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嫌棄的話,來老太婆我家吃點。”


    祁鬱簡直求之不得。


    顏霧直到祁鬱落座到飯桌上時,都沒搞清,這男人怎麽又成功登堂入室了。


    外婆不識他,隻當一個好心任善的帥小夥,但並不代表顏父不識。


    飯桌上,幾人都不是話多的,除了老人偶而問道兩句,基本沒人說話。


    氛圍安靜到隻有筷子落擊碗的聲響。


    但平靜之下的暗潮才更引人注意。


    顏父可不傻,偶然出現的異性,還跟到這裏,上一次可以說是偶然,那這次……


    “來,霧霧,嚐嚐這個,外婆今天下午才去菜地裏挖的,新鮮的,熬湯很好,驅寒,你身體不是不好,今天多喝點。”


    “這什麽啊?外婆。聞起來好香呀。”顏霧盯著看。


    乳白色的液體,冒著熱氣的湯汁。


    確實讓食欲大開。


    “這啊!”老人笑了笑,將盛好的湯放到女孩麵前“魚腥草,也叫折耳根,這東西大補,你們yc市那邊應該沒的,今天多喝點。”


    顏父一怔。


    寶貝女兒對這可是極度過敏的,十四歲那次,偶然嚐了點,整整在醫院修養一個多月才養迴來。


    男人剛想出聲攔下。


    卻有人已經先他一步,少年語調照舊平淡,似乎在說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


    “外婆。”


    “她這個過敏,喝不了。”


    話落,空氣不可控的一僵。


    順勢幾人都抬眸,顏父更是一動不動的將視線鎖在對麵少年臉上,想將他看透。


    祁鬱照舊安靜進食,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任何問題,祁家家風嚴謹,祁堯又是一個特別注重麵子的人,祁鬱自小被當做繼承人培養,方方麵麵要求都是極高的。


    光是吃飯這點,就不是一般人可比擬的,此刻隻單單一個人坐在這,就宛若希臘神話裏最傑出俊逸雕塑。


    完美到毫無瑕疵。


    顏父看了會,想著等會再找這覬覦他寶貝女兒的臭小子算賬。


    想追他家霧霧,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的。


    顏霧也不自在的怔了一秒,不舒服的攏了攏指尖,最先迴神解釋“對,外婆,我這個過敏,十幾歲的時候才發現的。”


    “過敏啊!那確實喝不了,等吃完飯,外婆再熬點別的給你。”


    “好。”


    尾字落地,沒人再出聲。


    這頓飯吃的還算愉快。


    但飯桌上那句沒人撿起的話,沒人忽略掉。


    “霧霧,你跟爸爸說實話,你跟那小子是不是在談對象。”


    飯剛結束,老父親就將顏霧扯到一旁,憂心忡忡地問道。


    “沒有。”小姑娘垂著眼。


    “那是不是那小子在追你啊?”顏父不死心。


    垂在一側的手又不動聲色的捏緊衣角,顏霧終究還是沒有正麵迴答這個問題,甚至是有些逃避


    “我不清楚。”


    看出女兒不願多說顏父也沒有多問,他從來都不是那種封建守舊的家長,跟妻子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女兒將來可以找一個相愛的人長相廝守。


    “好了,你要不想說,爸爸就不問了,我相信我們霧霧有辨別是非的能力。”


    ……


    “那小子是在追求你吧!”


    剛應付完爸爸那裏,顏霧又被外婆扯進臥室。


    終歸是外婆經曆的多,就那一句話,和飯桌上,那少年時不時落在她臉上的餘光偷瞟。


    外婆就看的門清。


    “你不喜歡他?”老人肯定。


    “不喜歡了…”。


    這句話,顏霧說的很輕,吐字間,甚至是有些懵懂。


    對感情的懵懂。


    對著父親,她可以佯裝不在意的吐字,但在外婆這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混雜的眼眸中,顏霧說不了假話。


    喜歡過就是喜歡過。


    她反駁不了,屬於她的十八歲心動,是他給的。


    當時雪中的少年實在太令人驚豔。


    他的吻很熱,跟他的人完全不一樣。


    哪怕是現在……顏霧都記得清楚。


    所以……她的心動不可避免。


    因而在喜歡上他這件事上,顏霧從未後悔過。


    她悔的是自己……上一世,那種時常迷亂錯雜的感情……讓她有時,竟然恨自己超過恨祁鬱不顧一切囚禁。


    但……既然已經都過去了。


    就沒有再追憶的必要。


    上一世的悲慘,沒有必要再上演一次。


    那些過去的迴憶,就讓他永遠埋葬吧!


    吃飯時,顏霧也想通了,這一世,她隻要不跟祁鬱有任何牽扯就好了,雖然如今這種可能不是很大。


    但大少爺嘛?一次不行,兩次不行……那就一百次……一千次。


    她不信,祁鬱這一次會將一生都浪費在她身上,這世上,沒有人會離不開誰活不了。


    她這般,祁鬱肯定也是如此。


    “不喜歡就不喜歡。那小子沒做到讓我們霧霧喜歡,說明他還是不夠格。我們霧霧值得更好的。”


    不知名角落裏,一道影子隱在那裏。


    不知聽了多久。


    祁鬱垂著眼,他本想進來再找找她,用點什麽特殊手段,示弱,祈求什麽的,讓他今夜留下,離她更近一點,但沒想到,剛來,就聽到這話。


    她說話,還是這麽殘忍,簡簡單單四個字就將他刺的遍體鱗傷。


    默了會,少年斂下眼瞼,遮住裏麵的黯淡無光與了無生氣,緩緩邁開腿,眼神空泛無神的出了門。


    現在,離開她的視線,或許才能讓她心情好點吧!


    *


    一個多小時之後,顏霧才發現祁鬱沒影了。


    看來,他已經走了。


    她本不打算理,飯他們這邊已經給他供了一頓,已算仁至義盡,如今,他離開,也是應該的。


    但……


    “霧霧,那小子走了啊!”正在縫衣服的老人陡然出聲問。


    “對。”


    “這可不行啊!趕緊去給他找迴來”老人停下縫針的手,有些慌神


    “我聽村裏人說今晚上還有大暴雨呢!而且這小子車又沒油了,外邊天又這麽冷,他一個人住外麵,不得凍死。


    “我本還想著,今晚給他支個床,讓他將就一晚,要走也明天等天晴了再走。現在外麵天已經那麽黑了。他車還停在海邊,不安全啊。”


    “而且啊!你才來,不知道,那河邊那地很容易水泥滑坡的,我們鎮子以往都有幾個人車停在海邊釣魚,晚上不迴家,一個沒注意,連人帶車一起給衝進水裏去了,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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