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發現


    金溟渾身哆嗦著縮在角落,心有餘悸地四處撒望,風聲鶴唳般感覺到任何蠕動都要跳起來一陣亂嚎。


    他倒不是怕蟲子,畢竟蟲子在野外是無可避免的存在。


    理兒是這麽個理兒,但誰能受得了蟲子炮彈突然在自己身上炸開?貝爺也架不住啊。


    金溟此刻委屈極了,他對用喙逮蟲子實在有心理障礙,翹著爪子捉了好久才捉到這一把。


    金雞獨立對於尚未完全掌握住鳥身平衡的金溟來說難度不算小,一上午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狗啃泥,就為了白鷹能吃口熱乎的,不嫌苦不嫌累連半句抱怨都沒有。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


    金溟本來還打算著,如果白鷹不夠吃,明天他可以起得再早點,家裏再窮不能窮孩子的嘴,一定給它管飽。


    如今倒好,連根白羽毛也沒摸著,還被扔了一臉蟲子。


    鳥不都愛吃蟲子嗎?


    這好歹也是優質蛋白。


    「那你想吃什麽,兔子?」


    金溟又滾了一身水,他還不太會抖水,學著貓狗那樣從脖子開始甩,差點把自己甩倒。


    白鷹估計是不會教他的,他幹脆也不問。但捕獵這事涉及白鷹自己的利益,大家都餓一整天了,應該好商量吧。


    「兔子……該怎麽抓?」金溟滿身滴答著水,小心翼翼地試探。


    白鷹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它聽清楚金溟問的話,頓時有些茫然。


    金溟在說什麽?是它理解的字麵意思嗎?


    兔子怎麽抓?


    飛起來找到兔子一個俯衝伸爪子抓住就是了,還能怎麽抓?


    兔子這種戰五渣都不帶反抗的。


    這種事都不用媽媽教好不好。


    白鷹看了看金溟金光暗流的大翅膀,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隻一動也不敢動的斷翅,忽然發出一聲低唳。


    淦,金溟一定是在諷刺它現在不能飛還有臉挑食。


    **


    金溟垂頭喪氣地沿著瀑布蜿蜒出的小溪蹚水,養鳥真是太難了,難養也就算了,還脾氣壞,還不讓擼。


    還好他跑得快,不然一定又要被白鷹打一頓。


    委屈。


    現在選擇棄養,刑不刑?


    午後的陽光在水麵上反射出金燦燦的波光,濕漉漉的金溟盯著清可照人的水麵看了許久。


    謔!


    街溜子似的金溟瞬間一掃頹廢。


    快看他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


    暮色蒼茫,西風殘照。


    金溟拿倆翅膀兜了一大捧綠色嫩草,腳下還拖拉著一大根枯木頭,一步三停地迴到山洞。


    白鷹遠遠就聽到金溟愉快地哼著什麽,雖然聽不懂,但感覺心情很好的樣子,步伐也很沉重。


    白鷹猜想,這迴應該是獵到了不錯的東西。


    「餓不餓?」


    金溟鑽進山洞,帶著充滿陽光的笑,和一身狼狽的羽毛。


    辣眼睛的形象與白鷹的預想形成強烈的反差。


    金溟像個被痛打過的落水狗,滿身的羽毛比中午離開時還濕,不僅如此,還裹滿了淤泥。


    如果白鷹見過叫花雞的製作過程,應該對這種形象不陌生。


    不過金溟肯定不是被誰做了叫花雞,因為誰也不會往叫花雞裏裹——屎。


    白鷹不用細聞便立刻分辨出這種十分衝擊的味道——水鼬的屁味。


    所以金溟今天獵到的是水鼬?


    白鷹皺了皺眉頭,金溟腦子有病連帶口味也這麽重嗎,竟然愛吃水鼬?


    光是遠遠聞到水鼬放出來的臭屁它就想吐,那肉能好吃嗎?


    白鷹弱小挨餓的時候倒不是沒打過水鼬的主意,畢竟冰天雪地裏不冬眠的食物太少,而水鼬正是其中的活躍份子。


    隻是水鼬十分靈活狡猾,肉又少。吃一隻還不夠補充抓它而消耗的體力熱量,雖然獵水鼬沒有什麽危險,但並不上算。


    等後來白鷹成長為空中霸主時,整個自然界裏能動的都是它的菜譜,自然更瞧不上水鼬這種看上去就不好的食物。


    滿載而歸的金溟沒看到白鷹臉上的嫌棄,他沒聽到白鷹的迴應,便把帶迴來的東西一股腦堆在潭邊,整個鳥先跳進了潭裏。


    潭中的水受瀑布激盪,水花綿密不絕推向金溟,就像一個巨大的按摩浴缸。


    金溟枕著潭邊的石塊眯上眼,發出舒服的喟嘆。


    這身臭味熏得他眼都疼,可是外麵的水邊全是淤泥,他又細又硬的尖爪子承載著滿身重量,落腳就陷進去,根本沒法好好洗澡。


    還是家裏石頭底兒的大浴缸舒服啊。


    金溟對自己找的這個山洞愈發滿意。


    「小白花,餓不餓?」金溟轉過身,把翅膀搭在潭邊,笑嘻嘻地看著白鷹,臉上頗有些不尋常的得意。


    像是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忘形。


    白鷹心裏冷哼一聲,迴給金溟一個後腦勺。


    不就是逮了隻水鼬麽,那麽難吃的東西,有什麽好得意的。


    真沒見過市麵。


    等會兒,什麽小白花?


    白鷹悄悄迴過頭,撒望了許久,最終又臉色十分難看地轉迴去。脾氣忍得辛苦,隻好發泄般朝著茅草床狠啄了兩口。


    沒有白色的花,也沒有其他活物。


    所以——小白花,果然是在叫它!


    白鷹在心裏再次堅定,它和金溟,最終隻能活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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