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金萬秋的福,晏羲和知道玄無咎修為高深,卻不知他竟可以帶她跨越萬裏來到一個名為雪原山的地方。


    一間院落隻看外表會覺得破敗無比,屋內卻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見絲毫灰塵。


    她帶著探究的目光落到玄無咎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二人一前一後落後,他輕車熟路地泡好茶,放到晏羲和麵前。


    晏羲和將茶盞放置嘴邊,小啜一口,香氣獨特,滋味香甜,口感濃鬱,是她喜歡的九曲紅梅。


    “小師叔,你認識我。”


    盡管玄無咎努力讓自己平靜,還是會被她一句話打破。


    “是。”


    “我五年前失憶過,之前的事一概不知。”晏羲和慢慢道,“我…救過你嗎?”


    親口聽她說出失憶二字,玄無咎的心仿佛從高空墜落砸得粉碎,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救過。”


    論修為晏羲和不自量力,但她記得晏景曾提及過她因為一個小男孩對她大打出手的事,這是她唯一知道的事。


    如果對起來,那對她恢複記憶有很大的幫助。


    “很多次。”


    很多次?這不像是她的作風啊。


    看著她緊鎖的眉頭,玄無咎喉嚨發幹,吸了口氣,再也忍不住眼中的酸澀感,沙啞的嗓音帶著輕顫:“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是我讓你平白遭受無妄之災,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對不起……”


    說到後麵,他都開始語無倫次了。


    晏羲和看著他滿臉決堤的淚水,手足無措起來,起身一邊遞帕子,一邊安慰道:“你別哭啊,我還沒哭你哭什麽。”


    下一刻,玄無咎直接抬手抱住了她,靠在她的腰上,哽咽哭泣。


    晏羲和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好在他沒有下一步動作,她便任由他抱著了。


    算算時間,前後不過一個時辰,玄無咎的反差未免太大了。


    他哭的一抽一抽的,索性,晏羲和就把圈椅挪到離他近的地方,等他緩神。


    “在萬古堂你離開的時候,是叫了一聲阿憂嗎?”


    “嗯。”玄無咎紅著眼,像一隻脆弱的狼,“你說過你叫阿憂。”


    啪嗒一聲,眼淚再次墜下,砸在晏羲和的手背上。


    她感受著手上的濕潤,意識模糊,腦海中迅速閃過一些畫麵。


    烏雲密布的天,淚水和雨水交織在一起,兩個人相互依偎著……


    [阿憂,可不可以不要扔下我。]


    轟的一聲,火光衝天。


    晏羲和驀地轉頭,撞進一雙滿是擔心愧疚的眼睛裏。


    這一次,記憶深處的那雙眼與眼前之人對上了。


    “秋水城秋水慶典結束那日,發生了什麽?”


    “我被兩個人抓走受傷,你為了我,出手傷了他們。”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天,玄無咎都不會忘。


    “那兩人是男是女?”晏羲和追問道。


    玄無咎目光越來越亮:“一男一女,阿憂,你想起來了嗎?”


    對上了,和晏景所言雖有出入,但大差不差。


    晏羲和道:“沒有,那兩個人我認識,他們同我說過。”


    “這樣啊。”他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去。


    想了想,晏羲和還是決定說出來:“他們和我說,和我一起的是個小男孩,你變化很大。”


    玄無咎身高至少一米九,身材高大,烏發濃稠如墨,眉骨突出,鼻梁高挺,說來也是巧,他眼下的小痣長的與她一模一樣,位置都相同。


    “之前中過毒,毒解了之後就好了,”他認真道,“之前和你說過,我比你大。”


    冷不丁一句話,讓晏羲和笑出了聲。


    窗外太陽漸漸西去,她的眼睛也有些不舒服了。


    “小師叔,我們走吧,天黑之前,送我到第十小院。”


    “迴宗我可以繼續找你嗎?”


    [可不可以不要扔下我?]


    兩句話,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可以。”


    一天下來,玄無咎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堪稱完美的微笑。


    “好!”


    迴到青竹峰第十小院的時候,玄無咎又變成了冰山模樣,隻是望向晏羲和時,他的眼底總是充滿柔情的。


    像在海上漂遊多時的人,等到了救贖他的浮木。


    夜裏,晏羲和躺在床榻之上,輾轉反側。


    五年前她失憶,玄無咎被外出遊曆的太上長老帶迴古樸宗。


    處處都在彰顯他就是晏景口中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小男孩。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才五年,人家直接變成她小師叔了。


    差距越拉越大,不行!


    她翻身蓋好被子,睡覺!明一早起床修煉!


    翌日,小雨忽至,淅淅瀝瀝落在窗沿上,沁來絲絲涼意。


    晏羲和躺在床上聽著雨聲,果然小雨天就應該睡覺,好舒服。


    “羲和!!”


    金萬秋與月景雲、楚緒站在第十小院門前,等著她一起去上百聞課。


    “羲和,別睡了!遲到了!!!”


    晏羲和猛地驚醒,透過窗隱約看見那三個人,突然想起來,今日是掌門的課。


    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拿上佩囊衝了出去。


    金萬秋謝天謝地:“快走吧,鬱霧已經去了。”


    除了修煉一事,他們今年要和內門弟子一起學百聞,體術,醫書三門課,學完這些並通過考試後,他們便可以去功善堂接任務,任務完成後有積分,攢夠之後便可以兌換相應的功法靈器。


    多年經驗,讓晏羲和精準踩著點,先掌門一步進入講堂坐在了位置上。


    鬱霧背著手給她比了個讚。


    一堂課結束,嘴裏嚼著烏梅的晏羲和在門口碰見了玄無咎。


    那日仙峰台試煉結束,他們二人的關係引起軒然大波,不過礙於玄無咎的身份特殊,大家都是在私下裏與朋友討論。


    正如眼下,麵上平靜,實則暗流湧動,所有人都在留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小師叔。”


    “師兄找你。”


    公事公辦的語氣令大家有所失望,看來確實是玄無咎當天認錯了人。


    晏羲和同四人告別,離開時楚緒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


    直到玄無咎懶洋洋的瞟了他一眼,帶著森冷無情的肅殺之氣,居高臨下的姿態讓他生出了恐懼和臣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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