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痛苦的捏著阿納格的袖子,蜷縮著身體,想要叫出聲卻又不敢,隻能壓抑著自己的聲音。


    阿納格把人帶迴營帳裏,扶著她坐在床上,“南枝等我一下,我去找大夫給你。”說著就要走出去。


    南枝拉著阿納格的手,表情痛苦的看著他,“你不要走,我一個人害怕!”


    阿納格頓了一下,對著外麵的侍衛喊道,“來人!去給我找大夫!”自己竟然急得連下人都忘了使喚。


    外麵的人答了一聲就忙不迭的離開去找大夫。


    南枝後腰受傷不能躺下,隻能靠在阿納格的懷裏。


    阿納格伸手扶著南枝,“你先趴在床上,我看看你的傷口。”


    南枝沒有力氣一般黏在他身上,低不可聞的說了聲好。


    阿納格將她翻了個身放在床上,拿出刀子割破南枝腰間的衣服。


    傷口不深,但一直在流血,一大片紅色,看起來猙獰可怖。


    阿納格擰著眉,他沒想到諾敏竟然會傷她至此,早知道自己就不告訴她那麽多了。阿納格頓時有些愧疚。


    南枝翻過身,臉上痛苦的表情減輕了不少,眼睛直直看著床單,似乎在想著什麽。


    忽然簾子被掀開,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傳來“聽說國師大人去找了大夫?”


    南枝迴頭看向她,臉上滿是蒼白與無力。


    桑榆見到床上的人,又看到阿納格手上的刀,立刻憤怒的撲上前去,跪倒在南枝跟前,“小姐這是怎麽了?你受傷了?誰幹的?”


    南枝無力的搖了搖頭,不想說話,雖然傷口不深,但是是真的疼啊!


    桑榆見南枝都沒力氣說話了,頓時怒視著阿納格,“國師大人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阿納格見南枝衝著自己搖了搖頭,好像並不想讓自己說出諾敏來,隻簡單說了句,“她被敵人偷襲。”


    桑榆自然不會相信,忽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阿納格,“國師還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竟然敢編出這種謊話來騙我!小姐武功這麽厲害,怎麽可能會有人偷襲得了她!”


    南枝聽著桑榆憤怒的聲音,默默地歎了口氣,為什麽明明已經變了性格,怎麽還是對自己這麽關心呢,這讓自己怎麽狠得下心和她為難呢!


    阿納格沉默不語地與桑榆就這樣對視著,互不相讓一步,桑榆除了怒瞪著他,也不能做什麽。


    “主子,大夫來了。”門外有人喊道。


    阿納格轉開視線,“進來!”


    大夫上前給倆人行了一禮,阿納格揮了揮手,“趕緊來給南枝看看,她被利器所傷,傷口還在流血,止都止不住。”


    “是。”大夫上前看了看南枝露在外麵的傷口,從藥箱裏拿出一瓶藥粉,“這個是止血的,直接敷在患處就可以了,我會在開些藥為姑娘調理。”


    “好,謝謝大夫了。”阿納格剛想接過藥瓶,就被桑榆搶先一步。


    “我來為小姐上藥吧,國師還是先去忙自己的事請吧。”


    阿納格深深看了一眼桑榆,手緊緊的握了握,又轉頭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南枝,隻能忍著怒意走了出去。


    桑榆拿著瓶子坐在南枝床邊,直接撕開了南枝的衣服,看著南枝的傷口不禁皺了皺眉,這比自己想象的好像還要嚴重。


    “小姐,你忍著點,我會輕點的。”桑榆知道南枝最怕疼了,就軟下聲音安慰道。


    南枝聽著桑榆的聲音,竟然有一種以前的桑榆迴來了的錯覺,卻又不由得扯著嘴角露出個苦笑。


    “嘶啊!”藥粉一倒上南枝的傷口,疼的南枝小聲嗚咽了一下,而後緊緊抓著床單捂著嘴,不讓自己在發出任何聲音。


    桑榆拿出繃帶在傷口處纏了一道又一道,手不斷的從南枝的腹下穿過。


    桑榆上好了藥,看到南枝額頭疼出來的汗滴,忍不住伸手幫她擦了擦。


    南枝抬眼看著眼前的人,眼神裏的淚光微微閃動著。


    桑榆似是好久沒這樣見過南枝了一般,擦了汗的手又摸了摸南枝的臉頰。


    “小姐好像又瘦了些,這臉上都沒肉了。”


    “那是因為我都好久都沒吃過桑榆做的糕點了啊。”


    桑榆的手一頓,靜靜地看著她沒再說話。


    南枝忽的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從京城走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吃你給我的準備的糕點,也沒在路上帶上一些,那可是你為我準備的及笄之禮呢!”


    桑榆目光閃動了一下,整個人也放鬆了許多,“那算什麽及笄之禮,不過是些普通的糕點,日後我一定會補給小姐更好的東西的。”


    南枝嗔怪的看著她,“誰說的,它們都是我愛吃的,還是你親手做的,自然是最好的,隻不過……”南枝歎了口氣低下頭,自己可能再也沒機會吃到桑榆親手做的糕點了。


    “你忘了嗎?我們在須彌山上的時候,不能經常下山去買糕點,我又饞得慌,然後你就親自去學了怎麽做糕點,然後又迴來做給我吃。”南枝想起那時候,是真的很開心,無憂無慮的,什麽都不用去想,更沒有這麽多的國恨家仇。


    “你說要是我喜歡就天天做給我吃,還學了很多種,變著花樣做給我吃。”


    桑榆看著南枝臉上幸福的笑容,也不自覺的露出微笑。


    忽的南枝歎了口氣,把臉埋在手心裏,不願抬起頭。


    桑榆把人扶坐起來,和自己平高,又拉下南枝的手,果然看到南枝布滿淚水的眼睛。


    南枝擦了擦眼淚,忽的上前一把抱住桑榆,“桑榆!我想迴家,我想迴須彌山,我想去找師傅!”


    桑榆聽著南枝帶著哭腔的聲音,心中也動容不已,抬手抱住了南枝。


    “桑榆,你和我一起迴去找師傅好不好,我們一起迴須彌山去。”


    “那小姐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會啊,我們從來都是在彼此身邊的啊,桑榆,你跟我走好不好,這樣你就能一直在我身邊了。”


    南枝哭的聲音更大了,桑榆知道南枝是個感性的人,現在受了傷,肯定心裏難過又脆弱。


    桑榆拍著南枝的背心,輕聲安慰道,“小姐別傷心,我們肯定能迴去的,一定會的!小姐……啊……”


    桑榆一瞬間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手上的動作也停止了。


    南枝緊緊地摟著桑榆的肩膀,哭的聲音越來越大,“對不起,桑榆,迴不去了,我們迴不去了。”


    桑榆想要抬手推開南枝,想要喊人進來,卻一句話都喊不出口。


    “對不起!桑榆,我隻能這麽做,我隻能這麽做了!”南枝抱著桑榆淚流滿麵,一句句的說著對不起。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毀了這一切,另一個桑榆也不願意,她肯定不會願意見到她曾經生活的故土被摧殘,她不願意!所以我代替她來阻止你!”


    南枝鬆開桑榆的肩膀,看著她的臉。


    桑榆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隻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處,但忽的笑了出來,臉上滿是溫柔的笑容。


    南枝一瞬間睜大了眼睛,聲音顫抖著問道,“桑榆,是你迴來了?是嗎?”


    桑榆笑著點了點頭。


    南枝瘋了一般將人摟在懷裏,“你怎麽才迴來啊!你怎麽不早點迴來!”眼角的淚順著臉頰滴到桑榆的臉上。


    桑榆抬頭看著南枝,想要幫她擦擦眼淚,手才剛抬起來,還沒碰到南枝的臉就忽的垂了下去。


    南枝愣住了,看著她垂在身側的手,默默地垂淚,直到最後默默地看著這張臉好久好久。


    “國師大人不好了!南**隊突然打了過來!來勢洶洶!”


    阿納格沒想到南**隊來的這麽快,難道他們已經知道南枝被自己帶走了。


    “立刻集結人馬,給我守住陣地!”


    “是!”那將領抬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帳篷,“國師,還是先告知神女吧,說不定她會有辦法呢!”


    “我知道,你先下去,我馬上去。”


    阿納格聽見帳篷裏南枝的哭聲,又聽到她和桑榆說話的聲音,不好意思進去打擾,但後來南枝的哭聲越來越弱,桑榆的聲音也消失,阿納格這才感覺到不對。


    阿納格掀著簾子走了進來,看到南枝呆坐在床上,懷裏的人已經失去了唿吸。


    阿納格唿吸一滯,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情形。


    “你殺了神女?”


    南枝迴過神,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眼神無波的看著他,“這不是顯而易見嗎,我殺了你們的神女,我殺了桑榆。”


    阿納格突然想到,難道這一切都是南枝安排的一個局?在自己麵前受傷,然後讓自己把人帶迴來,又利用同情心趁著桑榆對她放鬆警惕殺了桑榆?


    阿納格剛想上前,忽然就有人闖入了營帳,身形極快的落在南枝麵前。


    “外麵怎麽樣了?”南枝問著眼前的人。


    “迴主子,宋將軍已經帶著軍隊打過來了,正在外麵拖延著,我們要現在離開嗎?”


    南枝看了眼懷裏的人,慢慢的將她放在床上,下床走到十七身旁,與阿納格對峙著。


    “是你自己讓,還是我們倆從你屍體上踏過去?”


    阿納格看著南枝沒有一絲表情的臉,慢慢的挪開步子讓出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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