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忽然想到一事:「繁小郎君如今該前往南越了吧,接下來我們怎麽做?」


    趙嬰齊搖頭:「什麽也不做,等著就是。」


    侍從睜大眼睛:等?


    趙嬰齊笑起來:「我確實與她有盟約。可她人都沒了,這盟約能否履行下去,能履行幾分,就得看繁兒的本事了。」


    侍從蹙眉,略有不忍:「繁小郎君年歲尚小……」


    「年歲雖小也是劉陵教出來的,別小看了他。尤其他身邊還有劉陵的心腹。若他是個有本事的,認下他這個兒子又何妨。可他若沒本事……」


    後麵的話趙嬰齊沒說,但意思不言自明。


    若沒本事,這兒子他是不會認的。畢竟對方隨母姓劉不姓趙,是不是他的兒子還真不一定。即便確實是,他也不缺兒子,舍一個又何妨。


    所以想要他認,就得讓他看到對方的價值。


    不過……


    趙嬰齊神色閃爍,他懷疑劉陵留有後手或者說她另有安排。


    畢竟雖然他與劉陵確實有過一段,但雙方都未必有多少真心。劉陵也不是個會相信男人的,男人在她心裏全是工具。


    既然如此,劉陵想讓他成為劉繁的後路,要如何確信自己失敗之後,他仍舊會履行承諾,而不會翻臉不認帳呢?


    憑他們曾經的風月?憑不知道真假的那點血緣?


    顯然劉陵不是這種人。所以她一定給了劉繁某種保障,這個保障必然是足夠打動他,讓他會在劉繁困境之時出手的存在。


    趙嬰齊心念轉動,看來,不管這個兒子是真是假,認或不認,都不能表現得太絕情,要先把他背後的「保障」套出來才行。


    ********


    千裏之外。


    一輛馬車在官道上疾馳。


    馬車內,一個不足十歲的半大少年閉目養神。


    旁邊桑枝匯報著:「前往南越的隊伍人數不宜太多,恐引人注意。我護小郎君先行,其餘人會化整為零依次而來。到達南越不難,隻是到了南越之後,小郎君總需要一個身份。」


    其實普通身份也不難,難的是她們想要的身份不簡單。


    少年緩緩開口:「南越太子可有表示?」


    桑枝搖頭:「不曾。」


    這種情況,二人皆知趙嬰齊怕是想毀約了。


    少年輕輕嘆了口氣:「同阿母所料一致。看來他並沒有完全相信我是他兒子。」


    「小郎君……」桑枝張著嘴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


    小郎君的身世成謎,就連她都不曉得。翁主半個字沒提。因而這話她壓根沒法接。


    有時候她覺得這個秘密可能翁主隻告訴了小郎君一人,有時候又覺得或許翁主自己都理不清楚。


    少年是否清楚不明,但麵上還算淡然,未見傷心之態:「即便他信了又如何?阿母說過,血脈雖重,亦有偏心之舉;感情再深,也有背叛之時。


    「應對趙嬰齊,血脈感情都隻能用作輔助,關鍵還需讓對方看到利益與價值。唯有這二者最為永恆。」


    說到利益價值,桑枝思忖道:「我們手中還有籌碼未出,不如屬下拿這點去與南越太子談?」


    少年果斷拒絕:「不行,東西給了他,他隻會背叛得更快。」


    「倒也不一定要給他,可以先吊著他。」


    少年輕嗤:「你當趙嬰齊是傻子嗎?以為這種法子能吊他多久?」


    桑枝啞然。


    「這是秘密,是我們準備與趙嬰齊談判的最後底牌。沒有人會輕易揭露底牌。


    「此事除了你我不能讓第三人知,更不能告訴趙嬰齊。


    「我們得讓他去猜,越是猜不到摸不著他才會越重視、越感興趣。至於其他……」


    少年微頓,仔細思量了一番,繼續道,「我們要讓他知道,即便不談血脈與感情,單論盟約,我們也是平等的。


    「我確實需要他,但他也需要我。遠離南越十年,南越王可不隻他一個兒子,如今南越局勢如何,他這個太子還剩幾分威勢尚不一定呢。


    「若南越王非他不可,自然會想辦法讓他迴去,不會叫他一入京就是十年,尤其近兩年派人來問候的次數越來越少。」


    桑枝眼珠一轉:「小郎君是說……」


    少年笑意浮現:「你去傳信,問他還想不想迴南越,若是想,讓他把他留在南越的人手交予我。給我一年的時間,一年之內,我必讓他迴歸故國,且順利繼位。」


    一個太子,成年後才去的長安。即便遠離十年,即便式微,也不可能在故國沒有任何人脈屬下追隨。但主子不在,他們就是一盤散沙。他們缺一個謀劃者,卻一個主心骨。


    桑枝立刻會意:「小郎君若想行事,其實翁主在南越也留了些布置。」


    少年一個眼神掃過去,鼻尖發出哂笑:「我們幫他做事,為他籌謀,出人出力,他出什麽?等著拿現成的嗎。」


    桑枝再次啞然:「屬下這就去聯繫。」


    少年點頭,不再多言。


    其實他這麽做倒也不全是不忿自己出人出力幫別人辦事,除此之外,他還有別的謀算。


    他不想太早在趙嬰齊麵前暴露阿母留下的人馬。相反,他想探探趙嬰齊的根底,甚至想試試能不能將這些人轉為自己的,哪怕隻是一部分。


    有點難,但並非完全不可行。


    少年深吸一口氣,握緊了腰間的匕首。那是阿母今歲贈予他的生辰禮,削鐵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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