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三人修正了休整了一天一夜就要啟程離開這裏,剛下樓就看到圍坐在桌邊聊著八卦的那群人。


    南枝想起上次的情況,立馬挽住暄禾的胳膊,裝作親密的樣子,跟他並排走下來。


    那些人看到這幅場景,好似欣慰的笑著點了點頭。


    南枝也微微笑著跟他們打了招唿,然後就離開了客棧。


    暄禾看她這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好像麵對敵軍的時候都沒這麽小心翼翼吧。


    “我們還是快些出發吧,這個鎮子實在是太神奇了,我怕我再待下去,以後見著人也要這個樣子了。”


    暄禾笑了笑,“這樣挺好啊,你看他們還挺關心我們呢!”雖然是個不算誤會的誤會,但也托他們的福,知道了很多從沒聽過的密事。


    南枝邊走邊說道,“知道他們是好意,但是這也太嚇人了。”南枝說著抖擻了下肩膀,好像想起那個場景,心裏就不太舒服。


    暄禾見她這副可愛模樣,心裏也喜歡得緊,特別想把人抱在懷裏揉揉她圓圓的腦袋,但也隻是想想罷了,大街上可不敢這麽做,怕被南枝追著打。


    天氣已經漸漸冷了起來,雖然一路向南,但也還是有些涼,南枝拉著暄禾上街買了幾件鬥篷和冬衣,為了能早些趕迴去,幾人沒多耽擱就啟程上路了,三天不到的時間趕到了須彌山腳下。


    須彌山海拔高,山頭上已經下滿了雪,看起來就像是帶著毛茸茸的帽子的小老頭。


    到須彌山時已經下午了,加上山的時間怕是要天黑,南枝索性就停在山腳下。


    “暄禾,我想去找一個人,可是我害怕。”南枝從車裏拿出骨灰盒,暄禾明白她大概要找的就是桑榆的母親了吧。


    “沒事,我陪你去,我倒覺得更重要的一點,你還能找到桑榆家在哪嗎?”


    南枝一愣,轉著眼睛想了想,“應該知道吧,她家門前有棵好大的銀杏樹呢。”


    “那就好,現在就去吧,說不定還能在她家借宿一宿。”暄禾說著就想結果南枝手上的盒子,怕她拿著會累。


    “盒子給我吧,我幫你拿著,你來找路。”


    南枝搖了搖頭,將盒子換在臂彎裏,“不用了,我不累,我說了要帶桑榆迴來就要親手將人送迴來。”說著就轉身尋屋去了。


    “你想好要怎麽跟她母親說了嗎?”暄禾跟在南枝身邊,難道要告訴她母親是南枝殺了桑榆嗎。


    南枝歎了口氣,自己一路上想了很多種借口,可始終不知道該怎麽跟她母親開口。四年前,自己帶著人離開的時候,桑榆母親很是不舍,那淚眼的模樣,自己現在還記得很清楚,因為從小沒有母親,所以總是對這種場景印象深刻。


    “我也不知道,到時候再看吧,我,我不想欺瞞她。”


    暄禾拉著南枝的手,捏了捏,“沒關係,她會原諒你的,畢竟不全是你的錯。”


    南枝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走過村口一條小路,轉身就看到那顆銀杏樹,滿樹的金黃,全是深秋的顏色,十分耀眼。


    南枝記得小時候的這棵樹還沒現在看起來這麽驚豔,沒想到七年的時間已經如此奪目了。


    南枝踱著步子走到門前,深吸了口氣,敲響了院子門。


    “誰啊。”


    南枝聽到一個婦人的聲音,心裏頓時緊張了起來,拉著暄禾的手不禁地握緊了些。


    院子門被打開,一位穿著樸素,打扮清淡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她有些疑惑地看著門口的兩位年輕人,忽的驚唿出聲,“南枝公主!”


    南枝見她認出了自己,趕忙上前扶起要跪下的婦人,“阿娘不用這樣。”小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南枝的身份的時候,南枝就跟著桑榆叫她阿娘。


    “哎呀呀!”老婦人拉著南枝的手,驚喜的打量著眼前的人,“這都多少年了,南枝都長大了!”


    “是啊,阿娘!”南枝見老婦人頭上已經有了白發,皮膚上已經多了不少的皺紋,心裏不禁一酸,這也才僅僅七年的時間而已,怎麽就老的這樣的快呢。


    “桑榆呢?”


    南枝心裏咯噔一跳,終於問到這個問題了。南枝抬頭看著老婦人滿眼期待地看著自己,還往身後不斷地在尋找著桑榆的身影。


    “阿娘,我們先進去聊,好不好?”


    老婦人神情一頓,看著南枝為難的神色,又看到南枝手上拿著的東西,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好好!看我都高興地忘了,來吧,進來坐。”


    南枝又走進了這個熟悉的小院,一時間所有的記憶都湧了上來,南枝愣愣地看著小院子裏的一切,好像什麽都沒有改變,一切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擺放。


    “進屋坐吧,還是坐在院子裏。”婦人趕忙上前擦了擦銀杏樹下的幾個石凳。


    南枝上前將盒子放在桌子上,“阿娘,我有事要和你說。”


    婦人停下手上的動作,起身溫柔地看著南枝,“不急不急,我先去給你們倒杯水,你們走了這麽遠肯定渴了,我……”


    “阿娘!”南枝上前拉住婦人的手,婦人的手很粗糙,還很冰涼。“我不喝水,您坐在這好嗎,先聽我說。”南枝將人按在凳子上。


    “好好,我坐在這兒,南枝你說。”


    南枝看著老婦人還是這麽溫柔地看向自己,話一下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再也說不出口。


    “這裏麵是桑榆吧!”夫人看著南枝突然地開口道。


    南枝一下子抬頭看向她,隻見眼前的人神色淡淡的看著自己,臉上無波也無痕。


    “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她。”南枝握著婦人的手,蹲下身,不敢看婦人的眼神。


    老婦人沒說一句話,良久,抬起手摸了摸南枝的頭,“沒關係,不用這麽難過,不關你的事,是這丫頭福薄。”


    南枝抬起頭就看到婦人閉眼,留下了一滴淚水。


    “玄慈大師早就說過了,桑榆這丫頭啊,活不長,所以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老婦人拍著南枝的手,“桑榆給你添麻煩了吧,肯定是的,我都知道,這丫頭,從我把她撿迴來的那天,我就知道,她有一天肯定會離我而去的。”


    老婦人哽咽了一下,抬起手捂住嘴巴,眼淚決提般淌了下來。


    南枝聽她這樣一說,沒想到師父早就知道了後來會發生什麽,又見婦人如此痛苦的模樣,隻能站起來摟住婦人的腰,給她點安慰。


    老婦人將桑榆的骨灰盒埋在了銀杏樹底下,埋得實實的,連個碑也沒有立,看起來與其他地方無二,根本就不想一座墳。


    南枝不明白婦人為什麽要這麽做。


    “桑榆做錯了事,我都知道,所以我不給她立碑,所以就隻有我知道她埋在哪兒,別人就不會來找她麻煩了。”婦人親手將落下的銀杏葉灑在埋骨之地,然後站起身,靜靜地看著那塊地方,站了很久很久。


    南枝見她這副模樣,心裏也極度的不好受,自己難過還可以哭出來,但阿娘為什麽不哭呢,明明心裏也難受極了。


    “阿娘,”南枝上前將人扶到凳子上,“你跟我走好不好,跟我一起迴京城,我來照顧你。”


    七歲的時候,桑榆的父親欠債被仇家殺了,自此以後就隻剩桑榆和母親相依為命。自己把桑榆帶走,家裏就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現在桑榆死了,就真正的隻剩下阿娘一個人。


    “不了。”阿娘拍了拍南枝的手,依舊溫柔如春風,“我要在這待著,我在這兒生活了一輩子了,不想再離開,況且,現在桑榆也迴來了,我也不孤單了。我還要和她作伴呢。”


    南枝剛想再勸道,阿娘打斷她的話,“南枝啊,我也算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能答應阿娘一件事嗎?”


    “阿娘你說,隻要我能夠做到,我一定會完成。”


    阿娘笑了笑,摸著南枝的臉頰,“我呀,一生都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把桑榆和你都當做自己的孩子,現在桑榆已經走了,我隻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幸福快樂下去。”


    南枝瞬間覺得自己眼眶有些發熱,這真是自己這段時間以來聽到的最溫暖的話了。


    “阿娘,我知道。”南枝將頭枕在阿娘膝蓋上,無聲的流著淚。


    阿娘撫摸著南枝的頭發,一下又一下,“桑榆跟著你,也算是有過一段過得開心的日子,也沒算白活,你們情同姐妹,你就要繼續替她活下去,活出兩人份的幸福,快樂一輩子,好嗎?”


    說完又看著站在一旁的暄禾,從一開始就靜靜地站在一旁陪著南枝,南枝一哭他也跟著難過,婦人早就看透了暄禾對南枝的感情。


    “還有這孩子,我看著就很不錯,千萬不要辜負有心人啊。”


    南枝抬起頭,有點哭笑不得,邊笑邊留著淚,隻能豪爽的抬起手胡亂的擦了下,“阿娘放心,我不會辜負他的。”


    暄禾的眼神亮了亮,微微笑著看著南枝,臉上的溫柔比須彌山上的月色還要溫柔。


    南枝抬頭就看到這個亮晶晶的笑容,盡管臉上還掛著淚珠,還是不由自主的跟著他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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