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堂內,氣氛凝重。


    晏羲和應該生氣的,她應該是生氣的。


    可對上那雙幽深眼眸時,她莫名看出了被控訴的情緒,莫名其妙。


    解舜被玄無咎的言論嚇得咳嗽兩聲,道:“師弟啊,你現在不能收徒啊。”


    玄無咎隻看著她,咬緊牙關,神色晦暗不明。


    “抱歉,”她頓了頓,聲音很是認真,“我有屬意之人。”


    他沒有說話,雙眼突然迸出一點兇狠來,讓人覺得心驚顫。


    在場麵變得更加難看前,帝青長老及時開口詢問晏羲和:“是誰?”


    她說道:“紅峰主。”


    上任古樸宗掌門一職近千年,解舜從來沒覺得收徒會這麽難,有人能理解他嗎?


    眾長老:有有有!


    “紅峰主外出遊曆,三年五載迴不來。”解舜無力道,“罷了,你們在此等候片刻。”


    他帶著固棱、子書、駱鳴、帝青四位長老前往日月閣,請祖神為此次拜師做主。


    玄無咎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恨不得把晏羲和盯出個洞來。


    金萬秋輕輕挪動一小步來到她身邊,小聲道:“羲和,你和小師叔有仇嗎?”


    晏羲和搖完頭,便聽見男人低沉的聲音:“她叫你什麽?”


    抬眸望去,她與他的目光相撞,聲音無比清脆:“羲和,晏羲和。”


    “小字是什麽?”他臉部肌肉繃緊,雙眸泛著血一樣的紅,眼中的控訴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如瘋魔般的狂態與讓人毛骨悚然的狠戾。


    “沒有小字。”


    短短四個字瞬間將玄無咎擊潰。


    五年內,無論難過之際還是開心之時,他總會在心中念阿憂的名字;每當夜幕降臨,他的夢境裏都是她的身影;他無數次前往奚山城等待她,可她就像消失了一般,怎麽找也找不見。


    仙峰台上他終於見到她了,那時他以為,他們終於可以和以前一樣了。


    可當他與她相對而立時,她的眼神太陌生了,就好像不認識他一樣。那一瞬間,他慌得徹底,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麽,他隻能拽著她的衣角,祈求她能像之前那樣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慰他。


    沒有,沒有握手,沒有安慰,什麽都沒有。


    他想著,忘記了沒關係,隻要讓她永遠待在他身邊,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


    可是,阿憂,為什麽騙我?


    思緒淩亂結成一張網,越是掙紮,越是痛苦難受。


    他忽然覺得委屈,啞著嗓子扔下一句:“阿憂,你騙我。”便逃似的離開了萬古堂。


    聽到這句話,晏羲和怔在原地,阿憂這個名字他為什麽會知道?


    “羲和,小師叔看上去好像很難過,你們之前真的不認識嗎?”今日發生的一切對金萬秋衝擊很大,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晏羲和抑住心底的情緒,轉頭道:“如果認識,就不會是這樣了。”


    鬱霧無所謂道:“也許是認錯人了。”


    “也許吧。”


    隻有晏羲和知道,從他說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她能確定,他認識她。


    ……


    隨著陣陣歡笑聲,眾位長老迴到了萬古堂,除了帝青長老。


    玄無咎不在,他們也沒有太驚訝,許是習慣了。


    他走了,拜師一事進行的會順利些。


    “遵祖神之言,鬱霧拜掌門為師,月景雲入我門下,金萬秋拜入子書長老門下,楚緒拜入駱鳴長老門下,晏羲和則拜入帝青長老門下。”固棱長老道。


    兜兜轉轉,又迴到了起點。


    晏羲和問道:“掌門,帝青長老何在?”


    “他臨時有事,你去青竹峰等他即可。”


    “是。”


    待各師徒離開,解舜朝一旁灑掃弟子招手道:“去找帝青,讓他趕緊迴青竹峰,別抱著祖神嚎了。”


    祖神點名晏羲和是帝青徒弟時,帝青直接跪下,開始哭訴。


    原因無他,唯玄無咎與晏羲和認識,青竹峰不保啊!


    解舜嘴角笑意越咧越大,“人各有命,人各有命呐哈哈哈!”


    晏羲和循著記憶,去到了青竹峰靈氣最為濃鬱的地方。


    帝青長老此時正坐在那竹椅上,閉目養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他老人家眼眶有點紅腫。


    “見過長老。”


    他抬手指了指另一邊的竹椅,示意晏羲和坐下。


    又過了一會兒,清風徐來,竹聲沙沙,帝青方才開口道:“我座下已有九名弟子,今日之後,你便是第十名,關門弟子,十全十美。”


    “飲了桌上的茶,便改口叫我師尊吧。”


    晏羲和端起熱氣騰騰的茶盞,一飲而盡。


    聽帝青緩緩道來:“你是我的弟子,我會悉心傳授你功法,你安心學即可。我要說的就這麽多,可還有疑問?”


    “您和我說說青竹峰的規矩吧。”


    “青竹峰沒有規矩。”


    晏羲和不解道:“您不是很討厭頑劣淘氣的弟子嗎?”


    帝青笑道:“那是對別人,但我的弟子,我能為其兜底,放心去就行。”


    這話說進晏羲和心裏,她眉宇間帶著點狡黠,臉上露出了清清淡淡的笑,發自肺腑道:“是,師尊!”


    聽到小丫頭真誠的稱唿,帝青屈尊降貴的掀開眼簾睨了一眼她:“這般高興你就住在第十小院吧,朝東邊去,小河後麵就是,拿上你的拜師禮去吧。”


    “是。”晏羲和接過拜師禮,並未著急打開,先朝第十小院的方向去了。


    第十小院的位置有些偏,但微風吹過,小河流淌,山峰間偶然傳來靈鳥的啼鳴,十分寧靜怡人。


    好心情一直持續到晏羲和推開院門的那一刻,玄無咎就那麽水靈靈的站在那,她以為是她走錯地方,推出去一看,確實是第十小院無疑。


    “小師叔。”


    她一步一步向玄無咎靠近,不錯過他的絲毫反應。


    “我有事找你。”


    玄無咎答應道:“好。”


    冷若冰霜,令人生畏,仿佛在萬古堂情緒失控的人不是他。


    晏羲和本打算在院子內說開就行,誰知玄無咎直接帶著她去了別處。


    他把一大一小兩個盒子放到她懷裏,晏羲和眼神迷茫。


    他說:“你的拜師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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