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霍覺得,自己怕是多了個小尾巴,還是罵不走也趕不走的那種。


    “顧校尉,這是冰糖雪蓮羹,舒瑾特意為顧校尉做的。”


    軍中眾人正圍在一起吃著大鍋菜,啃著白饅頭,聽到秦舒瑾溫溫柔柔的話,都側目而視,露出善意卻曖昧的笑容,他們這幫大老爺們大多沒有家室,就算有也已經一年多沒見了,看見這麽溫柔的姑娘當然稀罕的很,於是連忙幫著漂亮姑娘說話。


    “小顧校尉快別冷著臉了,瞧小姑娘這副模樣,定是廢了好大力氣的。”


    顧延霍迴頭望向自己身側的姑娘,小姑娘白嫩的小臉上有些髒亂,額間的碎發也跑了出來,穿著粗布的衣裳,顯得有些可憐。不過顧延霍倒也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她,又低頭把碗裏的菜扒拉完,起身離去。


    秦舒瑾呆愣在原地,鼻頭有些發酸,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就真的把她一個人扔在這了,一句話都沒有。


    那叫唐琪的小兵見秦舒瑾委屈的快要哭出來,又看了看遠去的顧延霍,才道:“小姑娘,別難過,顧大哥對誰都是這副樣子的,別太放在心上。”


    剩下的士兵也連忙附和。


    “小姑娘還沒吃飯呢吧,要不一塊吃?”


    “人家一個姑娘家,怎麽能和我們這幫大老粗一塊吃飯!”一人道,“還是叫軍醫給你送去帳裏吧。”


    “哪那麽多規矩。”


    看著爭吵不休的男人,又迴頭看了看快走到自己營帳的顧延霍,秦舒瑾單手端著碗,擦了擦溢出眼眶的淚水,朝好意邀她吃飯的人道了句謝,便轉身小跑著去追顧延霍了。


    “唉,小顧校尉也真是的,白費了姑娘一顆真心。”


    旁邊人打趣的嘲諷道:“那樣總比看上你好,萬一能給小顧校尉做妾,那以後也是榮華富貴的。”


    圍在一堆的幾個人聞言撇了撇嘴,這話說的實在太對,唉,家世和機遇真的太重要了,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


    顧延霍正撩起簾子的時候,秦舒瑾也端著那份羹,喘著粗氣站在了他的麵前。


    “顧校尉,羹…”


    “我不喜歡甜食。”


    “那顧校尉喜歡什麽,舒瑾都可以做…”


    “不必。”說著就要迴帳。


    秦舒瑾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來的勇氣竟側了個身擋在了他的麵前,剛想說話,卻發現顧延霍的帳裏似乎還有別人。


    女子身著勁裝卻風姿綽約,慵懶的倚在榻上,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正好奇的打量自己,秦舒瑾從那雙眼裏看不出什麽敵意和審視,竟也隻是好奇,一時猜不中這女子的身份,便呆愣在那裏,不說話也不動彈。


    白芷朝有些緊張的小姑娘笑了笑,無視掉顧延霍不滿和阻止的神情,朝秦舒瑾招了招手:“小姑娘,進來說吧,延霍也進來吧。”


    顧延霍放下簾子,側身走了進去,秦舒瑾也跟著進去了。


    白芷依舊笑嘻嘻的,看著秦舒瑾端了個碗,便問道:“這是端的什麽,我都聞到甜味了。”


    “冰糖雪蓮,是…”


    “是給延霍做的吧,真是有心了,可惜延霍不喜甜食。”秦舒瑾示意小姑娘將碗放在案子上,又道,“雪蓮是哪裏來的呀,軍中可不會有如此名貴的東西。”


    秦舒瑾瞥了眼顧延霍的神色,見他似乎沒有理會這邊的意思,才娓娓道:“是從崖上采的,不遠那片林子連著崖,崖邊有些雪蓮。”


    “哦?你怎麽知道的?”


    “我阿爹以前是做藥材生意的,便聽他提起過,就想去碰碰運氣。”


    “你自己采的?”


    秦舒瑾點點頭,顧延霍則破天荒的迴頭看了眼談話的二人,表情有些複雜。


    白芷繼續問道:“你會輕功?”


    “不會...”秦舒瑾低下頭,突然有種自卑感,她好像除了會做些吃食便什麽都不會了,“我隻是拽著繩子夠了夠。”


    白芷伸手去拉小姑娘的胳膊,掀開她的袖子才發現秦舒瑾的小胳膊上竟又添了許多新傷,其中還有一道看上去略微猙獰的口子,已經結痂了,但卻有紅腫。


    顧延霍自然也看見了,眸色不忍黯了黯:“以後不必如此。”


    秦舒瑾不知道該不該接話,隻是低著頭,怯生生的不再說話。


    白芷裝的很是慈祥的從懷裏掏了個瓷瓶子出來:“這是治療外傷的好藥,你去讓軍醫給你處理下傷口,不然會留疤的。”


    想起男人都是愛美人的,如果自己有疤,顧延霍大概就更不想看見她的了吧,思及此,秦舒瑾連忙道了聲謝,接過瓷瓶子揣在懷裏。白芷又起身隨口扯了幾句顧延霍不喜女色討厭別人靠近的話,半推半就的將小姑娘送出了帳子。


    迴到帳篷了,白芷看了眼那碗羹,朝顧延霍道:“浪費了。”


    “師傅若喜歡,便拿去。”


    白芷淡定的繼續道:“我是說,浪費了一個人才。”


    “她成不了事。”他依舊是昨天那番話。


    “一個嬌嬌氣氣的小姑娘,自己去采蓮迴來。”白芷砸了咂嘴,“愛情的力量真偉大,我勸你收了她。”


    顧延霍不去迴他,又低頭收拾起東西來,白芷也由著他,總有一天他會改變看法的。


    秦舒瑾依言去軍醫的帳裏處理了新傷,又給以前的舊傷換了點藥,聽著軍醫好生相勸了大半天,才離開帳篷,剛一走出來,便看見顧延霍策馬離去,小姑娘楞了一下便迅速反應了過來,他要丟下自己去哪。


    恐懼讓人變得反應迅速,秦舒瑾隨便拉了匹馬,廢了好半天的力氣,最後還是在軍醫看不下去的情況下,幫了她一把才得以翻上去。


    秦舒瑾不會騎馬,卻為了追顧延霍不得不騎,兩隻手緊緊的握著韁繩,有些不大協調的坐在馬背上,幾度要被甩下去。顧延霍從戰場進了城,城裏人多不好騎馬,二人便下了馬,顧延霍在前麵大步流星,秦舒瑾則在後麵小心翼翼的跟著他。


    顧延霍進城後買了些幹糧,他也知道後麵有個小尾巴在跟著他,不過不打算管就是了,待跟不上他,這姑娘便也該迴去了。於是買完幹糧,便策馬上了官到迴京了。如顧延霍所料,秦舒瑾的確沒跟上他,在半路迷了路,又被後腳迴京的白芷給撿了去。


    再後來,顧延霍也不得不聽從白芷的,將人留在了身邊,不過好在秦舒瑾的確讓他用的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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