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賞賜給臣子的一麵鏡子,何必這樣大動幹戈地找呢?」顧綿內心已是波濤洶湧,可麵上卻一點都不敢表現出來。


    魏階似乎並不懷疑她,他隻一邊看著那些卷宗上的文字,一邊迴答:「我和明決也不知聖上為何要找這樣東西。隻是從聖上繼位後不久,就開始著人明察暗訪,明決這才也收集許多卷宗,與我一起調查。」


    「那這卷宗上可說了什麽?」


    魏階似乎也沒查出來,搖了搖頭:「隻描繪了樣貌,記載了一直到岑停將軍時山河鑒的所在,對於其作用,倒是沒有什麽描述。其實我也覺得奇怪,如果隻是麵普通銅鏡,聖上為什麽要找這麽多年呢?難道這裏麵有當年岑停將軍邊關自盡的真相?」


    顧綿垂下眼簾,生怕魏階又從她神情中看出什麽來。


    不過魏階似乎已陷入思考之中:「可岑家後人當年多被殘害,就算沉冤昭雪,又能如何呢?」


    岑停一案已過去了六十年,邊關的將領也一換再換,莫說岑家後人,就算和岑家曾經有所往來的,也大多沒有了音信。這時候找出真相,又有什麽意義?


    「所以,除了聖上,大家也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有什麽用?」


    「嗯。但聖上要找,至少說明,這麵鏡子並不普通。」


    這點顧綿是認同的,隻是她卻不敢讓魏階知道鏡子就在她手裏。


    一則不明白用途,聖上找這麵鏡子,就有可能是要斬盡殺絕;二則,英王府已然被人盯上,從方才魏階給暗衛的指令來看,大概是皇後那邊的人,這時候山河鑒在出現,英王府不是更成了眾矢之的?


    顧綿不敢再多說什麽,便安靜地趴在一邊看著魏階。


    她娘親去世早,關於山河鑒,張嬤嬤除了說很重要之外,再沒說過別的。但是今日魏階說,這鏡子當年賜給了一個名叫岑停的將軍,她娘親也是姓岑,難道與那位將軍有什麽關係嗎?


    夜已深了,魏階翻過了最後一夜卷宗,偏頭看去,他的小王妃,竟是已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半張臉都藏在臂彎了,像是隻貪睡的小貓一樣,魏階便展顏而笑。


    這一日她經曆那麽多事,想來也累了。


    魏階便放輕了動作,小心地起了身,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輕輕將她橫抱了起來。


    姑娘家總是身材嬌小,魏階懷裏抱著她,可卻不敢看她,他繃著臉,鄭重地走到床前,又輕輕地將顧綿放在了床上。


    也許是感覺到移動,睡夢中的顧綿不太舒服地囁嚅了一聲。


    魏階被嚇了一跳,直挺挺地站著,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吵醒了她。


    他就保持著那個彎腰將她放下的姿勢好一會,見她並沒有醒來,這才小心翼翼地直起身來。


    從未侍奉過人的英王魏階,對著躺在床上的顧綿盯了半晌,這才壓抑下內心某些衝動,為她脫了鞋,又給她蓋好了被子。


    人終於安穩睡下了,魏階這才鬆了口氣。隻是他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顧綿熟睡的臉上。


    顧綿太累了,她睡得很沉,全然不知道麵對著她魏階經曆了怎樣的一番「天人交戰」。


    末了,魏階忽地起了身。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


    他心裏一遍遍重複這句話,挪動著半僵硬的步伐走到矮桌前。


    早前全福端來的藥早已涼了,他又重新將藥溫了溫,這才一飲而盡。


    他的身體其實他自己清楚得很,那毒種得隱晦,清起來也麻煩。隻是他以前從未像現在這樣眷戀過塵世。


    從前他覺得大仇得報,他便也可到黃泉之下麵見爹娘,可現在,他突然又貪戀起多情紅塵來。


    魏階放下藥碗,迴頭隔著屏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


    長公主曾經私下裏和他說,顧綿因為顧文業的事,心裏多少有些陰影。既如此,他便也要有足夠的耐心,陪她從陰影裏走出來。


    ……


    翌日,顧綿醒時,外麵陽光已鋪了進來。


    睜眼看到的場景有些陌生,她愣了一下才想起,她昨晚是留在魏階這裏的。


    她好像是跟著魏階一起在看卷宗的,然後實在太累太困了,她好像就睡著了……


    顧綿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她睡著了!


    她似想到了什麽似的,連忙低頭查看,自己的衣服好好的,還是昨天穿的那件。雖然睡的是魏階的床,蓋的是魏階的被子,但是,她人好像沒被動過。


    顧綿長出了一口氣,可莫名的,她心裏居然有點失望。


    魏階原來還是個正人君子?


    她又覺得想這些事也太過羞恥了些,連忙搖搖腦袋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趕出去。


    這時候,外麵傳來了玉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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