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澤奈津實的一套絲滑小連招打得渡邊徹措手不及。


    他以前隻在輕小說裏或者動漫番劇裏見識到東京女人的厲害。


    沒想到京都女人也不遑多讓啊!


    前兩天,小澤奈津實麵露忐忑,還有三分的嬌羞,柔聲細語裏表達出來的意思隻有一個——


    她想要叫他的名字“徹”,而不是和其他同學那樣叫他“渡邊同學”。


    從幼兒園到如今進了星月高中,不知道有多少幼女、女孩和美少女向自己提出過稱唿“名字”的要求。


    反正渡邊徹數不過來。


    小澤奈津實是受自己庇護的,渡邊徹眼睛不瞎,能看出來她有些喜歡自己。


    見她主動提出來,也就沒有拒絕,答應了她。


    原以為就止步於此了,沒想到對方立馬就整了個大的。


    低頭望著靠在自己身上泫然欲泣的少女,渡邊徹無奈歎口氣。


    他不動聲色地把小澤奈津實貼上來的身子推開,沒有與她拉開很大的距離,說:“奈津實……”


    渡邊徹同樣稱唿她的名字:“你要是能拿出像現在這樣靠近我的勇氣和魄力來麵對那些想要傷害你的人,誰又能孤立、欺負你呢?”


    “欸?”


    小澤奈津實一頓,將要落下來的眼淚止住,她故作姿態地抹掉淚水,覺得自己好看極了。


    她聽著、思慮著渡邊徹剛剛說的話,迴味過來,圓圓的臉蛋紅彤彤的,一邊擺擺手一邊急急忙忙地說:


    “不,不是的!徹君,我……其實……奈津實也就是在徹君身邊才有這樣的感覺!那種沒有拘束,才會有勇氣變得膽大……”


    察覺到好像被渡邊徹懷疑是壞女人了,這下子小澤奈津實是真害怕到要擠出眼淚來了。


    聽著小澤奈津實半告白的話,渡邊徹裝作沒聽出來的樣子,抽出紙巾給她遞去:


    “我明白的,奈津實是個很好的女孩……所以可以的話,奈津實要一直這樣勇敢下去好嗎?


    “在高中迎接新生,換個不一樣的自己去讀理想的大學。”


    點頭答應下來的小澤奈津實擦眼淚,她心裏還不忘記盤算,準備好好珍藏渡邊徹遞來的紙巾。


    “至於其他的,奈津實有什麽可怕的呢?不管是體育班的橫山同學,還是遠藤同學他們……如果那位國中的同學沒有說謊,那麽不管他們什麽下場,都是他們主動招惹來的麻煩。


    “抱有惡意對待我們的,我們要以牙還牙,以直報怨。但同時也要謹記‘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


    再多的渡邊徹就不想和小澤奈津實多說了,渡邊知道她的想法,這也是在敲打她。


    “奈津實知道了……徹君,謝謝你願意聽、也會給我說這麽多。”


    哪裏就真的那麽害怕呢?


    她和早乙女可是朋友。


    小澤奈津實是知道自己的,她隻不過想在渡邊徹的心裏占得更大的份量而已……


    ◆


    4月24日,新的周一。


    因為周一上午第一節課就是外語課,水無月?多蘿西婭?千早[minazuki?dorothea?chihaya]在開學的時候就跟a班的班主任商量過,把周一的早會交給她來帶a班的學生晨讀,練習口語。


    周一的早會很特殊,但班主任知道水無月的背景有大又硬,就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渡邊徹進了教室,同學和他一一打招唿,他都熱心迴應。


    隻有早乙女葉月是例外。


    哪怕渡邊徹主動對她說“早上好”,也隻能得到對方輕輕的點頭,從未有過同樣的迴應。


    以前渡邊隻當她膽小、社恐、怕生,大概率是個i人?應該是這麽稱唿的吧?


    反正他是沒怎麽在意的,但周五傍晚小澤奈津實告訴他那件私密事後,渡邊徹起了疑心。


    怎麽感覺像是個白切黑?


    仍舊隻得了點頭示意,連眼神都沒有直接接觸,渡邊徹拉開椅子坐下,拿出外語課本,準備再默讀兩遍今天要大聲晨讀的英文對話和英文課文。


    “要糟,先別聊天了啊!馬上水無月老師就要來了,《赤壁賦》可真難……”


    “是的……好無語!京都人學什麽中文?我們又不是東京那群哈巴狗。”


    “沒事沒事,反正水無月老師的教學水平是公認的差。我們能考上星月高中,學力肯定在全島國的高中生中都是名列前茅的,背不出來肯定是水無月老師的錯啦~”


    “哇,杏美醬你可真敢說~哈哈哈!”


    “呃,,,話說,當狗的不是我們京都人麽……”


    “………”


    聊天氣氛火熱的a班倏然一靜,而後引發了不小的騷動。


    渡邊徹注意到全班同學的齊齊往教室門口看,遠藤崇、久野祐一、山口雄等人來上課了,後麵還跟著兩個別班的學生。


    他們的臉上全都纏著紗布,隻露出眼睛、鼻子,像剛出土的木乃伊。


    頂著全班學生疑惑、詫異的目光,在交頭接耳中,遠藤崇一行六人低頭走到班級最拐角的座位。


    他們分成兩排,跟那個下雨天一樣,不遠不近地土下座跪向早乙女葉月,乞求得到她的原諒。


    沒有人繼續說話了,遠藤崇等人的土下座給a班的學生們帶了點小小的震撼。


    良久的沉默中,早乙女葉月沒有給他們迴複,隻不時翻閱著手中的課本。


    教室後麵的六個人一直保持著土下座的姿勢,不敢動彈。


    怪異的氛圍下,a班全體學生噤若寒蟬,一個個地全都沒了與座位附近同學聊天的興事。


    全都正襟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書,卻沒有翻書的聲響。


    坐在早乙女身邊的小澤奈津實感受最深,她身子止不住地在發抖。


    這下她是真害怕,真被嚇到了!


    上周五傍晚和徹君說的那些話,不會被她聽到了吧!?


    至於坐在早乙女葉月前麵的渡邊徹,他的心裏則五味雜陳,也有些不寒而栗。


    都這樣了,他還有必要再去庇護、接近早乙女葉月了嗎?


    渡邊徹不清楚,心中一團亂麻。


    一年a班仿若化作一個詭異的結界,直到水無月老師的到來。


    “要早讀了。”早乙女葉月如是說。


    起身迴到座位的途中,遠藤崇沒有去看講台上的水無月老師。


    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丟了這麽大的臉,他失去了以往的心性。


    本來就配不上,現在恐怕連舔她鞋底的資格都沒有了……


    ◆


    一年a班發生的事很快就默默傳遍了星月高中。


    橫山真吾自那天後就沒來上過課,很快就退學了。


    原因未知,沒人透露出來,也沒人去問為什麽。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同樣的,也沒人再去欺負早乙女葉月和小澤奈津實了,連背後的言語詆毀辱罵都消失不見。


    真好。


    渡邊徹在思考要不要與早乙女拉開距離,不再給她提供庇護。


    因為,她已經不需要他了嘛。


    然後渡邊徹就在架空走廊上遇見了遠藤崇。


    他們迎麵遇上,遠藤崇麵露猶豫,想到了她給自己的奇怪命令,還是叫住了渡邊徹,對他說:


    “渡邊同學,你還是離……離早乙女同學遠點吧。”


    “嗯?遠藤同學是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現在也沒人敢對她做什麽了,橫山真吾的下場隻會比他們想象中的更慘。”


    “所以呢?”


    “渡邊同學不怕嗎?”遠藤不想再多說什麽了:“我隻是是在好心提醒渡邊同學,可以的話,盡量遠離她吧!我就說這麽多。”


    看到快步離開的遠藤崇,渡邊徹無語至極。


    謎語人沒有好下場的!


    至於是遠離早乙女葉月,還是像以前那樣接近她、庇護她,渡邊徹在此刻已經有了決斷。


    就先這樣處著吧,他怎樣對待其她女同學,渡邊徹就會怎樣對待早乙女葉月。


    畢竟,他們現在隻是、將來也隻會是普通同學。


    ◆


    五月黃金周前的最後一晚。


    渡邊徹催促同班的足球社成員去參加訓練,因為迴頭與他說話,就沒有看到正好進來的女同學。


    好在渡邊徹反應迅速,及時扶住了少女,但早乙女葉月懷中抱著的課本作業還是免不了掉在地上。


    俗套的故事展開。


    在心裏吐槽一句的渡邊徹連連說著抱歉,蹲身幫她收拾課本。


    “抱歉抱歉,早乙女同學!有嚇到你嗎?”


    渡邊徹的笑容溫暖陽光,可能他這副音容笑貌出現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點,就顯得有些職業化。


    早乙女葉月不說話,隻輕輕搖了搖頭。


    見慣她這副模樣的渡邊徹內心有些五味雜陳,他知道這是她的偽裝。


    不過也有意外收獲,渡邊徹第一次看見了早乙女葉月劉海後的模樣,哪怕隻是短短的一瞬間。


    而對於早乙女葉月而言,這也是除了她自己外,六年來第一次有人看見自己真正的模樣。


    “早乙女同學,你的眉眼明媚又恣意,是很多女高都沒有的氣質。有人給你提過建議麽,要大膽展示自己的美麗,溫婉大方地露出笑容。”


    渡邊徹誇過很多女孩子。


    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了早乙女葉月劉海後的相貌,自然不會厚此薄彼。


    他不覺得這有什麽出格的地方,正常同學間的社交而已。


    渡邊徹向早乙女葉月道別:“黃金周玩得開心~日後見,早乙女同學。”


    早乙女葉月靜立良久後,笑吟吟地走向自己的座位,笑容一如渡邊徹形容的那般明媚恣意。


    “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提醒和機會了呢!


    “是你自己主動的喔!徹君~”女孩的笑容深處是渡邊徹從未察覺到的癡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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