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倆皮猴兒,簡直就是佛祖送給我的寶貝!”太後抓緊雲汐羽的手,抬眸望著雲書羽感歎道:“可惜你們母親走得早,若她還在世的話,現如今該有多好!”


    此話一出,兄妹二人頓時麵色愁苦。


    大長公主是在雲書羽九歲,雲汐羽六歲那年過世的。藍甄離京不滿一年,這位風風火火的信朝公主便突然暴斃身亡。


    裕欽侯是個冷漠的性子,大長公主還在世時便什麽都不管,她去世後雖有所改觀,卻也不足大長公主半分。


    這對小兄妹在互相舔舐中成長,沒有母親悉心照料,也沒有父親嚴厲教導,隻有太後常常撫慰。


    與其說太後是他們的祖母,倒不如說是半個娘親。


    太後臉上掛了一抹陰霾,提及女兒她便心疼。情到深處,不覺淚意上湧,哽聲道:“佩蘭是個心細如發的孩子,都怪哀家平時忽視了她。”


    “祖母,”雲汐羽抬頭凝視她,道:“母親從未因您忽視她而埋怨過您!”


    “我知道,”太後說著,拍了拍她手背,“正因她從未有過怨言,所以祖母才會自責!”


    說到這裏,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算了,不提這些傷心事。你們兩個今日倒是稀奇了,送祖母這麽貴重的禮物,是要祖母出麵幫你們解決何事麽?”


    雲書羽看了眼地上的雲汐羽,柔柔一笑道:“祖母您別多心,我們兩個啊就是想來看看您,順便聊聊邊塞風光。”


    “邊塞?”太後一臉不解,抬眸望著雲書羽問道:“祖母可沒去過邊塞,你們想聊什麽?”


    “祖母,”雲汐羽發話了:“您沒去過不要緊,咱們找個去過的人來講講就行!”


    太後聞言一陣懵怔,“去過的人?祖母這仁壽宮裏可沒有這樣的人呢!”


    “仁壽宮沒有,養心殿有。”


    雲書羽頑皮一笑,太後立即會意:“你們想找司禮監掌印太監薛如海來?”


    “嗯,可以麽?”


    雲汐羽眨著眼睛,小聲問道。


    “好好好,誰叫祖母最疼你們!”太後欣然應允,揮手吩咐一旁內侍道:“去趟司禮監,就說哀家有事找薛公公,叫他立刻來一趟。”


    “奴才遵命。”


    內侍出去了一會兒,帶著一個身著蟒袍頭戴高帽的白胖男子歸來。


    這男子麵白無須,走起路來兩頰肥肉顛顛的,正是當朝內相薛如海。


    輔一入門,便恭恭敬敬磕頭道:“奴才薛如海拜見太後娘娘!”


    “起來吧!”太後麵色肅然,伸出一隻保養極好的手指著他道:“哀家此番叫你來,是想讓你給哀家講講塞外風光。聽說你去年在北境待了一個多月,縱穿整個雍州,接觸過不少韃子,一定對北境有所了解。”


    “迴太後娘娘的話,”薛如海心中詫異,麵上卻不顯顏色,微微躬了下身子,道:“奴才確實了解一點北境的情況,不知太後娘娘想聽些什麽?”


    太後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就說說你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吧!”


    “奴才遵命!”


    薛如海清了清嗓子,刻意思索一陣,才徐徐道:“這北境啊,千裏冰霜沒有一處不是冷得徹骨!奴才初入雍州時,隻見茫茫大地一片白皚,那叫一個荒涼!”


    “停!”雲書羽突然打斷他,道:“這些我們都知道,說點別的吧!”


    薛如海瞅了他一眼,咽了口唾沫,又道:“嗯……要說這特別的,還要數甘城的稻田。甘城比之江南魚米之鄉,恐怕還要富庶一些。若非韃子南侵,甘城知府逃難前一把火燒光了所有田地,奴才便能一覽北境糧倉的壯麗景象了!”


    “甘城糧食產量如此豐沃,為何邊城將士會食不果腹?”


    雲汐羽忽然插上一嘴,令薛如海頓時一震。


    他麵露難色,看了眼太後,露出哀求的目光:“太後,這……這事奴才豈能妄議?”


    太後抿了抿嘴唇,冷淡道:“這是仁壽宮,叫你來是讓你講故事給咱們祖孫三個聽的,你就撿你知道的隨便說說吧!”


    “奴才、遵命!”薛如海迴答艱難,又咽了口唾沫道:“依奴才看,甘城雖產糧豐厚,卻要供給我信朝諸多郡縣。邊城將士缺糧,全因之前兵部貪墨所致。”


    “既是如此,”雲汐羽再次打斷他,詰問道:“本郡主想要問問你,邊城五萬將士為何會節節敗退?”


    “這個……”薛如海再次犯難,想求太後出言相救。可太後卻半眯著眼睛,不動聲色。


    他隻好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奴才不好妄議國事,但威北將軍叛國通敵一案早已定讞,該是藍甄克扣糧餉,貪墨軍費,導致邊城五萬將士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最終慘敗。”


    雲汐羽聞言,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接著問道:“這些情況世人皆知,說說你的想法吧!”


    “奴才、奴才實在不敢從命!”薛如海立時跪倒在地,磕著頭道:“還請郡主殿下恕罪,奴才身為陛下近侍,不敢妄議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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