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笙被男人抱在懷裏,可是這抱著她的男人分明已經陷入了迴憶。等了許久還不見人迴神的顧予笙再次伸手扯了扯顧延霍的袖子:“大哥哥,你在想什麽?”


    顧延霍的眼神逐漸清明,看了看懷裏的小家夥道:“她是個好姑娘,心思細膩。”


    顧予笙眨著大眼睛:“那哥哥去和阿娘說呀,把姐姐娶迴家?”


    顧延霍搖了搖頭,彎了彎嘴角,伸出手指刮了一下顧予笙的小鼻子:“你不懂,你還小。”


    他對秦舒瑾從未有過愛慕之意,隻是溫氏提起的時候他便想到了秦舒瑾那雙眸子,才一時慌了神,不愛的人,何苦娶迴家呢,就算是秦舒瑾願意,顧延霍也不想耽誤她這一生。


    “大哥哥到底想要什麽樣的妻子呀。”


    顧延霍將人抱了起來,讓顧予笙坐在自己的臂彎裏,往顧予笙的住處走去:“要一個笙兒這樣的。”


    顧延霍此話一處,顧予笙便有些惱,小拳頭雨點般的砸到顧延霍的肩上,不疼,還有些癢,連帶的心裏也癢,他隻是顧予笙一問,他也隨口一說,可如今說完了,冷靜下來,卻還覺得這句話好像還挺不錯的,如果以後能一直和顧予笙在一起,他可以什麽都不要了。但是很明顯,眼前撇嘴的小人兒,並不覺得他是真心的。


    “五姑娘,你小小年紀,不要總是問男子這種問題,會被笑話。”


    顧予笙見顧延霍又開始叫自己五姑娘,不滿的哼了一聲,卻也沒答話,自然的摟著顧延霍的脖子,被他抱迴了屋子。


    聽見顧延霍的腳步聲,屋裏的小女使匆忙的迎了出來,將顧予笙交給二人照顧,男人也沒再多呆,轉身便走了。


    喜兒給顧予笙洗了些草莓,顧予笙一邊吃一邊朝兩個不比自己大多少的丫鬟道:“你們說,兄妹可以成親嗎?”


    二人俱是一愣:“姑娘怎麽問這個?”


    “阿娘想給大哥哥張羅親事,我隨口問的。”


    樂兒道:“若是親兄妹自是不能,不過若是表兄妹就沒什麽關係了,奴婢老家的姐姐,就嫁給了她的表哥,現在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顧予笙點點頭,溫氏一直沒有告訴他顧延霍的身世,府裏大多也沒人提起過,所以顧予笙一直當顧延霍是她的親大哥,既是親大哥,他又怎麽能說出那種話。嗯,大哥哥一定是在逗她,簡直太壞了,今天都不想再理他了!


    另一邊的宅子裏,秦舒瑾溫婉的笑著從腰間掏出幾錠銀子,發給正蹲在階上拿陶瓷碗喝水的男人,男人拿掛在肩上的汗巾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的接過銀子,有些納悶的望向秦舒瑾。


    “秦姑娘,這是不是給多了。”


    “不多。”秦舒瑾彎了眉眼,“王大哥這些日子辛苦了,兄弟們活又幹的利索,一些心意,王大哥留著讓他們買酒喝吧。”


    男子笑嘻嘻的應了,把銀子揣進了懷裏,又同秦舒瑾叨了幾句話,便去幹活了。


    這幾日,秦舒瑾雇了工人將院裏的雜草和湖裏的綠屏除了,又雇了個花匠將後院的綠化整飭了一下,自己閑的也是無事,便盡心盡力的將主臥和離主臥不遠的幾個廂房給收拾了,主臥鋪都都是上好的褥子,是她轉了大半個京城尋來的,隻是希望顧延霍能夠住的舒服些。


    等辦完手裏的事,秦舒瑾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很多天都沒有給那幫乞丐們送吃的了,想起顧延霍的命令,便一頭鑽進廚房,做了幾道下飯的小菜,放進食盒裏,又上街買了些肉包子,才往街角走去。


    乞丐們見是秦舒瑾,竟也不吵不鬧,安安靜靜的等著小姑娘分發食物。


    一個大伯狼吞虎咽的啃著手裏的包子,朝秦舒瑾道:“大閨女,你真是太善良了,好人會有好報的。”


    “大伯,你慢點吃,別急。”


    秦舒瑾站直身子環視了一圈,這幫乞丐其實大多數都是些婦孺老人和小孩子,京城隔壁是個小城,之前打仗征兵,壯丁都被拉去打仗了,結果又趕上了收成不行,家裏老弱婦孺都沒了口糧,想換個地方便逃到京裏,然而京裏更不會有他們的一席之地,結果這些逃難來的難民便成了乞丐。秦舒瑾是想找容昭的,但是環視一圈也沒看見他的身影,便問道:


    “大伯,您看見容昭了嗎?”


    老人歎了口氣:“那孩子前天犯了錯,被府裏下人把腿給打斷了,今天怕是過不來了。”


    秦舒瑾聞言有些怔,她知道他在長公主府裏是受了苦的,沒想到受了這麽大的苦。


    “大伯,不是說好了不跟別人說嗎?”


    熟悉的聲音是從後麵傳來的,秦舒瑾便連忙轉過身去看,十幾歲的容昭杵了根破木棍,中心不穩的一步一蹦的朝她走來,男孩的膝蓋和胳膊肘的衣服磨損的不成樣子,但還是縫了許多補丁勉強穿著,這還是秦舒瑾去年給他縫的,本該壯碩的少年,此時卻顯得有些瘦弱。


    見秦舒瑾看他,容昭的耳根有些發紅:“看什麽。”


    秦舒瑾努嘴道:“給你帶了飯,快吃,要涼了。”


    “誰稀罕呀。”


    最終二人還是找了張破席子坐了下來,精致溫軟的小姑娘身邊縮著一個髒兮兮的男孩,男孩還狼吞虎咽的扒拉著食盒裏的菜,看上去竟還有些般配。


    “你慢點吃,這麽多菜呢,沒人和你搶。”


    容昭無暇迴話,隻是點點頭,慢慢吃了幾口,又開始如疾風過境般,秦舒瑾歎了口氣,幹脆由他去了。容昭很快的吃完飯,滿足的打了個飽嗝,接過秦舒瑾遞來的水囊,咚咚的去了大半袋水,才仿佛活了過來。


    秦舒瑾伸手戳了戳那條有些跛的腳,容昭吃痛一閃道:“幹嘛。”


    “你這腿又是怎麽弄,大伯說是被下人打斷了。”


    容昭有些不耐煩,卻還是解釋道:“什麽打斷了,這不是還能走路嗎。”


    秦舒瑾不信他,再次伸了手去摸他,容昭躲不開這雙魔爪,便隻能由她摸,這感覺,有點疼,還有點癢,於是整張臉都顯得紅彤彤的。


    “你這分明就是斷了骨頭。到底是為什麽,一幫下人也敢下這麽重的手。”


    “還能為什麽,差事沒辦好唄。”容昭囁喏道,“前幾日,長公主辦了席子,我不小心打碎了個茶盞子,就被打成這樣了。”


    秦舒瑾盒蓋一扔,有些為他不平:“憑什麽,一個茶盞子還能比人重要。”


    “大戶人家都是這樣的。”


    “還不是因為官家不聞不問,早晚有一天,會被拉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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