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惡寒,「高門大戶原也是人心鬼蜮,做這等見不得人的隱私事。」


    又痛罵道:「給一個剛及笄的姑娘下這種藥,心腸完完全全黑的!」


    文硯之曾與豪門大戶較量過兩迴,深知那些權貴的手段,他們連國都敢竊,暗中給一個姑娘下情蠱算得了什麽。


    他深為顧慮,「鄭賢弟又吃了那東西,婆婆的藥方定然失效了。這些日的情蠱催動之苦,你是怎麽熬過來的?」


    王姮姬恥於啟齒,自是把那人當成了解藥。


    情蠱的那一端係的是郎靈寂,作為解藥,他很好用,她看一眼甚至聞聞他身上寒山月的氣息,便能安神康健。


    情蠱果然是情蠱,旨在強製性地將一對男女結合在一起。隻要她乖乖地和他相伴,情蠱可以說對她半分威脅沒有。


    文硯之責怪,「鄭兄這樣無異於飲鴆止渴,長此以往,你會被情蠱牽製得越來越深的。」


    對婆婆道,「求您多費心些,這次定要將鄭兄體內的蠱毒根除。」


    婆婆亦沒把握,隻得先試試,將王姮姬單獨叫到了內間,在她後背上密密麻麻插滿了銀針。取出各類藥物,全是千奇百怪叫不上名字的,塗抹在關鍵穴位為她撚蠱排毒。


    辛辛苦苦折騰了兩個時辰,徒勞無功,王姮姬臂間那條若隱若現的金線仍在,諸般藥石無濟於事。


    婆婆失落嘆息,「若要徹底解除情蠱,除非蠱主身死。」


    若郎靈寂在江州戰場意外死了就好了,但那是幻想。


    文硯之跟隨婆婆從小學藝,見過不少疑難雜症,從未見過這般棘手的。


    潛藏在身體裏的情蠱,宛若拴在病人床頭的鐵鏈子,使病人一生都掙不得半點。


    這是一場施蠱者與攆蠱者的較量,情蠱種類紛繁複雜,組合起來有上萬種可能,唯有施蠱者知曉其中法門,治病救人的攆蠱者永遠居於被動。


    文硯之殫精竭慮,走來走去,一麵默念著這種施救法門,旁人喚他也置若罔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忽然見外麵天空上圓圓的太陽,腦子裏一道靈光閃現,隔簾焦急道:「婆婆,試試那最簡單的辦法吧!」


    婆婆似信非信,「什麽?可以嗎?」


    文硯之點火燒水煮了幾個雞卵,七八成熟便拿出,剝了皮隔簾遞進內室,似乎鄭蘅比他自己更重要,「請婆婆試試,總要試過才知道。」


    王姮姬聽二人對話雲裏霧裏,不知餐桌上常見的雞卵子如何治病。


    婆婆將雞卵擱在她後背上,叮囑道:「可能有些燙,貴族小姐忍著些。」


    王姮姬答應,比這艱難百倍的苦楚都吃過,區區熟雞卵的燙度算什麽。


    婆婆遂將雞卵在她周身經絡中,以特殊的按摩手法,在一切有金線浮出的肌膚周遭滾來滾去。


    這一過程並不疼痛卻癢得厲害,好像五髒六腑都被羽毛搔,弄得人意氣浮躁,險些將手心抓破。


    良久,婆婆才長舒口氣:「成了。」


    王姮姬如臨大赦,穿好衣裳坐起。文硯之進得屋來,見兩顆圓滿的熟雞卵塌陷畏縮,從內而外變成了金色,千瘡百孔,如同被許多細小的銀針紮過。掰開,裏麵的蛋黃完全變黑了。


    「這是什麽辦法?」她甚是好奇。


    「莫要靠近,此物有毒。」


    婆婆速速將此物丟進火裏處理掉,王姮姬惡寒捂住嘴,身子發顫。


    文硯之欣喜之意溢於言表,拍手叫好:「此法居然見效,鄭兄,你體內的情蠱真的被吸出來了。」


    原來天下萬物生化製克,情蠱之蟲籍以人氣血而活,光溜溜的雞卵就是天然的克星,蟲見了就會往裏麵鑽。


    這本是最簡單最基本的攆蠱之術,稍通醫術之人都曉得。然情蠱給人的心理陰影太大,導致畏難情緒嚴重,以為非得多高明的手段才能治癒,忽略了最基本的撚蠱手段。


    正是:最複雜的問題,往往隻需要最樸素的解法。


    王姮姬放慢唿吸,身體如釋重負,有種恍惚不實之感,「我體內的情蠱就這麽消除了?」


    文硯之解釋道:「還沒有,隻除了一部分。這是緩慢的過程,接下來你需日日這般醫治,輔以草藥,可能還得大吐幾日,才能慢慢除盡毒素,變得和正常人一樣。」


    這時婆婆處理完雞卵子進來,對文硯之沉聲道,「備好搖葉子。」


    文硯之亦肅然,「是。」


    王姮姬如墮五裏霧中,婆婆叫她先迴家去好生休息,明日再來此處。


    她半信半疑,迴頭瞥向文硯之,文硯之俊顏微笑鼓勵於她,讓她寬心。


    她隻得暫時離去,至王家,王章入宮與陛下議事去了,未曾發現這事。


    桃根提心弔膽了好幾個時辰,見了王姮姬便道,「小姐!您可迴來了,奴婢怕老家主察覺,嚇得腿都軟了呢。」


    王姮姬心曠神怡,身強如燕,感覺過去的十幾年都白活了,今日方嚐到活著的滋味。


    桃根好奇道,「小姐您笑什麽呢,這般高興,可是二公子和姑爺提前迴來了?」


    王姮姬連忙捂住桃根的嘴,這話不能亂說,「我明日仍要出門,你要替我保密,連馮嬤嬤也不能告訴。」


    桃根苦著臉說:「小姐您瞞不住的,既白那小子就是馮嬤嬤的眼線,您去哪兒他都得貼身保護。您此番誰都不帶著,鐵定要露餡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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