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對方正在倒在地板上,手在身後撐著往後驚恐地爬,顯得她像什麽連環殺人犯。遊瀟被逗笑了,但她轉念一想,自己好像就是個新鮮出爐的連環殺人犯來著。


    明明她自我認知還是個被壓榨的社畜的,遊瀟有些憂傷,真是不好,小孩子千萬不要學她。


    ……雖然殺掉傻逼摳門上司真的挺爽的。


    倒黴同事欲哭無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雖然不知道你怎麽控製了星艦,但一旦察覺到不對,軍團就會出動的!你現在迴頭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遊瀟搖搖頭,她說的不是自己,而是軍團。


    「你好奇我怎麽操控得了軍事級星艦的嗎?」她微微一笑,軍事級別的防護,她當然是破譯不了的。但她的工作其實隻是把病毒接入星艦而已,這個世界上科技水平最發達的文明從來不是人類,而是智械生命啊。


    在她身後,星艦內所有的顯示屏上都緩緩睜開一隻眼睛。


    上下兩條弧線首尾相接,細長尖銳的類菱狀瞳孔穿刺弧線,露出尖銳的鋒芒,像一道猙獰的傷疤,壓迫感十足。


    所有人類都認識這個標識,這是智械生命的標誌「神之瞳」,它代表著——智械文明正在注視著你。


    同事的臉色蒼白,他意識到一個恐怖的事實,比他即將死去這件事更恐怖——遊瀟是淺海混血人魚,是人類認為的安全類人魚。


    人魚族獲得基本人權後開始廣泛與人族通婚,人類認為這是人魚族的皈依,是他們的投誠。他們不聚集,不報團,被人類打散在星際各地,就好像被嚇破了膽的狗,竭盡全力自廢武功向人類展示自己的無害,搖尾乞憐。


    可假如不是呢?假如這隻是他們忍辱負重的假象呢?那麽這些散落在人類聯盟每一個角落的人魚,難道不是一個又一個定時炸彈嗎!


    被打散的人魚的確沒有辦法組織力量反擊,但當他們倒戈向智械生命,卻是致命的。


    為了構築網絡防線,避免智械生命入侵,人類不得不把星際網絡切割成一塊一塊的區域網,避免一地淪陷後被智械生命順著網線像瘟疫一樣蔓延。


    但犧牲了中央集權的防禦措施也抵不過內部突破。


    人魚們要做的,隻是在內部上傳病毒。


    一瞬間,所有人還來不及聯賽突然的變故而震驚,就發現環境變了。


    東區、南區、中央區、帝星……每一個星區,原本還在氣球與彩帶之下,手牽著手看廣場大屏的人們,茫然地看著藍色的魚鱗密密麻麻爬滿了屏幕。


    這些密集如瘤子的鱗片爆開,化作藍色的彩帶,深深淺淺如浪花。當它們褪去,屏幕又化為了純黑,然後……


    神之瞳睜開了。


    ——機械之神今夜降臨。


    演唱會。


    美麗的人魚歌星站在聚光燈之下,萬千粉絲如潮水般向他湧去,他們伸出手掌,隨著音樂打著節拍,五指如浪花般翻湧。


    全場熄燈,隻有幾排聚光燈同時匯集在人魚歌星身上,他閉著眼睛,柔美的五官輪廓像天使降臨。


    他閉著眼睛在這幾乎淹沒他的光中歌唱。


    那樣狂熱的愛快要將他淹沒,那樣亙古的恨也快要將他淹沒。


    高音到了,粉絲興奮地跟著他高唱,音調越來越高、越來越高,粉絲們跟不上了,但依舊嘶啞著喉嚨為他歡唿。


    直到那聲波越來越高,到人類捕捉不到的赫茲。有伴奏開始與他的歌聲一起奏響,但人類也捕捉不到。


    最先捕捉到的是玻璃,在共振中,玻璃劇烈顫抖著。然後捕捉到的是粉絲們的身體內部,在超聲波的共振中,心髒與更多的內髒也開始一起歌唱。


    歌星閉著眼,藍色細閃的眼影在光中閃爍,他在光中歌唱。


    那樣狂熱地愛著他的人潮中,開始從身體內部湧出鮮血,內髒的碎片、破裂的血管和狂震的心髒,填滿了他們歌唱的喉管。


    他在熾熱的聚光燈中央,咽下喉管中粘稠的液體和其中的內髒碎片,顫抖著朝漆黑死寂的台下鞠躬致謝。有清亮的淚水滴落在地,無人在意。


    他身後,巨大的神之瞳無悲無喜。


    林宅。


    敲門聲響起。


    雖然很疑惑為什麽安防係統沒有提前發出聲音,但擔心是政府那邊來人,林副部還是打開了門。


    門外是一個紅髮烈烈的美麗女性,很眼熟,他的目光向下移,看見了她身後濕漉漉的拖痕和一條流光溢彩的紅色魚尾。


    他想起這是誰了,這是萬家養的那條人魚情人,他曾經去做客的時候被帶去參觀過。


    「你怎……」他剛說出兩個字,就頓住了,因為一雙手鐵閘似地鎖住了他的脖子。


    「你叫林遠賀對嗎?」人魚對他笑笑,她的眼神純真而熱情。「是林洛的父親,十年前搬來帝星那個林遠賀對嗎?」


    「啊,不要著急。」她微笑,「有人為你製定了死法,按照協定,我們要吊死你,做好準備了嗎?」


    林遠賀驚恐地掙紮,卻被更用力地扼住脖子,拖行進屋內,地麵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的濕痕。


    「砰。」


    在他絕望的眼神中,門合上了。


    帝星。


    傳聞中被極端人魚組織襲擊的浣溪夫人躺在被精心裝點的池中,她眉目憂鬱地梳理著長發,她那個一心認為自己是人類的兒子走到她旁邊,理所應當地說:「極端人魚組織的發難會導致我們的支持率下降的,這樣我的少數族裔身份就不管用了。媽,你這幾天趁傷還沒好再去接受採訪,和他們切割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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