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氣氛有些沉重,低壓的讓人難受。


    福多多歎了一口氣,仔細分析著李大夫所述說的往事。


    說來說去,這事情的導火索全部由大太太率先引起,導致後麵悲劇的發生。


    不過,話說迴來,梁二小姐是個在商場上遊走的精幹女子,怎麽就會輕易的中了大太太內宅婦人的圈套。要說第一次的話,沒有任何防備,有心算無心,這也是情有可原,可是第二次被騙餘府,並為大老爺產下一子,那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抬眸望向悲慟的李大夫,福多多想問卻開不出這個口來。


    或許,梁二小姐天性善良,不太相信同胞的姐姐會如此歹毒,不留她一點點的活路。


    所以……


    抿了抿嘴,福多多再次長歎一口氣。


    李大夫因迴憶起往事,心情久久不能平複,神情滿是哀傷。


    可痛一次是痛,痛兩次也是痛,有些事情不說清楚,對於餘世逸有害而無利。


    雖然,他故意不與餘世逸明說當年的事情,那是因為餘世逸對於親身母親太過淡漠的緣故。要是他就這麽敘述著當年的事情,餘世逸不會感同身受,根本就體會不到他親娘被動危險的處境,反而會埋怨粱群菲的懦弱和無能。


    因此,他不得不如此作為,讓餘世逸在查往事中,處處碰壁,他卻不施以援手。


    閉了閉眼,把滿目的哀傷全部隱退迴去,李大夫這才再次睜眼,重新落座在福多多的麵前。


    福多多看李大夫調整了迴來,把自己的不解的地方,整理了一下,問道:“按說當時大太太並未掌家,她的一舉一動,餘老太太不應該不清楚吧!是不是這次,也是她的默許?”思來想去,福多多覺得梁二小姐的下場會是如此,恐怕不單單是她心性的緣故,可能又是如代嫁的事情那般,多方的努力之下,才會如此。


    李大夫嘴角噙著一抹諷意,冷笑說道:“雖然當初餘老太太挺看重梁芳菲的,但那也是梁芳菲故意諂媚迎合,才哄得她老人家開心。可一旦倆人有了利益衝突,一切美好都會變得極度醜陋,導致後來不惜與兒媳翻臉,也要為兒子抬一房的姨娘,雙方打起了擂台。隻是不管怎麽樣,在子嗣麵前,任何事情就會變得無足輕重了。所以,餘老太太默許了這件事情,任由梁芳菲的作為。”


    “我聽說大少爺是在餘老太太膝下長大的,那後來是怎麽一迴事?”福多多問道。


    “梁芳菲恨粱群菲入骨,現下卻又不得不依仗著她所生的兒子,才能保住主母的位置,她怎麽可能甘心,看到世逸就平添幾分的怒意,恨不得他早早夭折,再加上餘老太太是知道這個孫子的由來,梁芳菲就好似有如芒刺在背,世逸就成了肉中刺,眼中釘了,恨不得立馬拔了。餘家老太太眼睛毒辣的狠,知曉梁芳菲的小心思,為了這個孫兒的小命著想,就把世逸養在了膝下。”


    福多多恍然大悟,又問道:“那大老爺……他可知道事情的真相?”


    福多多與大老爺並未碰過幾次的麵,但是還是從一些行為舉止可以看出來,他對餘世逸的態度極度的冷淡,沒有一絲一毫的父子情分在。因此,她懷疑著,至始至終,大老爺都不知道事情的始末。


    不,或許是知道了姐妹易嫁的事情,隻是不知道餘世逸是梁二小姐所生。


    李大夫嗤笑道:“他?就他?連枕頭邊的人什麽時候被掉包了都不知道,又怎麽知道這內幕?要不是粱群菲用盡最後力量,告訴了餘令軒這事情,他到死都未知被人耍著團團轉。”


    “全部都告之了嗎?”話一出口,福多多想想又不對。


    如果這樣子的話,餘世逸現今不會混得如此慘,大老爺也不會如此漠視他。


    或許,梁二小姐隻告之了事情的一部分。


    她,心裏是有怨恨大老爺的吧!


    李大夫歎氣,說道:“就算全部說了,又有何用?木已成舟,有些事情從別人的口中得知,這才讓人難以承受。”說著,李大夫的嘴角高高的揚起,有種報複的快意。


    福多多明白了。


    梁二小姐果然是怨恨大老爺的,所以留了一半的話,而所保留的話,大概就是餘世逸的身世了。


    要是以後大老爺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想起自己對餘世逸的漠視,心裏必定會悔恨交加,梁二小姐走得一步好棋,並且也不會讓餘世逸站在風口浪尖上,引得大太太更為的怒意,這樣挺好,挺好……


    隻是,算來算去,餘世逸卻是最為無辜的。


    知道了事情差不多的始末,福多多不再追問,而是問李大夫道:“您是怎麽知道這麽多的?是……跟梁二小姐相識?”看李大夫對梁芳菲的憤恨,對大老爺的不滿,卻對粱群菲的抱不平,福多多有多種猜測,可每樣的猜測都覺得不合理。


    聽聞福多多的提問,李大夫的麵色稍緩,指腹摩挲著茶盅邊緣,講起了當年粱群菲如何心善的救他的事情。


    故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直到該擺午膳的時候,都還沒結束。


    見天色不早了,福多多吩咐下去先擺飯,什麽事情先等填飽了肚子再說。


    李大夫或許是講了一上午的話,累得很,也餓得很,也不多加客氣,留在福多多的院落裏用飯。


    吃了兩個白饅頭,一碗幹飯,春困襲來,李大夫有點昏昏欲睡,精神很是不濟。


    見此,福多多讓人去李大夫所在的西廂房鋪床,送他迴去歇息,而她自己也覺得有些犯困,準備著也要去小憩一會兒,突然想到梁婦人的事情,她招來紅梅,讓她問問陳媽媽和狗剩情況。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紅梅迴來了,說道:“梁婦人似乎對這周邊的情況十分的熟悉,本來狗剩他們還跟蹤的緊的,可梁婦人東躲西閃的,沒多少功夫的時間,就把人給跟丟了。現下,他們正在努力的尋找。”


    福多多擺擺手,說道:“告訴他們,不用再找了。這個梁婦人或許現下已經潛入莊子內了,你們注意著莊子內的一舉一動,但是也別太明顯,警惕中帶著鬆懈,迷惑迷惑梁婦人。”


    紅梅點點頭,應聲退下。


    福多多躺在床榻上,腦子快速的運轉著。


    也不知道這個梁婦人是站在哪方的,是好還是壞。


    這般的想著,福多多很想起身追問李大夫。


    但是,很快的,她又頹廢的躺迴去了。


    李大夫離開的時候,精神懨懨的,想必是想起了曾經太多不好的事情,還是讓他先休息一下,迴迴神。


    拉了被子,蓋在身上,福多多困頓的閉上雙眼,進入夢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或許是大半個時辰,也或許是隻有小半會兒,福多多感覺身上有什麽重物壓著她,讓她喘不過氣來。有心想要伸手推開,無奈的是,她雖有清晰的思緒,卻全身不能動彈了。


    這是怎麽一迴事?


    福多多的腦海裏湧現出了一個可能性。


    她被鬼壓床了!


    福多多心急不已,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正當她著急萬分、不知所措的時候,那種被壓的重量感猛然間消失了,而她的四肢也恢複了功能,能夠動彈了。


    福多多咽了咽口水,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隻見模模糊糊的看見一玉冠束發,唇紅齒白,麵帶溫和笑容的英俊文弱書生樣貌的年輕男子坐在她的床頭。


    福多多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呆呆的喃喃說道:“這就是鬼?壓我的鬼?還真是俊俏。”說完,又重新合上了雙眼,繼續睡覺。可耳邊傳來的輕輕笑意,讓福多多根本無法再入睡,也讓她的思緒猛地清醒了過來。


    這聲音,怎麽就這麽的熟悉?


    福多多再也沒有心思睡覺了,一下子彈坐了起來。


    “怎麽了?醒了?”餘世逸握住福多多的雙肩,含笑的問道。


    福多多發囧,熱氣從腳底慢慢升起,直至蔓延到臉部。


    她吱吱唔唔半響,這才問道:“你怎麽來了?”說著,用餘光望向了裝有密道機關的多寶格。


    餘世逸察覺到福多多的舉動,解釋說道:“此次我是光明正大來的,並且還要住一些日子。”


    福多多驚愕不已,下意識的就急急問道:“出什麽事情了?”神情滿是擔憂。


    餘世逸心裏暖暖的,眼角眉梢帶著春風般的笑意,說道:“沒事,就是呆在府裏煩悶了,想出來透透氣,順便過來莊子上看看你。怎麽樣?在莊子上還過得舒心不?他們有沒有為難你?看你臉色不好,是誰欺負你了嗎?”說到最後,餘世逸的語氣冷冽了下來,麵部表情滿是陰霾,一副發怒的前兆。


    福多多沒好氣的說道:“剛才是你壓著我吧!”


    餘世逸不好意思的笑笑。


    福多多繼續說道:“要不是你嚇唬我,我的麵色又怎麽會難看?”


    這下子,餘世逸語凝了。


    福多多也不多理會他,重新躺了下來,並往床裏麵挪動了一下子,讓出一個空位來,說道:“被你這麽一嚇,我都快被嚇死了,我要繼續補眠了。”說著,捂著嘴,打起了哈欠,拉起被子,繼續睡覺。


    餘世逸摸摸鼻子,自行褪去了外衣,小心翼翼的在福多多的身邊躺下,把她攬在懷裏,綻開了大大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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