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淨仙觀變得大不同。


    多出來的區域不少。


    因此,進舊觀的路也很多。


    有的是條走到一半就被黑暗所覆蓋的石板路。


    走過去,就進了舊觀。


    有的則是一間房子。


    有的則是一座院門。


    但離藏經閣最近的路線,還是先前走過院門口那一條。


    此刻,他與黃銅油燈到了院門口。


    往裏看去,裏麵詭譎一片。


    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陳黃皮進過舊觀的次數加起來有七八次。


    但每一次進舊觀,都有些緊張。


    他想的很清楚。


    進舊觀以後直奔藏經閣,無論是金角還是銀角,帶走一隻就走。


    省的夜長夢多。


    “這次咱們快進快出,必要時候,我會用遁一神光帶你出去。”


    黃銅油燈的語氣十分警惕。


    三觀主還在舊觀之中。


    雖說,按理說三觀主應該不會對陳黃皮動手,否則先前進了那麽多次舊觀,早就出問題了。


    可有大觀主二觀主珠玉在前。


    就不信這三觀主研究不出來什麽新的吃法。


    想到這。


    黃銅油燈又補充了一句:“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催動豢狗經駕馭我,隻是你的精氣恢複了幾成?”


    “讓我算算。”


    陳黃皮心中默默估算,然後搖頭道:“連一成的一成都不到。”


    先前腎廟裏的精氣無比充裕。


    是因為劍氣中夾雜黑煙,屠戮數萬人果,吞噬其精氣才換來的。


    而現在腎廟以成,雙腎消失。


    那蓬勃的精氣自然也就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肝髒再次滋生的精氣。


    黃中帶綠,像是膽汁的顏色。


    隻有若有若無的一縷。


    “這麽少?”


    黃銅油燈好奇道:“那你一定抽了魔樹很多力量吧?”


    它對陳黃皮極為上心。


    因此,它能感覺到陳黃皮比先前要強出許多。


    肯定是抽了魔樹不少力量。


    陳黃皮卻皺眉道:“黃二,你又胡說,首先我沒有抽,是魔樹主動給的,其次,那是我的力量。”


    “你才胡說,魔樹力量怎麽就成你的了?”


    聽到黃銅油燈這話。


    陳黃皮理所當然的道:“腎廟是我的,魔樹是腎廟的,那它的力量自然也就是我的。”


    “嗬……”


    黃銅油燈不由嗤笑一聲。


    照這個邏輯,要是自己住進了腎廟,自己的力量豈不也成了他的?


    這也太不要臉了。


    陳黃皮並未時刻運轉豢狗經,因此也就不知道黃銅油燈的腹誹。


    他正了正神色。


    便輕聲說道:“黃二,我要進去了,你靈覺比我敏銳,要是感覺不對勁,一定要提醒我。”


    “放心,我心裏有數。”


    說罷,陳黃皮便帶著黃銅油燈一頭紮進了舊觀之中。


    下一秒。


    陳黃皮隻感覺眼前一黑。


    腳下踩空,身體瞬間失重,急速墜了下去。


    ……


    另一邊。


    許州城內,同樣是深夜。


    黑夜對於凡人來說極為可怕。


    因為有邪異出沒。


    即便是許州城有數千尊神明庇護,偶爾也會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一兩個。


    短的時候,數月出現一次邪異。


    長的時候幾年都不見。


    雖說,每次邪異出沒,都會被神明們迅速發現當場滅殺。


    但一到了晚上,家家戶戶都會緊閉門窗,熄燈安眠。


    不過即便如此。


    大康太傅行在府邸內,卻是一片燈火通明。


    依舊是茅廁。


    王太宇渾身酒氣,衣衫大開的走了進去。


    一進去。


    就低聲道:“為何迴來的如此之快?”


    “無功而返,自然迴來的快。”


    “被發現了?”


    “不,那些神明走到一半就被叫迴了許州,一個個都很匆忙,好似事發緊急。”


    王太宇頓時皺眉道:“先前那一百尊神明去了何處?”


    “是個叫淨仙觀的地方,其他一無所知。”


    “怎麽去也不知道?”


    “不知道。”


    此話一出,王太宇頓時失望了起來。


    “既如此,那你就出去吧,讓為父琢磨一會兒。”


    “是,太傅大人。”


    那聲音依舊絕口不提父子關係。


    不過,王太宇卻不失望。


    他這兒子一向冷傲,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連他這個親爹都瞧不上。


    而就在這時。


    王太宇忽然皺眉,察覺到有人走了過來。


    咳咳……


    王太宇咳嗽了兩聲。


    那人頓時止步:“太傅大人,幾位貴人叫來了花魁作陪,讓小人告知一聲。”


    “待老夫如廁過後,再去會會那花魁。”


    “既如此,卑職便告退了。”


    那人轉身就走。


    而王太宇卻暗自冷笑。


    叫來幾個花魁值得特意派人過來告知?


    怕不是想看看他這位色太傅究竟是不是在如廁吧。


    想到這。


    王太宇便拉開褻衣蹲了下來。


    這借口上茅廁的理由已經有些不好用了。


    好在,他最近確實都如凡人一般,喝了就尿,吃了就拉。


    因此,倒也能說的過去。


    一邊如廁。


    王太宇一邊心中暗忖。


    “算上今日,宋天罡已經暗中轉移了五成賦稅。”


    “而那尊州城隍卻好似被蒙在鼓裏。”


    “也不知他究竟是瘋了,還是真的另有目的。”


    想到這,王太宇嘿然一笑。


    宋天罡就算瘋了,也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自己此行隻為催收賦稅。


    如今宋天罡為一己私欲幹出這種事,那位陛下自然不會放過他。


    賦稅,哪哪都缺。


    五日之內,京城便會專門來此處理此事。


    到時候,宋天罡不止要掉腦袋,那吃進去的賦稅也得吐出來。


    而他王太宇的位置,也能再往上挪一挪。


    如今的大康妖魔鬼怪橫行。


    想要做事,就得不停的往上爬。


    但爬的太高也不好,會很搶眼。


    除非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上位的狗,而且還得是最忠心的那一條,否則的話,很有可能會被丟出去讓人打死解恨。


    王太宇深諳此道,一直在世家和朝廷之間的規則之內辦事。


    這才被冠上走狗太傅的名號。


    而就在這時。


    王太宇忽然眉頭一皺。


    兒子迴來太快,以至於讓他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因此連廁紙都忘了帶。


    忽地……


    一隻手從側方伸了過來,手中還拿著一疊廁紙。


    “太傅大人,請慢用。”


    王太宇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趕緊滾!”


    ……


    另一邊。


    舊觀之中。


    一輪紅月高高升起,沒了魔樹那遮天蔽日的樹冠以後,這裏不再如先前那般漆黑。


    反而能借著月光看到一些事物。


    隻是,和先前不同的是。


    僅僅幾日之間,舊觀內便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到一塊青石板、一顆石子,大到亭台樓閣,全都拔地而起,懸浮在半空中。


    這些事物顛三倒四。


    甚至還有倒立過來的。


    就連那些邪異也是一樣。


    此刻,陳黃皮站在一塊懸浮的青石板上,先前進入舊觀那一刻,他一腳踩空,徑直栽了下去。


    慌忙之中還沒來得及縱空而行,就落在了這塊青石板上。


    四周到處是青霧,除了腳下,什麽都看不清。


    “陳黃皮,你快看下麵!”


    是黃銅油燈在尖叫。


    陳黃皮低頭一看。


    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邊界,舊觀在無限的膨脹,大地在震動,就像是地龍翻身一般,裂開了無數的縫隙,有青色的霧氣從裏麵鑽出來,向著天上的那一輪紅月匯聚。


    地上已經看不出舊觀存在的痕跡。


    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懸浮在了天上。


    就連陳黃皮都是如此。


    “隻是幾日沒來,為何會發生如此變故?”


    陳黃皮心神震撼,呢喃道:“難道是因為三師父?”


    “定然是他老人家!”


    黃銅油燈驚恐的說道:“三觀主要借著死而複生的法子從舊觀脫身,可舊觀合他粘連的太深了,現在就已經是這麽大的動靜了,等真的成了,恐怕即便我分身再多,也無法阻止舊觀蔓延。”


    它的分身擺放的極為考究。


    是某種不知名的陣法。


    如此才能抵擋住舊觀蔓延。


    本來,黃銅油燈還想著,三觀主真要是出來了,實在不行就給陳黃皮磕幾個頭,求他看在多年情分上保自己一條狗命。


    可現在看來。


    恐怕到時候就算陳黃皮保他。


    這舊觀也會在三觀主出來的一瞬間,將它的所有分身吞噬掉。


    分身亦是黃銅油燈的一部分。


    它自然會受到牽連。


    到時候就真得死了。


    陳黃皮也知事態嚴重,便收了心思,趕忙尋找藏經閣所在。


    隻是,現在舊觀之內天翻地覆。


    而且大地之上還有無數的青霧在往上冒。


    五步之內能看個輪廓,十步以外入眼便是一片化不開的青色。


    根本就找不到藏經閣的位置。


    “黃二,你的眼神比我好,你能看清嗎?”


    “看不清,根本就看不清。”


    黃銅油燈著急的說:“那些青霧屬於三觀主,我要是二觀主的白霧都看不透,更別說是這青霧了。”


    “還有,我的燈光也穿不透這青霧。”


    聽到這話。


    陳黃皮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


    他趕忙轉身看向上方。


    上方是青霧,但先前他就是從上麵約兩步左右的高度掉到腳下這塊石板上的。


    那是院門的位置。


    進舊觀的入口有多少,出口就有多少。


    但眼下所有的事物都懸浮在天上,被打亂了位置。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遮擋視線的青霧,想要從別的出口離開何其之難。


    想到這。


    陳黃皮便抬起手往上一摸。


    然後,他僵住了。


    黃銅油燈緊張的問道:“你摸到院門了嗎?”


    陳黃皮點頭又搖頭,小臉蒼白一片。


    他沒摸到院門,卻摸到了一隻冰冷僵硬,而且死死的抓住他手腕的死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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