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雲書羽冷嗤一聲,嚇得他渾身一顫。


    “本世子問你,當初邊城一片狼藉,你早已備下奏章返京迴朝。可你抵達京城後,並未及時把奏章呈交朝廷。那時你在猶豫什麽?”


    薛如海聞言大驚,張皇道:“世子殿下,奴才豈敢不交奏章?分明是兵部故意攔截,致使奏章一直停滯在兵部值房,無法上達天聽!”


    “那你為何不直接稟告陛下?”雲汐羽言辭犀利,“你明明可以催促兵部盡快呈上禦案,可你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糊塗,一裝就是一個月。難道這事你不該擔責麽?”


    “奴才……”薛如海抿了口口水,偷偷覷了太後一眼,見她依舊神色平靜,便道:“奴才有罪,請郡主責罰!”


    “哼!”太後忽然冷哼一聲,嚴肅道:“你們這些花花腸子哀家豈會不知!想著啟奏之事對誰有益對誰有害,便私底下四處張羅,要那些人買賬站隊!”


    “太後娘娘,奴才哪兒敢啊?”薛如海又是一拜,乞聲道:“就是給奴才十個膽子,也不敢耽誤國事啊!奴才當時是真怕了,怕皇上震怒,怕武坤加害,因此隻能眼巴巴幹等著。”


    聞言,雲書羽禁不住一笑,揶揄道:“這話說得真好聽,你若是不敢,前不久皇上為何要一意孤行強令百官納貢?緊接著又要動用庫銀修建溫泉行宮?”


    薛如海無言以答,隻得埋著頭不發一語。


    雲汐羽盯著他看了半晌,目光倏爾落在他指間的那枚玉扳指上:“哎呀!這可真是稀世珍寶!”


    太後和雲書羽赫然一驚,順著雲汐羽的視線看去,也注意到了那枚瑩潤通透的玉扳指。


    “薛公公,”雲書羽揶揄問道:“您這扳指簡直價值連城啊!怕是能買下一座縣城了吧?”


    薛如海猛然一怔,趕緊磕頭道:“奴才有罪!”


    “你這狗奴才,”太後睥著那枚扳指眉心緊蹙,罵道:“皇宮有皇宮的規矩,你僭越皇家尊嚴,私自佩戴如此貴重配飾,怎麽,你是仗著自己年紀比皇帝長幾歲,便要在行頭上蓋過皇帝風光麽?”


    聞言,薛如海立時神色緊張,不住朝地上磕頭道:“太後息怒,奴才有罪,請太後娘娘責罰!”


    雲汐羽扯了扯太後的手,衝她眨眨眼,太後立時會意,威嚴道:“念你是初犯,下不為例!再讓哀家發現你僭越祖製,一定剮了你的皮!”


    薛如海嚇得抖如篩糠,結結巴巴道:“謝太後娘娘海涵,奴才一定改正!”


    說完,他抖著手卸下扳指,放在手心雙手奉上道:“既是貴重之物,奴才豈能私吞?若太後娘娘不嫌棄的話,還請您老人家笑納!全當奴才賠罪,給您奉上一點心意。”


    太後覷著那枚扳指,嘴角輕扯冷笑一聲。


    雲書羽趕緊接下扳指,喝道:“還不快退下,省得祖母她老人家生氣!”


    “是,奴才遵命!”


    話未說完,薛如海便跪著爬向大門。跨出門檻時,因太過慌張,竟不小心翻倒在地,摔了個四仰八叉。


    屋裏人一看,都笑得前仰後合。待他離開後,太後沉著張臉說道:“你們兩個猴崽子,恐怕今日不是來聽邊塞風光的吧?說,是不是為了薛如海?”


    雲書羽看了一眼雲汐羽,麵上微微一笑,道:“祖母,孫兒們隻是想來調侃一番那老閹狗,您可別生氣呀!”


    “我氣什麽?”太後拉他跪坐在地上,緩緩道:“隻要你們不惹事,耍他多少次都行!記住,皇家無小事,天子更無親人。你們不要觸犯皇帝底線,乖乖守好世子和郡主的本分!”


    雲汐羽輕輕揚嘴一笑,撫了撫太後圓潤的手,柔聲道:“祖母,我們哪兒敢啊?不過是那薛如海太過分,我們忍不下這口氣罷了!”


    “忍不下是一迴事,做什麽又是一迴事。”太後憂心道:“不許越雷池一步,聽到了麽?”


    “是,孫兒謹遵祖母教誨!”


    * *


    新科舉開考後第十日,第一批舉子橫空出世。依著柏清玄的計劃,下一步,這些出身貧寒的士子將直奔京城參加會試,最終通過殿試決出前三甲。


    新舉子名單一出,整個朝廷都開始蠢蠢欲動。先有地方學政揭露部分考生舞弊,接著又有衙門舉報一些考生出身背景造假。


    總而言之,無論王室勳貴還是世家大族,都不希望這批人入仕朝廷。


    對此,柏清玄心知肚明。


    他看著一道道參本,心下靜如止水。這些人不會就此打住,隨著新科舉的逐步推廣,舉報奏章定會連綿不斷送達朝廷。


    正思索之際,杜仲敲了下書房的門,垂首立在門外道:“稟公子,已經申時六刻了,您不是約好今日酉時在茗香閣會見金老板的麽?”


    “嗯,”柏清玄迴過神來,放下手中抄本,答道:“動身吧,免得他幹等。”


    “遵命,公子。”


    杜仲麻利跑出院落,待柏清玄換好常服出門時,他已守在馬車邊了。


    “公子,今日前去要不要帶些禮物?”


    柏清玄停步,聽杜仲赫然一問,不覺懵怔:“為何獨獨今日要帶禮物?”


    “迴公子的話,上次調查京郊受災地賣田一事,金老板出力不少。奴才沒什麽本事,讓公子四處求人,金老板如此熱情相助,奴才以為,公子合該饋贈些禮物給他才是。”


    “嗯,”柏清玄點點頭,讚道:“你說得沒錯,倒是提醒了我。”


    ‘那公子,咱們第一站去哪兒?”


    杜仲抬眸覷著他問。


    “禮物……”柏清玄垂眸思量片刻,吐字道:“先去杏花樓吧,買點時興的果子送過去。”


    杜仲麵上微訝,還想說點什麽,又覺違逆主子不合適,便道:“好嘞!公子請上車!”


    依著他的想法,此次調查京郊受災地賣田一事,金老板費了不少人力物力,送出去的銀子少說也有大幾千兩。如此厚恩,自家主子當然要報以同等檔次的禮品。


    可小小一碟時興果子是什麽鬼?金老板會否一怒之下摔了整隻盤子?


    想到這裏,他不覺搖了搖頭,揚起馬鞭一揮,駕車離開柏府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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