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海玉卿頓了一下,表示自己吃準了用詞,確定道:「別的鳥都吃這個,我學了好久。」


    以草籽為食的海東青,要費多大的力氣才能填飽肚子。


    連食物都不會分辨的時候就被親鳥丟棄了。


    這種讓人聽了心酸的話被海玉卿說的一片天真爛漫,絲毫不需要人來安慰的模樣。金溟一時不知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它,隻好沉默地摸了摸白腦袋。


    海玉卿自幼坎坷,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蹟。如蛇鷲、虎嘯天,生來便在富足安逸的中部,吃喝不愁,對它們來說唾手可得的生活大概是耗掉了海玉卿的半條命才得到的。


    金溟之前隻是在理智上能理解海玉卿趨利避害的本能,在大難臨頭時選擇各自飛,但這不代表他不會因為被拋棄而難過。


    而此時此刻,金溟在情感上也理解了海玉卿。他仍舊很難過,隻不過不再是顧影自憐,而是對海玉卿的憐惜。


    一個從小就沒人疼的小東西,他滿心願意海玉卿在任何選擇上都是多愛它自己一點。


    翅膀下的白腦袋拱了拱,打著轉噌他。金溟剛低下頭,海玉卿便從他懷裏鑽出個腦袋,大概是踮著腳尖站得不太穩當,搖頭晃腦的,「你要吃這個?不好吃,苦的,我去給你抓好吃的。」


    語氣很輕緩,就像金溟平時哄它那般。


    它想了想,又半哄半討好地問,「你以前最愛吃什麽?」


    金溟是為它心疼,它卻反過來要安慰他。


    這讓人憐惜的模樣惹得金溟眼眶跟著發酸,他隻好往上抬了抬眼皮,隨口問道:「那你以前喜歡吃什麽?」


    海玉卿軟軟地倚在金溟懷裏,當真地思考著他的問題。


    嚴謹的眼色忽然有些閃躲,它看著金溟,鄭重中有一絲怯意,語氣似乎是一種剖白的試探,小聲道:「蛋糕。」


    「蛋糕?」金溟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重複道。


    自然界有以「蛋糕」來命名的動物嗎?


    「嗯,」海玉卿點點頭,「很軟,聞著很甜,白色的,有很軟的花,有時候還有水果,很好吃。」


    忽然它又沮喪起來,「我不會做,不能給你吃。」


    蛋糕,軟的,甜的,水果蛋糕。


    不是食物鏈裏的某種生物,是麵粉雞蛋奶油做出來的蛋糕。


    海東青愛吃蛋糕?


    問題是它從哪兒吃到的蛋糕?


    但金溟沒空詫異,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抱住了海玉卿,便索性抱得更緊了,滿心的憐惜,「我會做,以後我做給你吃。」


    海玉卿咽了下口水,它小小的雀躍了一下,仍舊有些沮喪,「不記得,什麽味道了。」


    金溟更心疼了,耳鬢廝磨道:「甜的,等我做出來你就想起是什麽味道了。」


    海玉卿有些迫不及待了,圓圓的黑眼睛咕嚕嚕亂轉,那點小心思全寫在臉上,它用一種軟糯又刻意的語調強調,「等?」


    金溟忍不住笑出聲來,「不等,現在就去做。」


    海玉卿想吃的不過是個蛋糕而已,原料極簡單,麵粉糖油虎嘯天那兒都有現成的,至於奶油嘛,雖然沒有牛奶,但現在有羊奶,脂肪含量差不多,應該一樣能打出奶油來。


    虎嘯天總不會小氣這點材料吧,大不了他再多教它幾個字。


    「不等,現在就去。」海玉卿歡快地重複。它還在金溟懷裏,就已經興奮地抖開了翅膀。


    一根金色的羽毛從它腋下飄落,海玉卿微微懸停,低頭看著那隻盤旋的金羽毛,喊了聲「等一下」,便掉頭又沖向剛才的山坡。


    金溟看著歡脫遠去的白色背影,莫名其妙地好笑。雖然不知道海玉卿要去辦什麽著急的事,比吃蛋糕還緊要,但他心裏知道,海玉卿很快就會迴來。


    這樣的想法讓他渾身泛著一種愉快的輕鬆。


    他仍舊沒有能力保護海玉卿不受傷害,可是他也狠不下心來對海玉卿冷淡。


    也許下次危險來臨時海玉卿仍舊要拋棄他,但是在那之前,他總來得及給海玉卿做一個蛋糕吃。


    金溟長長地舒了口氣,臉上掛著一種滿足的神情蹲下身,輕輕掀開鳥籠的罩子,把籠門提起來,倒了一點草籽進去。


    維達鳥經過這段時間的冷靜,看上去已經恢復了不少,至少不再是躺著挺屍。


    它見金溟伸翅膀進來,立刻跳到角落裏,瞪著一雙小眼睛歪頭觀察他。


    金溟心情好,看什麽都有趣,便撿起那隻金羽毛,挑了兩粒草籽在它麵前晃了晃。沒想到它膽子倒不小,猶豫了半分鍾,便「嗖」的一下拉長脖子啄了一口。


    眨眼睛,金羽毛上的綠草籽便消失幹淨了,那隻小鳥仍舊鵪鶉似的縮著脖子蹲在角落。


    金溟又挑了幾粒草籽過去。有了上迴的試探,再加上金溟翅膀上沾的樹葉汁子散發出一種柔和的清香,緩和了掠食者的氣味,維達鳥膽子更大了,它直接跳上金雕的黑翅膀,小爪子搭住幾根粗壯的羽管,頭一低一仰地站在金雕身上吃起飯來。


    金溟幹脆把它拿出來,放在自己腿上。


    維達鳥吃完了草籽,順帶把充作餵食器的金羽毛也叼走了。金雕的羽毛對它的小身體來說過於沉重,但它卻有點愛不釋手的意思,鈍鈍的鳥喙咬了這頭咬那頭,又翹起一隻爪子翻來倒去地抓,好似要找出一個不費力的攜帶方式。


    金溟由著它在自己身上玩,坐在地上把剩下的草籽拿葉子仔細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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