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嶼抬頭看向她:「怎麽了?」


    羅芝蘭兩隻手緊緊捏在一起,露出一個微笑來:「沒,沒什麽,就是放在這許久,興許涼了,要不然,臣妾熱熱再端來?」


    魏嶼垂眸,將那白玉盅的蓋子打開,甜糯的味道便更濃了些。


    「還好,不是很涼,無妨。」


    「聖上……」羅芝蘭見他已拿起了勺子,不覺指尖冰涼,想說什麽,可這一時卻又什麽都說不出。


    恆昌帝魏嶼大約是察覺到了她與往日的不同,他手中執著勺子,卻是抬起頭來看著她:「你今日怎麽了?朕怎麽覺得你好像有話要說?」


    「臣妾……」羅芝蘭垂著視線,交握的一雙手的手掌心裏,沁出汗來,「臣妾就是覺得聖上這幾日太累了,還是應注意休息。」


    魏嶼笑了一下:「這麽些年了,難得你這麽關心朕。」


    「都是臣妾應該做的……」


    魏嶼用那上好的白玉小勺盛了一勺蓮子羹,送入口中。


    羅芝蘭小心打量著他的動作,在他快要將那一勺蓮子羹喝進去的時候,心猛地跳了一下。


    「聖上!」


    魏嶼才將那一口咽下,聞言抬起頭來看著她:「怎麽了?」


    羅芝蘭扯出一個微笑來:「這羹,味道如何?」


    魏嶼點點頭:「不錯。甜而不膩,夜裏腹中饑餓,倒是正好。」


    「聖上喜歡就好。」羅芝蘭的笑容有些微的僵硬。


    魏嶼卻似渾然不覺一般,拿起小勺來,便想要再盛一勺。


    正這時,殿外突然就喧鬧了起來。


    「英王殿下!」是陳業的聲音。


    還不等恆昌帝與羅芝蘭作何反應,魏階和顧綿便已推開大門闖了進來。


    「聖上不要喝!」魏階話音才落,便見恆昌帝正將那小勺放下,似剛咽下了一口羹湯。


    英王英王妃突然闖進澄心殿來,連王保興都嚇了一跳,他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攔在恆昌帝身前:「王爺王妃這是要幹什麽!」


    顧綿手中尚提著軟劍周流,細長鋒利的劍身上,仍染了些許血跡。


    羅芝蘭一眼就看見了,她冷聲喝道:「帶劍入宮,英王妃現在好大的本事啊!」


    「聖上!微臣護駕不周,請聖上責罰。」陳業跟在他二人身後跑進來,帶著的一隊禁軍,便在這殿中,將顧綿與魏階二人圍了起來。


    「聖上,英王英王妃意欲行刺,當趕緊拿下!」羅芝蘭麵露擔憂,連忙同恆昌帝道。


    恆昌帝卻緩緩地放下了勺子,抬頭,視線落在魏階與顧綿身上。


    二人衣服上也沾了血跡,隻是看起來好像都沒受什麽傷。


    他於是沉了心,淡淡地開了口:「定襄,你這是做什麽?」


    魏階攥緊了手中的折扇,絲毫不掩藏鋒芒的目光刺向羅芝蘭:「太學院裴川裴大人在迴府的路上遇到了刺殺,若不是好心義士相救,隻怕性命危矣,敢問皇後娘娘,可知道此事?」


    羅芝蘭壓根沒想到一向在恆昌帝麵前規矩守禮的魏階,會直接在殿中問出這樣的問題。


    隻是她久居後宮,到底也不是那麽容易就會被嚇住的,她冷笑了一聲:「英王這是說什麽呢?聖上問話,英王殿下都敢不迴答了?」


    魏階此時已看向恆昌帝:「皇後娘娘不承認也沒有關係,隻是聖上,偏是在這樣的時候,皇後娘娘送了羹湯來,聖上不覺得有些過於巧合了嗎?」


    「這種時候」,魏嶼當然明白魏階說的不隻是裴川遇刺這件事,隻是他心裏更清楚,什麽時候才是真正的機會。


    「你想說什麽?朕聽著。」


    「皇後娘娘夥同平國公府,謀害皇子,陷害微臣與王妃,意欲奪取皇位,微臣鬥膽,懇請聖上徹查。」


    「英王你不要血口噴人。本宮念你是皇弟的兒子不與你計較,可你萬不該如此汙蔑本宮!」羅芝蘭此刻渾身都緊繃著,可大腦反越來越冷靜了下來。


    顧綿冷哼了一聲:「娘娘既然這麽篤定是我夫君血口噴人,不如自己把自己送來的羹湯喝上一口吧。」


    羅芝蘭唿吸一滯,她看向恆昌帝,恆昌帝此刻也正看著她:「朕聽他們的意思,你這碗羹湯,不太尋常?」


    羅芝蘭一下跪在了地上:「聖上明鑒,臣妾,臣妾真的是關心聖上的身體,這才做了羹湯送來……」


    她說著,一雙眼眸便含了淚水。


    恆昌帝長歎了一口氣,才想開口說什麽,忽然間瞪大了眼睛,捂著胸口弓下了身子。


    「聖上!聖上怎麽了?快,傳太醫,快傳太醫!」王保興見狀,連忙衝過去,將恆昌帝扶住。


    恆昌帝隻捂著胸口,像是被什麽人掐住了一般,整張臉都憋得有些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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