他們到咱們這裏來安家落戶。


    咱們給他們戶籍,允許他們在岸上建房種地做買賣。隻要他們願意來,不需要他們花一分錢,咱們派船去接,包接送,包安排,包吃住。”


    何阿菜道:“小公子,這個我不敢保證,他們都被那些大富人家騙的怕了,輕易不敢舉家搬遷,我隻能盡我能力去勸說。”


    程風道:“這個問題不大,你可以告訴他們,每家每戶都可以派代表過來這邊查看,如果他們覺得滿意了再搬遷,不滿意的,我們絕不強求。”


    何阿菜道:“這個時候隻能盡力而為,不敢有什麽承諾。”


    程風笑道:“盡人事安天命,隻要你盡了力,變成什麽樣子就看天意吧。


    董掌櫃,你上海那邊也是一樣的,等這邊的基礎建設的差不多了,你就迴到上海去就兩件事。


    第一,打通上海的商路,最好能讓我們從上海拿到價格合適的棉布和絲綢。


    第二,我知道上海那邊的土地種桑麻的特別多,沒有了土地的無地農民也是多不勝數,你除了要打通商務之外,盡量的去招募那些無地的農民。


    讓他們舉家搬遷到咱們這裏來,同樣的包吃包住包路費,隻要願意來的,咱們開船去接。”


    董祖輝道:“采購棉布絲綢的問題倒是不大,隻要我迴去,我家裏的買賣我就可以了調控。


    其實那第二條怕是不好辦,老話說的好,人離鄉賤,大家都怕搬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了被欺負。


    而且鬆江雖說失地的人家也多,但鬆江作坊也多,好多人家沒土地了,靠手藝也能混口飯吃。


    真正失去勞力做不了活的,真的不多,想讓他們移民,怕是難度很大。”


    程風笑道:“人離鄉賤的主要原因是你去的那個地方有原本的居民,你個三家五家人搬過去,自然會被當地的百姓所欺負。


    但是咱們這裏是哪裏?咱們這裏全是離鄉之人,都沒有本地人,何來的欺負一說。”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至於願意移民的人家不多,那也不怕,願意移民的咱們歡迎,不願意移民的咱們不強求,我們就主打一個心甘情願。


    咱們到上海的主要目的是做棉麻絲綢布匹生意,移民隻是順帶,有咱們就移,沒有就算。”


    沈有容道:“以前移民全靠人家自己走路過去,路上艱難重重,傷亡不小,每次移民都是生死離別,所以大家都不願意移民。


    但這裏不一樣,咱們是直接派船上門去接,不需要他們自己花費。


    等老夫迴到老家宣城去,可以幫你小子招募一些人手,宣城雖然是漁米之鄉,但土地大都集中在士族手裏。


    失地的農民也有很多,隻要不讓他們花搬家的錢,想來還是有不少的人願意為生計搬家的。”


    程風嘿嘿一笑:“隻要大家都努努力,就這樣,咱們從多個方向下手,用兩年的時間收羅五萬人應該沒有問題。


    除了福建,廣東,上海,我們還可以從山東,遼東大量的往這裏移民。


    隻要咱們開通了南方的商道,咱們就可以把南方的貨物送到北方去,把北方的逃民拉到南方來。”


    關於初步向台灣招募百姓的計劃,就這樣在大家的各種商討中達成了。也算是台灣開發的第一個兩年計劃。


    四月底,淡水村的初步建設完成,一座能容納五千人的全木結構村寨建成。


    能燒石灰,燒磚瓦的地方都確定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村寨會慢慢變大。


    在建設村寨的過程之中,通過不停的砍伐清理,也開墾出上千畝的耕地。


    通過近一個月的觀察,本土的原住民對這幫子新搬遷過來的人有了一定的了解,那這些人不是來這裏搶劫的,便有一些比較開明的土著,也就是大家所說的熟番,開始過來做交易。


    為了吸引更多的土著過來交易,程風明確規定,在和這些土著交換物品的時候,一定要公平,不能壓他們的價。


    還要適當的,比平時正常的交易多付一些好處,特別是他們需要交換食鹽,布匹的時候要大方,一定要在買賣上取得他們的信任。


    程風的規定讓本地的土著得到了實際的好處,平時一張鹿皮去找那些黑心商人,最多能換到兩三斤粗鹽。


    但是在這淡水村裏,一張鹿皮能換到五斤精鹽,這樣的交換條件,贏得了很多土著人的信賴,過來交換物資的土著越來越多。


    但是程風的這個規定,損害了那些在台灣島上低價收購土特產的商人利益。漸漸的也引起那些商人的不滿。


    五月初五,大家在新建的村子裏過了一個簡單的端午節。


    五月初六,淡水移民計劃行動正式開啟,各路負責人開始按照原定計劃分頭行動。


    由王休帶領六條福船,一條偵查艇,四百隨行護衛,隨同何阿菜前往福建漳州老家,開始疍民移民忽悠計劃。


    由於雷帶領五條福船,一條偵查艇,三百護衛前往上海董祖輝老家,采購建築材料,生產工具,雞狗豬羊等隨便招募些無家可歸者移民。


    淡水留下三條偵查艇,負責周邊海域巡查。


    大量人員的離開,淡水村基地武裝力量迅速減弱,留守護衛人員隻剩下騎兵二百人,刀槍兵八百人,火器兵隻有三百人。


    為了安全,程風把隨船給女兵們訓練用的三百四十支魯密銃也交給了留下來的護衛隊。還把五支單兵火箭筒,五十枚單兵火箭彈也留了下來。


    五月初六,程風陪同老將沈有容,帶著董祖輝上了台北號,先行前往上海。


    五月初八上午十點,艦隊進入長江口外海,長江口進出的海船明顯多了起來。


    大明二百年禁海,生生斷了平民百姓的生路,讓整個海外貿易變成了達官顯貴,世家大族的財富專場。


    艦隊降帆減速,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所有船隻都升起了東江水師和成山衛的旗幟。


    大少扒在駕駛艙的舷窗口,用望遠鏡認真的觀察著長江口的情況,眼見著船都快到黃浦江入口了,也沒有見到崇明島在那裏。


    程風奇了,這都進入長江外口多久啦,我那好大的一座崇明島呢?跑哪裏去了?


    大少端著望遠鏡尋找了好長時間,才在長江出口那汪洋大洋一般寬闊的中央地帶,看見了幾個亂石堆積的小島。


    大到是真的比佘山島大好幾倍,可那大小與程風記憶中的崇明島比,連一個腳趾頭蓋都沒有。


    董祖輝指著江中心的那個島:“少爺,那裏應該就是你說的崇明島,長江口就這麽幾座沙石灘的小島。”


    程風鬱悶極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崇明島,這個時候竟然才冒芽,還沒有長出來。


    更另說什麽長興,橫沙,九段沙了,這都還在長江底下沒開始發芽。


    這一下,大少想在長江外海設轉運基地的想法徹底的泡了湯,這島都沒有,哪來的基地?


    程風失望了,自己的長江口占島夢碎,看來不去舟山群島占個島是不行了。


    可舟山大小島嶼上百,哪座島上沒有海盜,哪裏有自己的地,莫非真的剛南下就要同海盜杠上?這路數也不對啊。


    無奈的程風隻能麵對現實,一臉憂愁的進了長江。至打艦隊進入長江,程風就一直在觀察長江南岸。


    一路行來,發現長江沿岸淨是灘塗,沒有發現有村莊,沿岸十裏好像人跡罕至,成片的樹林最少都在十裏開外。


    直到靠近黃浦江口,也沒看見沿岸有桑樹林和村莊。程風不由得感歎,這浦東自打明朝就一直荒涼,四百年後都還是窮鄉僻壤。


    這也難怪大家對這裏不感興趣,全部都是亂石灘塗,野草都長不好,更何況是桑樹農作物之類的物種。


    難怪這些世家大族一直對這浦東沒興趣,一直等到四百年後的浦東大開發,才把這荒漠變成了城市。


    不過看著如此荒涼的浦東,程風也看到了機會:“董掌櫃,你說這一片灘塗會不會是有主的?”


    董祖輝笑笑:“公子,就這種地方,全是砂石地,種草都不長,一點用處都沒有,又遠離城鎮集市,誰要啊。”


    程風嘿嘿一笑:“找機會打聽打聽,如果這一片沒主,看看能不能花點錢把它買下來。


    正好咱們在上海這一邊缺少一個補給基地。如果能買下這裏,也省得咱們去惦記外麵的海島啦。”


    下午三點左右,艦隊進入黃浦江,長像怪異的船型,自然引來了沿江船隻的注意。


    要不是船上掛著大明東江水師,登州成山衛的旗幟,沿江船舶還以為是西夷的船隊,可能早有巡視官船攔船查問。


    至從進入黃浦江三十裏,程風就發現兩岸完全不同的發展,江東凡是能種地的地方全是桑樹林,還是隱藏在桑樹林裏,那星星點點的低矮的房屋。


    黃浦江西岸雖然都是良田,卻也是桑林密布,沒有多少種植糧食 ,成片成片的村莊,與江東岸的星星點點分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些桑樹林裏的人家戶,就是上海的百姓嗎?”程風指著東岸那星星點點的房屋問。


    董祖輝迴答:“小部分是吧,大部分都是各地大戶人家雇傭來的蠶農。”


    大少道:“就是那些沒有土地,專業養蠶的人家唄。”


    “差不多是吧,一般還有土地的,都隻是在家裏養了一些蠶補貼家用。


    像這種住在桑林裏專業養蠶的,基本都是沒有土地的農民。”董祖輝解釋。


    大少心裏有了底,這些人家,將來有機會了,把他們全都打包帶走。


    “這裏那麽多的桑樹林,有人賣桑樹苗嗎?”


    董祖輝笑道:“那肯定有的,每年都會有不少新增的桑田,自然就有了專門的培養桑樹苗。”


    大少笑道:“即然有人買樹苗,你們迴去的時候,買一批迴去種到咱們那裏去,咱們那裏山比較多,正何適種桑麻。”


    下午五點,艦隊行駛到一處碼頭,董祖輝壓抑著激動心情說道:“老將軍,少爺,咱們就在前麵那個碼頭靠岸。”


    沈有容,程風自然沒什麽意見,那碼頭不小,船又不多。


    董祖輝是本地人,在哪裏停靠最合理,他自然是清楚的。


    但是,當程風看見那碼頭名字時,都忍不住迴頭多看了董祖輝幾眼。


    沈有容笑問:“董掌櫃,這董家渡口,不會是跟你家有啥關係吧?”


    董祖輝開心的笑了:“不瞞幾位說,這董家渡口就是我董家的私人碼頭,外人的船是不讓停靠了。”


    程風嗬嗬幾聲:“我就知道你的家族定然不小,沒想到你的家族還能有自己獨立的碼頭,看來你們家在當地勢力不小啊。”


    董祖輝道:“也還行吧,說勢力談不上,家中有族叔在京為官,地方上多有照顧而已。”


    說笑間,艦隊進入碼頭地界,很快有船欄住去路,雖然自己的艦隊掛有官府的旗幟,讓對方並不買賬。


    船上之人直接欄住大喊:“前麵的船隻注意,這裏是私人碼頭,不接待外來船隻停泊。如需停泊,請往下遊,有官辦碼頭可停靠。”


    董祖輝站在船頭,對攔路之人中年人抱拳拱手道:“這位兄弟,我是董家四房子弟董祖輝,十四年前出海買賣,遭遇海盜被扣,今日方得迴歸鄉裏。


    麻煩這位兄弟辛苦,通報碼頭的管事過來序話,等我迴家報過平安,定有賞錢下來。”


    欄路之人疑惑,問道:“再說一遍,你說你是誰?”


    董祖輝隻能又說了一遍:“我說我是董祖輝,六房的董祖輝。十四年前岀海那個。”


    又聽董祖輝說了兩遍名字,那攔船之人。可有些激動,聲音都有些顫抖:“那你們先靠岸,那兩處空橋可停靠,小的先去叫管事的來。”


    攔船之人調轉船頭,沈有容指揮著船隻靠了岸,董祖輝率先便下船,碼頭上己經有幾個穿著不俗的中年人在那裏等候。


    除了拴攬繩的人,沈有容沒有讓人上岸,隻站在船頭靜靜的看著碼頭上的一切。兩盞茶後,才有一人隨董祖輝上了船。


    董祖輝介紹:“老將軍,程公子,這是我家碼頭的管事董瑞。”


    董瑞跪下納頭便拜:“小人拜見老將軍,程公子,謝謝老將軍,程公子救我家少爺出苦海。”


    程風沒有說話,滿臉都是甜甜的笑意。沈有容微笑抬手示意:“董管事免禮,救下你家少爺,舉手之勞也己,這也是他運氣好,命不該絕。”


    雙方你來我往的客氣一番,董祖輝才邀請沈有容,程風到家裏小住。


    程風也不客氣,叫上紅玉,金蟬,月兒,木蘭四人充著自己的丫鬟,指揮著宋玉成帶著二十名護衛,抬著五口箱子跟著下了船。隻留下桂英和景正榮帶隊守船。


    董祖輝見到五口箱子有些不解:“公子,這五口箱子是?”


    “這是你十多年的賣命錢,我都給你帶來了,好不容易迴家,空著手總是不好的。隻是那四百兩我做主,幫你換成四千白的了。”


    “公子,這,這……”董祖輝聞言,心情激動,話都說不利索了。


    要不是程公子不準年紀比他大的人給他下跪磕頭,董祖輝真心想磕一個。


    見董祖輝眼睛都紅了,要哭不哭的樣子,程風伸手拍拍董祖輝的腰:“什麽也別說,一切盡在不言中,以後咱們的買賣你多用點心就在裏麵了。”


    董祖輝含淚點頭:“公子放心,我會盡力的。”


    馬車上,董祖輝看著沿路熟悉的環璄,一路介紹著家鄉的風土人情。


    身處魚米之鄉,程風沒有見到多少田地種植糧食,四處都是桑林,棉田,麻地,沿路綠草悠悠。北方的幹旱,沒有對南方造成任何影響。


    三十餘裏官路,也不覺遠,談笑間一行人來到一處村鎮,青磚青瓦白牆,在程風眼裏,那就是古色古香。


    董祖輝激動得手都在顫抖,指著前麵的鎮子道:“公子,前麵就是我家馬橋鎮。”


    “哦,董掌櫃家叫馬橋鎮啊,好漂亮的地方,風景真的很好,讓我忍不住想起那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


    程風剛念了兩句,腦袋裏有靈光一閃,迴頭看著董祖輝問:“等等,你家在馬橋?華亭縣馬橋鎮?我記得你說你家是上海縣人?”


    董祖輝一臉無辜的看著程風:“不是啊,公子,我家是這鬆江府華亭縣馬橋鎮的人。當時不是不了解情況嘛,沒敢說華亭縣,就說了上海縣。”


    程風想想,這理由也說得過去。又問:“你家住馬橋,你又姓董,那你可認識大畫家大書法家董其昌?”


    一提起董其昌,董祖輝是一臉的驕傲:“認識啊,他老人家是本家族伯,我離開時還在京城為官,不知現今可否告老。”


    程風暗自歎息:“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沒想到,隨手撈一個人出來,竟然是董其昌的族侄。”


    馬車進入馬橋鎮,因為鎮上紡織作坊比較多,平時進進出出的馬車也很多,凡是來談買買的,哪個不是奴仆成群,護衛環繞。


    董祖輝的迴歸,身也就帶了這麽二十多個人,並沒有引起馬橋鎮居民的注意。


    畢竟已經失蹤了十幾年的人,再加上十餘年歲月殺豬刀的修飾,早已物是人非,哪裏還有人認得出來。


    可初次進入江南小鎮的程風,心裏是感慨萬千,江南水鄉真是名不虛傳,這還是小鎮,到處是小橋流水,青瓦白牆,鬆柏疊翠,亭院長廊。


    見到小小一鎮都是如此美景,程風都不敢想象,能同天堂比美的蘇州,杭州,無錫會美成什麽樣子。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程風心裏暗想,就為了能理直氣壯的看江南美景,明年無論如何,不能讓老師被任命為南京兵部尚書時,生氣稱病告老。


    必須要勸說他老人家以國家大義為重,還是到南京赴任的好,萬不能讓一個貪官來頂著自己的名頭貪贓枉法,又害了朝廷,又害了自己名聲。


    程風的思緒正天馬行空,胡思亂想。馬車轉眼來到一處庭院前停下,董祖輝跳下馬車,興致勃勃的便衝上去扣門環。


    “咣咣,咣咣,咣咣。”


    幾聲門環響過,聽到院子裏傳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


    “吱”的一聲,大門上開了一扇小窗,一個中年女人的臉探了出來:“你們找誰?”


    董祖輝看看來人,臉熟,十幾年變化太大,不敢確認來人,這一悶聲,沒有答話,那女人又問一遍:“你們找誰?”


    董祖輝試探著問了一句:“你是小玉?”


    門裏女人一個愣怔,又小心翼翼的問:“你是誰?”


    董祖輝把頭揚了揚,讓女人看清自己的臉,聲音顫抖的道:“小玉,是我,你家老爺,董祖輝,我迴來了。”


    女人睜大眼睛:“您是老爺?您沒死?”


    董祖輝興奮的點頭:“我沒死,我迴來了。”


    那女子瞪著大眼盯著董祖輝看了又看,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轉身就跑,大門裏頓時傳來了帶著哭腔的喊聲:“夫人,夫人,老爺迴來了。”


    董祖輝頓時尷尬了,站在門外大喊:“你別跑啊,你先把門開開呀!”


    可哪裏還喊得住,那女人的唿喊聲轉眼便去了後院。


    看見如此場景,程風差點笑出聲來。


    可還沒等程風上前安慰,院子裏便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隨即便聽著“吱”的一聲,大門打開了,一位三十八九樣子的婦人顫抖著走了出來。


    左手有小婦人,應該是剛才門窗問話的位。小婦人身邊是一十五六歲的女孩。


    右手是一少婦,少婦身邊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孩,懷裏還抱著一個兩三歲樣子的小男孩。


    婦人跨出門檻,嘴唇顫抖著,眼睛裏含著淚,緊盯著董祖輝的臉看了好長的一段時間。


    董家大門口寂靜無聲,就連樹上的蟬鳴都神奇消失,這一瞬間,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是乎過了好久好久,那婦人才“嗚”的一聲哭了起來,董家門口頓時響起“嗚”聲一片。


    那婦人抱著董祖輝,邊哭邊敘說。好一副生離死別的悲慘景象,至於哭訴中說的是啥,程風已經聽不清了,隻是遠遠的站著,默默的跟著流眼淚。


    董祖輝家門口的哭聲,驚動了左鄰右舍,很快,他們家門口便圍滿了人。


    “他們家這是怎麽了?祖輝媳婦抱著那個男的是誰?”


    “不知道啊,會不會是祖輝迴來了?”


    “怎麽可能,祖輝都已經失蹤十幾年了,要活著早就迴來了。”


    “那不是董祖輝,他媳婦抱著的那個男人是誰?”


    “不知道啊。”


    “等我們過去問問,你們大老爺們的別過去瞎摻和。”幾位婦人叫住了那些好奇心重的男人們。紛紛上前詢問。


    “祖輝家的,你們這是怎麽啦?”


    現在董祖輝的娘子正哭得傷心欲絕,哪裏有心情去搭理別人的問話。


    幾位婦人無奈,隻能拉住站在旁邊哭泣的婦人問:“玉姨娘,你們家這是怎麽了?祖輝家的抱著的那男人是誰?”


    玉姨娘本也是哭得傷心欲絕的,但有族中長輩問話,自己的身份不允許不迴答,隻能忍著嗚咽,用手帕擦拭著眼淚道:“是我們家老爺迴來了,老爺他沒死。嗚嗚嗚嗚。”


    這一下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什麽?董祖輝沒死?真的假的?”


    “廢話,肯定是真的了,要不然祖輝家的豈敢當街抱著別的男人哭。”


    “天哪,這都是啥運氣?失蹤十幾年了還能活著迴來。”有人感慨道。


    “老天爺保佑,活著迴來就好,活著迴來就好。”也有人在那裏轉著圈的鞠躬,感謝老天爺。


    好容易等董祖輝娘子哭夠了。這才想起來感謝族中長輩關心。


    董祖輝轉著圈的鞠躬感謝大家的關心,並表示三天後大擺筵席宴請四方鄉鄰親友。


    眾親朋又是一通恭賀之後才各自散去。董祖輝把沈程二人請進院子,這才得空重新認識家裏的人。


    程風進了院子便肆無忌憚的到處觀看,心裏感歎啊,好精致的小院,可見南方人對生活的追求,精致,雅氣,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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