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鬆溪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名綠皮地精正站在一樓通往二樓的大樓上,身邊跟著幾名地精和人類的手下,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綠皮地精的身高通常都不到一米,這名綠皮地精還是一名老者,綠油油的腦袋上光光的,頭發都已經幾乎落光。但偏偏站在那裏,卻有一股油然而生的上位者的威勢。


    綠皮地精看到羅鬆溪看過來,向他點了點頭,語氣稍緩道,“在下阿道司·赫胥黎,目前忝為這家店的經理,也是綠獅子幫在西星城的負責人。”


    “這位年輕人,我知道道理在你這邊,但也請適可而止。若真有要緊事要尋那莉莉姑娘,不妨到樓上一敘,別妨礙了其他客人的雅興,可好?”


    阿道司·赫胥黎朝羅鬆溪肅了肅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綠獅子幫是聯邦公認的第一大幫派,控製著聯邦規模最大的走私生意,也是聯邦地下秩序的掌控人。


    同樣是幫派,綠獅子幫曆史之悠久,實力之雄厚,在政府內部的背景之深,是西風匪這種新興的匪幫,拍著西星馬也趕不上的。


    綠獅子幫在西星城的負責人,這個位置相當有分量。地精老者的話說得客氣,但分明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拒絕的口氣。


    羅鬆溪也沒有理由拒絕,他是真的想找到莉莉。況且對於他來說,和黑幫打交道……他已經跟黑幫打了好多年的交道了。


    他雙手一拱,朝阿道司施了個黑幫通用的禮,然後跟著他上了樓。


    舞池的音樂重新恢複,樸英男在唯一一個完好的手下攙扶下灰溜溜地離開,彌賽亞看起來重新恢複了秩序。


    這樣的情節其實在彌賽亞很常見,但不常見的是,赫赫有名的西星城“地下皇帝”阿道司·赫胥黎竟然親自現身,還客客氣氣地把鬧事的少年請到了樓上。


    彌賽亞的常客們,紛紛猜測起那個少年的身份,土氣、稚嫩卻暴力的少年,隨著阿道司的這一肅手,在眾人眼裏頓時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仿佛從一開始便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角色。


    ……


    ……


    “你敢保證,你說的話千真萬確?”


    在彌賽亞頂樓的一間貴賓間裏,阿道司驅走了手下,與羅鬆溪單獨而談。


    阿道司的問話沉穩而老練,三言兩語便引導羅鬆溪將這些天他追查的事情全盤托出——除了狗頭人與地下城的存在。


    羅鬆溪本也無意隱瞞,他認為事涉黑魔法,即使是西星城的黑幫大佬,也是值得尋求幫助的對象。


    他朝阿道司誠懇而堅定地點點頭。


    “這麽說,你這次來西星城,主要任務是來尋求那名叫尼爾·波茲曼的聯安委探員的幫助。可你還是更信賴你自己的能力,便先跑到彌賽亞來想順著那幾盒火柴的線索繼續查下去?”阿道司又問。


    羅鬆溪再次點頭,並迫切地問他,“那麽請問,那位莉莉姑娘,到底現在在哪裏?”


    卻沒想到阿道司臉一沉,斥道,“胡鬧。”他打了一個響指,清脆的聲音迴蕩開去,幾名手下推門而入。阿道司指指羅鬆溪,“把他給我帶下去,關上幾天。”


    羅鬆溪大驚失色,他沒想到這位一直客客氣氣、看上去極有涵養的黑幫大佬,會說翻臉就翻臉。


    但他仍舊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阿道司話音剛落,幾名手下還未有行動,他已經側翻飛退。


    阿道司對他的反應速度似乎也頗為吃驚,但隻是一刹那的錯愕之後,這位黑道大佬已經拔出一把手槍,坐在沙發上身形不動,抬手就是三槍。


    連瞄準動作都沒有,隨隨便便的三連發,而且看上去打得極蠢,隻有一發火球是衝著羅鬆溪去的,其餘兩發飛行的方向,都離羅鬆溪相去甚遠。


    但身處火球夾擊中的羅鬆溪心裏清楚,這三發火球,已經把他的退路完全封死。


    他從未見過將槍玩得如此出神入化之人。


    他要躲開這三發火球,唯一能做的動作就是急停轉身躲避,而這個方向,正是綠獅子幫打手所在的方位。


    但他沒有選擇,隻好折返方向,被老地精的槍趕著,向那些打手的方向靠攏。


    撲撲撲三聲,火球擊空,分別打中兩隻花瓶和一盞壁燈。如果羅鬆溪注意到這三發火球最後擊空的落點,勢必會更加震驚。


    阿道司在射擊之前,不僅用這三發火球封死了羅鬆溪所有的退路,居然還清楚地選擇了這三發火球最後射中的位置——盡量使火球對於這間房間的破壞降到最小。


    他可能想的是,在抓住羅鬆溪之後,這間房間換兩盆花一盞燈,就可以馬上繼續做生意了。


    但羅鬆溪已經沒有餘裕注意火球的落點,他已經正麵麵對一眾綠獅子幫打手的攻擊。


    這些打手也都不簡單,起碼都是低階的武者,手按腳踢要拿住羅鬆溪。


    電光火石間,羅鬆溪左手格了一名人類大漢的一記手刀,左腿屈腿和一名綠皮地精拚了一腿。


    人類那一手刀倒還好,那名綠皮地精雖然矮小,腿勁大得驚人,羅鬆溪的左腿小腿骨一時間痛到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但他借著這一腿的力量,左腳一蹬,懲戒之力在全身流轉,身體以一個仿佛違反力學原理的轉折向後飄飛,再次拉開了與這些打手間的距離。


    他的目標,是貴賓室那闊氣的大落地窗。


    他向大落地窗衝去,餘光瞟過仍然坐在沙發上的阿道司。


    貴賓室裏的沙發是為人類設計的,矮小的地精坐在上麵腿都夠不到地上,看上去有些滑稽。但阿道司坐在那裏,他的神色與氣度卻足以打消任何人覺得他滑稽的念頭。


    羅鬆溪看到他的槍擱在手邊,槍管裏冒著熱氣。任何設計的元素手槍,最多隻能連發三槍,然後要等槍管冷卻後才能再次使用,否則槍管會因過熱而變形甚至熔化,槍法再好也沒有用。


    羅鬆溪認為他的槍不會例外。


    但是在下一秒鍾,阿道司簡簡單單地又掏出了一把元素火槍。


    撲撲撲又是三槍,與上一輪如出一轍。大落地窗離他僅有一米的距離,但飛舞的小火球令羅鬆溪充滿了絕望的感覺。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裏響起了一聲熟悉的“叮”——


    “懲戒之力經過脾髒注入左腿,左腿側彎,對,就這個姿勢,引導身體下沉,好,現在懲戒之力倒流,經肺部再轉心髒,準備發力。你可能會受點傷,但絕對能脫身。後背發力!”


    追著羅鬆溪飛過來的那發小火球眼看就要擊中羅鬆溪的前胸,持槍的阿道司麵露詫異之色,他在疑惑這名少年為何不轉向閃躲。


    但下一刻,羅鬆溪的身體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扭動了一下,火球堪堪擦著他的左腿外側飛過,在他左腿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


    但與此同時,伴隨著“哐當”一聲巨響,羅鬆溪的後背已經撞在大落地窗上,窗玻璃整塊碎落,他穿過碎落的玻璃幕牆,已經縱身躍下樓去。


    自從隆重推出的“祭壇探測儀”未能找到祭壇之後,77變得沉默了許多,似乎感覺她受到了深深的挫敗。


    羅鬆溪跳出窗戶,心情大好,在空中問77,“你終於肯出來了?是因為我受到了致命威脅所以給出提醒?”


    “不是!”77怒道,“第一,你沒有受到致命威脅,那個老地精根本不想殺你,甚至不想讓你受傷,否則他第一輪開槍你就死了。”


    “第二,這哪裏是提醒?我從傳承裏一套黃金階才能修煉的身法裏,找出一個你青銅階能使用出來的動作,令你完美規避掉這發火球,你知道這個計算量有多大?如果我有頭發的話都已經算得掉光了!你居然說這隻是一個提醒?”


    “我隻是想讓你看看,係統給你開的掛是很厲害的!上次沒找到祭壇,是你自己蠢,給出的情報錯誤!”


    “哦……你把你開的掛吹得再厲害,可我還是受傷了呀……”羅鬆溪弱弱地說道。


    然後他決定自己給自己開了個比較穩當的掛。


    貴賓間在彌賽亞的五樓,加上彌賽亞為了夠氣派,一樓的大廳足足挑高了十五米。從落地窗撞出去,離地麵起碼三十米的距離,要換做別人,早就摔成肉餅了。


    所以必須要開個穩當的掛把自己掛在空中。


    羅鬆溪一按空間盒,那把大黑傘已經到了手上,舉傘,穩穩撐開,他便飄飄蕩蕩地向地麵落去。


    老地精阿道司·赫胥黎已經追到了被撞碎的窗前,他看著下方飄蕩的那柄大黑傘,舉槍欲射,但最後還是放下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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