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想法隻有短短一瞬, 宋持懷很快想起自己是被擄來、想起魏雲深跟魏士謙的關係, 他的心底便又結出一霜冰雪,隻恨自己當初為了向淩微不得不留魏雲深一命,還給魏士謙留了一線血脈。


    ——像這樣骯髒令人作嘔的血脈, 早就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魏雲深被他盯久了, 想裝作沒發覺也裝不下去,他抬起頭, 正看到宋持懷假作不知地避開自己視線,突然起了惡劣的捉弄心思:「師父看我做什麽?」


    宋持懷沒甚感情,他隻說話卻不看人,緩緩道:「方才餘光看到好大一隻狗坐在那兒,抬頭看到是你,才知道沒有看錯。」


    魏雲深:……


    自從兩人撕破臉皮,宋持懷與他說話時就總是冷聲冷氣,或許是見人沒了利用價值,他不似最開始時那樣假意溫和,想來若非怕魏雲深以那些親昵的舉動刺激他反應,宋持懷恐怕連一個多的眼神都不會給出去。


    卻沒想到魏雲深聽了他的話後不怒反笑:「對,我是狗,那被狗睡過的您又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這些日子魏雲深跟宋持懷說話時始終用著敬語,每每一口一個「師父」一口一個「您」,看上去自謙恭敬,聽進耳朵裏卻隻讓人覺得嘲諷。


    宋持懷嗆了一下,他難得沒在口舌上占到便宜,索性換了個話題:「你到底想做什麽?」


    魏雲深唇角勾起一個極小的幅度,似在自嘲:「——我要做什麽……師父當真不知道麽?」


    宋持懷覺得他表情有些古怪,卻沒多想,隻繼續道:「說要報仇卻不動手,視我為敵卻又不見苛待,你說你要折磨我,卻日日好吃好喝好住好用的都送了上來——這就是你說的仇人?」


    他譏誚地望了魏雲深一眼,雖已得後者兩次反駁,卻仍是拿這點來攻擊刺激魏雲深——


    宋持懷牽起唇角,他本就長得麵玉若仙,一雙桃眼斂盡溫情,每每專注地望著人笑,總會讓人產生一種被深深愛著的錯覺。隻是他甚少這樣笑著看人,魏雲深有幸被他這樣盯過一迴,當時便被撼得移不開眼,隻覺得哪怕這條命丟給他也無怨了,這迴再見宋持懷這樣看著自己,麵上卻無多少波動,隻是眸深處片刻晃神。


    宋持懷主動捏著他的手貼向自己心口,仿佛是在蠱惑:「你該不會,在我做了那些事以後,還想著喜歡我的事吧?」


    最近天候熱了,宋持懷穿得比冬日單薄,魏雲深那隻被人牽引的手很容易隔著衣服描繪出宋持懷胸口的形狀,他想要把手抽迴,手腕卻被宋持懷緊緊攥著,掌心隔著透氣的布料感受著宋持懷快速的心跳,這是人類最脆弱的地方,隻要魏雲深想,他隨時都可以捏碎宋持懷的心髒。


    其實這點力氣對魏雲深來說也不算大,但凡他想,稍微用力就能掙開。隻是偏偏他不想,魏雲深望著宋持懷近在眼前的臉,腦海中卻不住浮現出那個晚上對麵眼含情潮雙頰糜紅的模樣,這張臉太漂亮,漂亮到隻要這麽淺淺地笑一笑都像是在勾引,魏雲深一邊享受著手底下軟和的觸感,仿佛又迴到了宋持懷被迫承受自己給予一切狂風驟雨的那天晚上,一時竟愣住了。


    隻遲緩地想著,既然宋持懷如今這麽上道,他也不是不能再對人好些。


    耳邊卻傳來對麵嘲笑的聲音:「你不知道嗎,我跟了淩微這麽久,類於那天晚上的事我跟他不知做了多少迴,就算這樣,你也喜歡得下去?」


    魏雲深一愣,他還沒從宋持懷的主動裏迴過神來,,更沒想到宋持懷會說出如此不自重的話,便又聽到他惡意開口:「還是說你就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那天晚上……」


    忽然「啪」的一聲,宋持懷的話被沉悶的巴掌聲打斷,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魏雲深,沒想到自己這個向來乖順守規的弟子會動手。


    魏雲深打得不重,相比於打,倒不如說這一下像是愛人之間的愛撫調情,隻是宋持懷的皮膚太脆弱,隻是被這麽輕輕一扇臉上就起了淺色的印子。內心的恥辱更甚於□□受到的疼痛,宋持懷捂著臉定定出神,顯然還沒從這一巴掌裏迴過神來。


    魏雲深已然欺身而上,望著宋持懷臉上的那片紅,情緒不明地輕輕摩挲著,還沒衍生出痛感的麵上立時覆上了一層癢。


    宋持懷偏過頭去,卻被魏雲深死死鉗住下巴,聲如浸在霜雪中埋了經年的寒鐵:「我不管你從前跟過幾個人、跟別人睡過幾次,如今你是我的東西,是什麽我說了算,那些自輕自賤的話若是想說,留到床上去說,其他的地方我不想聽到。」


    「至於喜歡,」


    他瞥了宋持懷一眼,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似的,嗤道,「師父總提這個,是從前用這種方法勾引了不少人吧?」


    宋持懷一根根扯開他的手指,挑釁道:「是又如何?」


    「若是,剛好方便了我以後的事。」


    魏雲深唇角勾起一個惡劣的弧度,他的拇指按在宋持懷唇邊,甫一探進後者嘴裏,便被一口鋒利的牙咬住,他的手頓時傳來一陣清晰的痛意,魏雲深卻仿佛沒感受到似的,繼續不緊不慢地說:「剛好我也不打算做君子,師父既然玩過許多花樣,想來承受能力不差,往後我也不用再有所顧忌。」


    「……」宋持懷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埋下了一個怎樣的坑,他猶如一隻被人踩了尾巴的貓那樣戒備起來,低聲質問:「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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